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临淄城平民们激烈地争论大司马被贬的时候,田穰苴却没出面,仍在晏村安心地相「妻」教子,举案齐眉,小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晏村经过几个月的重建,早就恢复如初!
“……外面的传言,你都听到了吗?”
吕邗姜哄着田宝儿入睡后,轻声地询问。
——可惜,任凭田穰苴不想理会,也终要面对这一问题!
田穰苴一顿,若无其事道:“自是知晓。”
“那你有何看法?”吕邗姜抬起头来,看向田穰苴。
田穰苴依旧神情淡然,回道:“尚无。”
吕邗姜挑了挑眉。
田穰苴低声道:“大司马?大司马又是谁?——几十年过去,还有人会记得大司马是谁么?”
“如此说来……”吕邗姜心中一凛,脱口而出——
“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寒着一张脸,田穰苴接话,“大司马?——大司马?……呵~隔了几十年,再提大司马,是何用意?”
吕邗姜思量半晌,凝重道:“大司马又被贬为平民……前尘之事或许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但被有心者反复地提醒,遭到苦难之人,可不就要怨恨大王?”
——得知吴国率兵攻打齐国的消息,已然过了三天!
齐国迟迟没有动静,听说齐地边境一带已被吴国随意地毁坏——不难猜想,那群饱受吴国欺凌的齐地人们会何等绝望与怨恨:为何齐军还不过来?……
“你猜会是谁的手笔?”田穰苴突兀地发问。
吕邗姜沉默不语。
还能有谁?——自是诸公子们!
想来诸公子还没放下野心,依旧还想再博上一博。
这种时刻,诸公子们还不忘……
也对,谁让齐国新君因那葬礼风波而大受刺激呢?
吕邗姜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诸公子争嫡么?……
不知宫里的那位,何时才能恢复呢?
临淄宫。
高张、国夏以及一众大臣们诸如田乞、晏圉等人,皆被拦在殿外,急得团团转儿——少时,一名内侍战战兢兢地走来,鞠躬道:“大王说……不见。”
闻言,高张面如锅底。
国夏怒道:“不见,不见,还不见?!——大王到底在干甚么?吴国都打到‘缯邑’了,大王却还……”咬了咬牙,国夏拼命地忍住火气,又惊又怒,再次地请求:“你去告诉大王,若他还不肯待见本将,本将辞去职务便是,省得让大王见了就心烦!”
其余大臣们则噤声不语。
高张见罢,轻拍国夏的肩膀,劝道:“将军勿急……”
“能不急么?!”国夏把眼一瞪,“本将也知大王心情不好,但是齐国此时却需要大王的决断啊!如今吴国攻齐,大王还不下令还击,难不成等到吴国大军压迫临淄城,大王才敢抵御么?”
高张皱了皱眉头,亦是生出一股冲动之意:干脆地破门而入罢?——打醒大王也是好的……一味地沉浸哀痛,可不是明君所为,尽管大王颇为年幼!
想到这里,高张又期冀万分:但愿别等吴军兵临城下了,大王才会幡然醒悟——想了一想,高张咬了咬牙,快速地决定,“好好好!进殿去!见大王!……”
言罢,国夏深深地吸气,一脚踹开了殿门!
一众大臣们紧跟高张和国夏的身后,浩浩荡荡地觐见齐国新君……
至于吴军为何突然又进攻齐国?
——原因要从那一天说起!
话说一年多年,吴王夫差率领残余的吴国水军,狼狈地逃回吴国时,路过一座名曰邗越的县城,被其县令韩衡恭敬地挽留,应那县令韩衡之邀,吴王夫差便带兵进城歇息一下,顺便补充物资。
傍晚,县令韩衡大办宴会,热情地招待吴王夫差,待到吴王夫差放心警惕而选择住在城内歇上一晚时,便在深夜遭遇了敌军的偷袭!
偷袭吴王夫差之人,赫然是邗越城的县令——韩衡!
“你……?”吴王夫差看清来人,惊怒交加,“你究竟是谁?竟敢冒充邗城县令!”——不必多想,敢袭击吴王,眼前的韩衡必是诸国派来的刺客之一!
韩衡轻哼一声,回答的是——挥了挥手!
作为越国的死士,韩衡当然不会自报家底,给越王和越国带来危害!
立即,成百上千的邗越城士兵们朝吴王夫差他们那里射出无数火矢,使其吴军伤亡惨重——吴王夫差依靠自身的武艺,浴血奋战,终是率领吴军,杀出一条血路……县令韩衡没能截杀住吴王夫差,让吴王夫差成功地逃脱!
然后,韩衡以齐国军将的身份自居,以邗越城为基地,彻底地与吴国对立,并且成为了一条保护齐国、不让吴国攻向齐国的防护战线!
吴王夫差大怒,来不及再向齐国一洗前耻,便被韩衡的一举一动吸引了注意力——很快地,吴王夫差不顾大臣们的劝阻,再率大军,执拗地前来收复邗城县城!
邗越县城面积虽小,却易守难攻——韩衡也硬气,硬是凭着邗越县城出色的地理位置,将吴国的水军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不仅牵制吴国的北上攻伐,亦让吴国的士气大大地跌损!
连续几次的夺城失利,吴王夫差被吴国平民们彻底地嫌弃。
为了挽回自身的威望,吴王夫差三请四访地找上孙武,请教指点——孙武却推荐伍子胥,让伍子胥出谋划策!
吴王夫差不喜伍子胥,却在孙武的推荐下,无奈地求教于伍子胥。
伍子胥便洋洋洒洒地定计道:“老臣不信那个邗越县令会是齐国人——邗越是小城!大王,您可派兵包围邗越县城通往外部的去路,待到城内无法自足时,再看齐国人是否会派兵支援!倘若齐国人派兵支援,大王可诱使对方出城,再行伏兵杀之;倘若齐国人不派支援,则说明那个邗城县令是骗人的,大王尽可调查此人……此人胆敢欺骗大王,说明此人不愿让大王得知他的身份,也许他的身份会对他本人产生威胁,大王尽可从着手此处。”
吴王夫差听罢,便照伍子胥的计划行动——
次日,吴王又率吴国大军,前来包剿邗城县城。
如同往常一般,韩衡率弓兵射之!
与以往不同,吴军只快攻片刻,便迅速地撤退,令韩衡摸不着头脑。
随后几天里,吴军照例只围不攻,令韩衡生心警惕。
果不其然——当韩衡收到士兵的战报诸如运输邗越县城的物资被劫之后,韩衡微感不妙!眯了眯眼,还未等韩衡出军反击,韩衡便收到田穰苴的秘信,上面要求韩衡赶紧辙军!
虽不晓得田穰苴为何要令他们辙军,韩衡也不含糊,当即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带上数百亲兵们,连夜而逃——
待到天亮时,吴王指挥吴军围困邗越县城时,骤然发觉:邗越县城早已人去楼空——只留有瑟瑟发抖的无辜吴人们!
抿了抿嘴,吴王憋屈地收回邗城县城,对韩衡一行人发布了击杀令:谁若取得韩衡的项上人头,赏田地千亩!
至此,韩衡一行人不幸地成为吴国的眼中钉!
而韩衡,更是有家归不得:不能回越,否则越王会有麻烦;不能去齐,他实在不能和齐人有所瓜葛——
不得己,韩衡只好领着亲兵们去流浪四方——因觉河上安全,韩衡抢得数只小舟,天天以捕鱼为生,顺便不小心地成了邗沟运河的水贼……
而吴王,则带着胜利回归。
“大王英明!大王神武!”携带邗越县城的部分战利品,吴王夫差得意地归国,受到万民们敬仰,“大王英明!大王神武!……”
迎面地,吴王夫差瞧见来接他的西施夫人。
西施眼光流转,娇滴滴地赞道:“大王好厉害!真不愧是大王!”
“哈哈哈哈——”吴王夫差志得意满地搂着西施,喜不自胜,“孤见夫人,如同旱地遇大雨……不知今晚,孤可否有幸被雨浇灌?”
声音渐渐地低沉,充满引人遐想的念头。
西施当真红了脸庞,娇娇地道:“敢不从命。”
“大王,小臣有要事禀告。”伍子胥永远是煞风景的存在,“根据探子来报,韩衡亦不是齐国人——他是……”
话音未来,便听西施轻呼道:“哎呀~妾身头疼。”
说罢,西施一个趔趄,顺势地晕倒在吴王夫差的怀里。
“夫人?夫人?”吴王夫差及时地搂住西施,焦急地唤道,忙不迭地下令,“还愣着做甚?——还不去请医师!”
众人慌慌张张地找医师去了。
这一变故,使得吴王夫差光顾西施的状况,都没空去问伍子胥。
睫毛闪了一闪,西施既庆幸又愧疚:对不起,对不起,不能让吴王得知韩衡的来历,否则越国会有危险……
“不要——不要——”西施闭目,凑凉地唤着。
——既要装病,便要把戏份装足!
“甚么?甚么?”吴王夫差心疼地握住西施的小手。
“无论……你变成甚么样儿,施儿都不会嫌弃你,因为……”喃喃自语地,西施似在梦中胡言乱语,并且这次的可信度为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