又准备和大人们一道商议这要紧事呢!”
薛尧一通说完,上下左右都被他夸了个遍,最终又回到自己身上,虞昭鸾真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认识自知之明这个成语,不仅从未看轻过一次自己,也从不体会到旁人对他那自大模样的退避。
“你说是吧,贺医师?”说完,薛尧还不忘拍了拍贺沅的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薛公子是王爷身边的红人,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贺沅并不是第一次见薛尧,倒也不曾拘束,淡淡点了下头,神色也没有半点厌恶之情。
“好了,薛公子,且把你今日所获说说吧,若还有不明之处,还劳烦薛公子这几日多多与白公子沟通,免得耽误了为苏姑娘救治。”虞昭鸾不着痕迹地提醒道。只有让薛尧不停地与白子路接触,才能稍稍免去叶廷南一个临时起意想要对白子路行凶。虽说叶廷南不屑这样的把戏,但前有慕容亓遇刺之事历历在目,她不得不防,白子路的用处尚且不止举荐那么简单,留着他毕竟还能帮到苏凌云入京。
“是是是!小臣记着呢!”薛尧答得极快,像是完全不过脑子,不免叫人怀疑他的诚心。
但虞昭鸾没那个心思在意薛尧,她只关心他能不能将白子路知晓的消息一一复述给医官。纸条的事情尚未没有暴露,白子路也难对人有防范之心,想来从他嘴里得来的话八成都不会弄虚作假。
随后,薛尧便大致与贺沅他们聊了聊此事经过,尤其是将白子路知晓的苏姑娘的病情,虽说不够全面,但也听到了一些有关的风声。
“可是……”才听薛尧说完,贺沅又发出疑问,一时脸上有些为难,“小人听薛公子言及,却仍旧不知那位苏姑娘具体病状,例如几时犯病,又几时病情加重,更不提日常起居,再到目前用药,根治几分……”
虞昭鸾便回道,“贺医师的难处,妾身是明白的。妾身自然知晓,关于苏姑娘的心疾,具体还得通过苏司学本人了解,外人终是只知大概,却不及身边人熟知。医者问诊,最忌不明患者病状,若只知片面,实难判病,更不提从何医起。”
“那……小人等得怎么做?”贺沅问道,“还请夫人明示!”
“妾身知晓苏司学最关心胞妹病情,自然想得良人医治。而苏司学还不知王爷善意,也不知各位大人救助之心,这难免有些生疏。”虞昭鸾微微思忖,“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妾身想,各位大人是诚心办事,想来苏司学也难以推拒,只不过终究得回到这药方功效之上,到底是为了救人心疾,总不能送去一张无用的方子……”
“夫人是想……”像是看透虞昭鸾眼中的决然之意,贺沅面色一顿,眼色有些复杂。
“若是贺医师不嫌弃,这几日便由妾身为各位大人当做药罐,但凡研制的药方,由妾身一一试用,待确定药效,再送去岳阳供苏姑娘所用,如何?”虞昭鸾大胆地说道,脸上丝毫没有惧意。
“可是。”贺沅欲言又止,但还是说道,“是药三分毒,夫人身体强健,若擅自服药,难免自亏不说,还可能有损内脏……这……”
“这也是无奈之举。”虞昭鸾却并不在意,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过是试吃用药罢了,还当真能出什么差错?再说,既然她都敢试药了,贺沅他们难道还不尽心研制确保其安全?否则她出差错,叶廷南当真会轻饶了谁?
这才是她最后一点底气。毕竟没有她去试药,苏凌云也不会轻易接受他人救助,但若有她试药,兴许还能看到一丝突破口呢。这世上最经不起尝试,尤其是像虞昭鸾这样既胆大又愿意坚持之人。
“苏姑娘病情之事,稍后妾身会再与薛公子,白公子商量后,详实了解后定会转告。今日所来,主要还是和各位大人仔细说说,希望各位大人将此事放在心上。若是顺利,苏姑娘病愈,苏司学入京,王爷必定高兴不止,届时对各位大人也是一件乐事,对吧?”虞昭鸾抛出叶廷南,就是想告诉他们,既是为叶廷南办事,但凡事成,这好处自然是不用说了吧。
贺沅倒是脑子够灵活,一边惊叹王爷身边什么时候冒出虞昭鸾这样的人,一边带着其他人应道,“谨遵夫人之意!”
“好了,今日暂且到这里吧。”虞昭鸾说道,“对了,贺医师。”
“夫人请讲。”贺沅抬眸,难得一见这样美艳的脸庞之下却有不凡的胆识,他入府至今竟然都不曾知晓。
“还请贺医师顺便准备一份自述书。”虞昭鸾回道。
“自述书?”贺沅愣了愣。
“嗯。便是贺医师和其他几位大人们的自我介绍罢了,尤其是医术案例,若是涉及心疾之处更好。还请贺医师带头,也不用写太多,便是到时候好让他人了解贺医师所为,皆为仁医之行,是足以为他人问诊开方的。”虞昭鸾想的倒是周全,如此一来,苏凌云既可以知晓这些医官的实力,也好知晓那药方的可行性,免得一再怀疑他们的诚心和用意。
虞昭鸾第一次见到医官时还是前世。
那年她初入王府,伴随着叶廷南的宠爱,薛永淑的折磨从未停止,甚至变本加厉。而叶廷南从来都只是冷眼旁观,却从未为她站出来说过一句话。更令她伤心的是,哪怕是眼看着她的爱婢,紫娉被薛永淑鞭打致死时,叶廷南却从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根本从未提及医官的存在,哪儿还顾及紫娉的死活和虞昭鸾所感受到的撕心裂肺。
血的伤痕像一道道烙印刻在虞昭鸾的记忆里,是她午夜梦回时的噩梦,紫娉的挣扎和她无力的反抗,一切都在提醒她是多么脆弱无能。可她竟然还傻乎乎地将所有心思放在叶廷南身上,以为可以将对紫娉的痛化为后盾,只当自己是失去了一个念想,可她还有叶廷南。
只可惜她认错了良人,更被叶廷南一次又一次的蒙蔽。
毕竟现在想来,若不是叶廷南从不曾维护,纵容薛永淑在王府为所欲为,她又何必怜惜白白死去的紫娉,何必对叶廷南恨之入骨?
如今一切来得又太轻松,她却又有些后怕,叶廷南不会又在算计她吧?
通报的人毕竟不是叶廷南本人,无法揣度主子的心思,只是按照吩咐将虞昭鸾带去了书房。
才走进书房,她发现原来不止医官来了,薛尧也在。也是,苏凌云这件事几乎是交给薛尧来办的,倒是凭白冷落的姚邡。然而她并不怕叶廷南重任谁,她只怕一切都只是叶廷南做的表,如果不彻底瓦解他左右的联盟和信任,那么绝不可能那么快摧毁他。
只是走进书房,并没有预想中的吵闹声,她径直看到书桌前空无一人,便问道,“王爷呢?”
“回夫人,王爷一早就入宫了。”回答她的是薛尧,正看到她走进书房,目色亮了亮。
“那今日之事……”叶廷南不在她虽是自如,但话不能乱说,谁知道这里有谁又是叶廷南安排过来试探她的。
“夫人放心,王爷吩咐,迎苏司学入京一事,既是交给夫人与小臣,任何决策夫人都可参与提议。”薛尧解释道。
叶廷南舍得放权?
虞昭鸾心里自然是满意的,这说明叶廷南对她还是信任的。只是不知道他若知晓她要利用此事拉自己下水,又是否还会再相信她呢?
目色精明被她悄然隐藏,只是用嘴角微扬的笑脸看去,“是吗?那可得劳烦薛公子了,妾身若是说错了话,薛公子可莫要错怪。”
薛尧忙不迭点头,“那是那是!这个夫人放心!王爷几番夸赞夫人聪颖,就算说错话,那是情有可原的。”
虞昭鸾浅笑着,已经将视线转向了其他几个站在面前的男人,“这几位……想来便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医官吧?”
这几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除了头戴的官帽有些差别,连模样都生得有些相似,让人不禁以为他们是不是一家的兄弟。
“见过夫人。小的们正是王府医官,专司调理王爷的身子。”为首的医官说道。
话音落,后面几个医官也跟着行礼。“见过夫人。”
“有礼了。”虞昭鸾微微欠身,“还不知道大人姓名,不知如何称呼?”
“小人姓贺,单名沅,夫人且唤小人贺医师就好。”贺沅温谦的面容看来俊美,却见他身形并不容人小觑。
虞昭鸾原以为这些医官应当面慈心善的模样,却见他们个个生得魁梧,虽说身为医者,但身形倒是适合练武。更不提这贺沅,若是不提他身为医官,她还以为是哪家武功高强的公子。
她不禁想起自己还在叶廷南身上下了欢尽的毒,也不知道这些医官可会发现。如果是发现了,可查得到她头上?这贺沅看起来一脸善意,若被他发现,那会是什么结果?
毕竟这些医官终年围绕着叶廷南转,以他的性命安危为重,虽不知道他们几时为叶廷南问脉,但只要他们在一天,欢尽的存在未必不会被发现。
凤眸流转之际,她心中疑惑不断,怎么才能让这些医官就算得知叶廷南中毒,也不会说出口呢?
没有多余的等待,虞昭鸾开口说道,“贺医师应当知晓今日为何来书房一聚吧?”
贺沅回答道,“回夫人,小人知晓的。王爷有所吩咐,说是今日为了一位身患心疾之人问诊。”
“是的,为一个心疾之人问诊。”虞昭鸾点点头,“只是不知王爷有没有告诉诸位大人,这位病患尚不在京中,却需要大人们为她开一道良方。”
贺沅却是愣了愣,转过头与其他几个医官小声地议论起来。
虞昭鸾知道他们心中有疑,却怕他们因此而退缩,便说道,“虽说是难为各位大人,但还请大人们尽心尽力,这张药方非常重要。”
“哦,夫人这倒放心,王爷吩咐之职,就算不知患者何在,我等也是尽心尽力的。”贺沅拱手,态度十分谦逊。
“贺医师果然医者仁心。”虞昭鸾轻笑道。
“只是小人不知,这患者并不在京中,我等如何问诊?只知心疾何如,却不知病入几分,我等还是有些困难的……”贺沅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才对叶廷南吩咐的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其实不用贺沅说出来,虞昭鸾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毕竟每个人生病的模样都是不同的,而需要医治的苏婉君尚不在京中,更不可能历经跋涉颠簸入京。
“这便是需要薛公子的地方。”虞昭鸾既然是早想到这件事,便早早找到了人选。
见被提及,薛尧哈哈一笑,“是夫人抬举了!若非夫人提点,王爷也不会将此事交给小臣呀!哈哈……”
虞昭鸾却在心里说道,倒也不是她提点之意,这一切也不过是叶廷南的意思。以他对薛氏的忌惮,生怕哪天薛氏权势大过自己,又哪儿会真正重用薛尧此人?
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薛尧以为自己备受重用一天,薛永淑在王府就更有底气,可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底气也不多了,而彻底摧毁如此底气之人,正是她虞昭鸾不假。
但愿薛永淑还能猖獗几日,否则日后她能见到的就未必是光明了。
“薛公子,既然王爷都准许了,想来公子与白公子之间已经聊过了吧?”虞昭鸾问道。
“哈哈,这是自然。”薛尧点点头,“小臣早就说了,白公子是爽快人,既然认识了,那肯定是无话不说的嘛……要小臣说啊,也是王爷深谋远虑,这不巧了,小臣今日和白公子聊完便准备来王府找王爷商议……也就来晚了一步,王爷已经上朝了,嘿嘿,不过啊,还是王爷周到,这不医官们原来都是安排好了!小臣这不一直都候在书房,既等着夫人来主持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