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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和乾平的朝堂情势相去甚远,扶离的前朝确乎是比乾平动荡得多;但元濉此人行事又惯来不爱留什么余地……
是以,他虽能明白他的处境、理解他的行为,却委实不敢认同他的思路。
墨景耀想着晃了晃眼珠,事若是做得太绝,断的不光是他人的后路,同样也是断了自己的退路。
就比如小清当年那事……他们这些个老的知道他是口是心非、多有掣肘,可阿衍和乐绾这样的小兔崽子能清楚吗?
他把话说的那样死,态度摆的那样硬,这便也怨不得孩子们嫌恶他了。
云璟帝幽幽叹息,想来,要是他不赶快趁这个时间,给这俩崽子的想法掰正掰正、让他们心中提前做好着点准备,来日他俩真见了元濉那老家伙,那还不得闹翻了天?
——好歹是明里暗里斗了一辈子的老伙计了,看在他没多少活头的份儿上,他倒也愿意帮他这个小忙。
“那……他当年为何不让我娘回扶离,还有温姨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墨君漓抿了抿唇,哑声挤出一句话来。
他眼下心情复杂得厉害。
他惯来对元濉的印象极差,认为他冷血、多疑又心狠手辣,且从前他一直以为,老头是十分憎恨元濉的,可今日看来……
他应当是与他那个舅舅,多少有些惺惺相惜才对。
这有点超出他两生以来的认知。
“害……这种事,你当年不是带着你老娘溜回去狠狠玩了一个月嘛。”提起亡妻,墨景耀眼底也不受控地多了两分悲戚之意,“臭小子,你还真以为你俩那次回去,你舅舅他不知道?”
“虞朱的边防形同虚设,皇室更是跟寻常的地方世家,无甚太大差别。”墨景耀撑着脑袋定定盯紧了窗外,“虞朱境内,各国探子密布。”
“在那里,很难能寻到块所谓‘干净’的地方。”
“所以,你们娘俩的动作,他那头定然是能知道的——若他真铁了心不让小清回国,你以为你们能通关得那么利索?”
“那他当初在信里怎么——”说的那么果断绝情!
少年茫然万般地张大了眼睛,脑袋一时竟有些回不过弯来。
“他那是怕有心人拿此事乱做文章。”云璟帝长长叹气,起身抬手胡乱搓了把少年的脑袋瓜,“好歹是嫁出去的长公主,乾平和扶离的关系又没那么好。”
“明眼人都知道两国之间终有一战,不是此代,便是下代,这种情况下,小清若带着你大摇大摆、浑然不加伪装地跑回去,甚至跑回扶离皇城——”
“你要叫前朝的那帮人怎么想。”
“至于小妘的死。”墨景耀语调微顿,稍作沉吟,“此事,我们的确也怀疑过与扶离有关,毕竟再早些时候,那封伪造的战报,确实是扶离弄出来的。”
“但一直没能抓到特别有力的证据,两国互插细作的时日太久,我手里亦没有很确切的名单。”
“只知道光京中,便有最少五名他国细作。”
“再一个,那会边关乱着,我们暂且分不出太多精力细究,加之这一茬事,事出诡异,不大像是元濉的手笔,一耽搁便耽搁到了现在……”
温妘与元清自幼便是闺中密友,元濉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所以,按常理讲,他若是真要对温妘动手,即便时为了自家妹妹,也不至直门儿下此死手。
“然后现在,小敬都不想再追查当年之事了。”云璟帝摊手,“年头太长,他不忍心打搅小妘的清静。”
“不过,你们要真想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倒是可以等着回头见了面,直接开口问问他。”
“反正他也没多少活头了,没必要藏着掖着,指定乐意给你们解惑。”墨景耀重新落座,向后一倚,闲闲拍了肚子,“记得,一定要主动问,千万别等他自己说。”
“那老家伙拧巴得很,你要是不问,他绝对一个字都不给你往外蹦的。”
墨君漓呼吸微滞:“……老头,好似很了解他。”
“这都是斗了一辈子的老对手了,能不了解吗。”云璟帝弯眼笑笑,“阿衍,我有时候觉得,你不是想不通掩藏在其间的弯弯绕绕,你是不愿意去想。”
“你好像对元老鬼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误解,而后下意识地忽视掉那些隐在暗处的细节……有点幼稚,还有点叛逆。”
“但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觉得你像是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孩子。”
“当然,要不要真正去了解他,这选择权仍旧在你。”墨景耀咧嘴,“或者,就这么一直误解着也无所谓,左右乾平和扶离注定不能共存,而你早晚要接手乾平。”
“坐这个位子的人,适当少一点情感,倒也不是坏事——只要别真变那冷血无情的大冰块便好。”
“得了,你俩自己寻思寻思,我出门迎一迎小敬,估计他快到了。”
“我还等着看他待会大受惊吓呢。”云璟帝甚为期待的搓了手,怪笑着晃悠悠出了御书房。
墨君漓转身踱去小姑娘身边落了座,神情犹自带着点恍惚。
他脑袋里快混乱成一滩糨糊了。
慕惜辞不动声色地攥住了少年撂在小案上的手。
她的脑子同样乱得很,但她究竟不是元氏的骨血,前生也与扶离前朝之人没太大交集,倒不如墨君漓这般难受挣扎。
“阿衍,你还好吗?”小姑娘压低了嗓音,轻声问道。
少年沉默片刻,微一摇头:“说不上来。”
“罢了,这会纠结这些也没用,”墨君漓垂头掩面,定定呼出口浊气,“等过几日……我们去了扶离,见着了文煜帝本人再说。”
“现下还是得先跟国公爷摊好牌……阿辞,你都想好怎么说没?”
“放心,早就想好了,开门见山就是。”慕大国师应声点头,“我让你带的黄连呢,你拿好了吗?”
“自然是拿好了的,”少年呲牙,自袖中摸出两块干制黄连,“就在这呢。”
“可以,稳妥。”小姑娘暗暗比出了拇指。
与此同时,刚迈入皇宫大门的慕文敬,一个喷嚏打了个惊天动地。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