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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南国边陲,这里一江之隔就是大晋,隔着江水,都闻得到他们身上的野性。

虽然靠近大晋,不过,边陲城池生活繁荣。这是铁朱二城中的铁城,据说现任城主已年过八旬,儿子都死了几个了,他还活的好好的。

并且,他有两个女儿都嫁给了当今皇帝,也可以说他是皇帝老子的岳父。

尽管当今皇帝也年岁不小了,可是还睡着铁朱二城城主的女儿,所以即便得喊这朱城主一声岳丈,想必也是开心的。

城主世袭罔替,大部分的城主都是自家人,唯独申屠四城是个例外。

其实申屠夷的母亲是申屠氏,嫁给皇上生了申屠夷。不过申屠家人丁凋零,这一代更是连个男丁都没有。

所以皇帝仁慈,便将申屠夷送到了申屠四城,并且改了姓。

听起来是仁义,可是认识了申屠夷之后,就会明白皇帝老子这可不是仁慈,而是完全自私,为了自己的小命不被申屠夷克死,然后就把他送的远远地。

他在北国帝都,申屠夷远远地在南国,距离遥远,想必也克不着他了。

铁城繁华,并且每年新年一过,就会有一项全国皆知的大活动,祭江。

祭江,其实祭的是开国时在这黄江与大晋交战而死的兵士。据说当年死伤无数,尸体堆积成山。黄江下游的尸体都堆成了大坝,把江水都拦住了。

几百年前的事情无从考证,朝廷怎么说,大家就怎么传。

不过自来到这里,叶鹿也相信了,朝廷的说法并不是胡编,这里当年肯定死了很多人。

空气中有一股扬沙纵马的味道,不屈的战魂,马革裹尸,筑垒家国。

但,这种气氛强烈,却也不如那城门处的铁城二字带来的镇压之气强。别的叶鹿不知道,朱城主她也没见过,但是这朱家绝对了不起。

据说当年便是兵马大元帅,帮助太祖打天下,这一大半的天下都是朱家先人打下来了。

不屈的钢骨,连幽魂都怕,镇压阴气更是不在话下,简直就是活体的镇压神器。

叶鹿没见过这样的人,有机会,她还真想见见。

因为祭江活动,整个铁城内都很热闹。一路走过,无论是临街的商铺还是寻常百姓,都在置办大竹篮。

大竹篮大的像是一口锅,不过外面却用各种彩色的纸做成的花装饰上,很是鲜艳。

有的里面已经装了五谷,羊,鸡鸭肉等等。

一路走一路看,叶鹿和麦棠也的确长了见识,原来这铁朱二城祭江是这样的形式。

“估计会很热闹,咱们看看热闹也行。”尽管过去了两个月,麦棠还不是很安心。这种大城市,还是少来的好,谁知道会不会有她们俩的通缉令就挂在墙上供人辨认。

叶鹿也连连点头,“我还没见过祭江呢,自然得见识见识。”没有通缉令,她很放心,再说这铁朱二城距离申屠四城那么远,申屠夷纵使是手眼通天,也未必能把手伸这么长。他人或许会给他面子,但是朱城主可是皇帝老子的岳丈,肯定不会买他的面子。

麦棠就是被吓着了,害怕再碰见申屠夷。

城内热闹非凡,俩人寻了个价格适中的客栈住了下来,人不算多,很安静。

休息一夜,翌日俩人再次出门游玩,朝着南城走,就能看见黄江了。

叶鹿对看黄江没什么兴趣,不过对三日后的祭江活动很感兴趣,到时全城百姓前往黄江祭江,想必很壮观。

在街边买了些炒糖,俩人边走边吃,人来人往,叶鹿却忽然放慢了脚步。

扭头看了她一眼,麦棠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衣先生?”前方五六米之外,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人正在前行,尽管是背影,可却有些熟悉,而且从步伐来看,有些年纪了。

“有点像。”麦棠点头。

“这个老东西,那时跑了申屠夷也没抓住他。这会儿居然出现在了这儿,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坏事儿。”眯起眼睛,叶鹿对这衣先生着实没好感。当时的仇她可记得清楚,用九命人给梁子付续命,就是他出的好主意。

“你打算去报官?不管能不能抓住衣先生,你肯定会被抓住。”所以麦棠觉得还是安分些好,当做没看见。

转了转眼睛,叶鹿哼了哼,“我不去报官抓他,但我偷窥一下总成吧?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傍上了哪个有钱人,给人出馊主意。”

麦棠很无言,但很显然也说不动她。

立即跟上,叶鹿一边吃糖,一边盯着那衣先生的影子,这小老头别看年岁大,可是步履轻盈,堪比中年人。

他一直向前走,目的地似乎很远,叶鹿和麦棠一直跟着,最后糖都吃完了,可衣先生还没停下来。

大概两刻钟之后,他拐弯儿,直接进了街边的一个酒楼的大门。

看了一眼,这酒楼门面很大,不似她们俩居住的那个客栈。

想过去,可是靠近了才发现,这酒楼门口有人看守。一看就是练家子,并不是寻常人家的护院。

而且,除却衣先生之外,那大门没有任何人出入,看来,这酒楼是被包下来了。

俩人拐弯,直接拐到了对面的一条巷子里。

站在巷子口,叶鹿靠着墙,缓缓探出头往对面的酒楼看,不过什么都看不到。

麦棠在她身边,也倚靠着土墙,看她鬼鬼祟祟的,她不禁摇头。

“看来你说的对,他的确是傍上有钱人了。”这一点,叶鹿还真没推测错。

“哼,看他傍上梁子付就知道了,他专门给有钱人做事。”叶鹿冷哼,这种人她见多了。仗着自己有点儿本事,专门做有钱人的狗,伤天害理的事情也都做。

“就是不知这是哪个有钱人,若也是个短命的,你得小心点儿。”麦棠好心劝告,若真是如此,她们俩趁早溜得远远地,可别主动送上门。

“短命的太多了,我这九条命还不够借的呢。”一听这个,叶鹿立即瞪眼,她不借,给多少钱也不借。

“所以得保护好,就怕他们来抢,根本不管你借不借。”麦棠一语中的,说的叶鹿也心头一凉。

“知道么,你有时候说话特吓人。”收回脑袋,叶鹿靠着墙扭头看着麦棠,被她说的她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做最坏的打算,总是有用的。行了,别看了,咱们回去吧。”麦棠抬手拍拍她,表示听她的没错。

长叹口气,叶鹿缓缓摇头,“命苦啊!”话落,快步走出巷子,赶紧离开这地儿。

街上仍旧很是热闹,但叶鹿已无心凑热闹,被麦棠说的,她就觉得有一把刀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回了客栈,俩人直接回房,门窗紧闭,这才舒坦了些。

“要是能再看见许老头就好了,别看他总贴着狗皮膏药,但总是能给出一些有用的主意来。上次教我用天煞孤星挡住自己,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别的法子。”坐在床上琢磨,叶鹿是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

“既然相信人家,就别总说人家是卖狗皮膏药的。”麦棠不爱听,她很信许老头。

眼睛弯起,叶鹿轻笑,“我就那么一说,又不是认真的。”

“不知他去哪里了,要是能碰到一定得求教才行。”麦棠点头,一方面也认为许老头或许有办法。

“这有本事有道行的人,我暂且为止就认识许老头一个。当年爷爷活着,也从未说过我这九命有什么稀奇,更没说过别人还可以借。他要是能再详细的跟我说说,兴许今天就不会这么手忙脚乱了。”叶洵是真的有本事,但他鲜少给自家人算命。

“我可听爷爷说过,他说越亲近的人,看的就越模糊。有时候,亲近也不是一件好事。”麦棠重复叶洵当年说过的话,其实很有道理。

“所以,我就看不见你。我只能摸到你浅显的骨相,更深的就看不到了。不过,看到浅显的就够了,前凸后翘,美丽动人。”叶鹿说着,一边上手,袭击麦棠的胸。

麦棠立即躲避,一边打开她的手,“总装什么流氓?去死。”

叶鹿嘻嘻笑,还真像个小流氓。继续去摸麦棠,俩人在床上疯闹,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吵闹不休。

一夜过去,俩人洗漱完毕,吃了小二送来的早饭,之后便开始收拾行李。

既然在这儿碰见了衣先生,叶鹿也被麦棠说通了,所以也不打算留在这儿了。

若是真面对面,难保衣先生不会看出她是九命人。九命人难寻,难保那衣先生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为了自己的小命,叶鹿觉得及时遁走还是比较明智的。

收拾的差不多,俩人离开房间,顺着走廊往楼梯那儿走,叶鹿一马当先。

走至楼梯口,她迈着步子往下走,台阶不高,但脚踩的部分却是有些狭窄。

叶鹿自认为走的很稳,可是谁知,莫名其妙的,她只觉得一脚踩空,随后就直接扑了下去。

走在后的麦棠只见叶鹿一个大字扑倒,然后顺着台阶往下滑,径直的滑到了楼下。

“哎呦!”自动‘刹车’后,叶鹿终于惨叫出声,好疼啊。

挣扎着,先把双手拿到眼前,手心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破皮了。

用手肘撑地,叶鹿意欲起身,却不想一抬头,就瞧见了一双锦靴立在自己眼前,毫厘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