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归泥忽然问能臣氐,“你是谁?不是我们鲜卑的装束啊?”
“我是乌桓人,”能臣氐说,“我叫能臣氏,是能臣氐的弟弟,比他少一点儿。”
泄归泥说,“哎,你兄能臣氐给我阿玛捎来一封信,说要投靠我们,这事你可知晓?”
能臣氐摇头,说,“不知,还能有这种事?我们为什么要投靠别人?从我视角,代郡战场上,我们是胜者啊,哪有取得了胜利还投靠别人的?”
理是这么一个理,可是,泄归泥是亲眼看到能臣氐写的那封信的。怎么,他们还是赢家?
能臣氐和曹彰在方圆百里的范围之内展开逐杀的,确切的胜、败只有参战双方知道,别人只看个局部,冷兵器作战,很难全面观察这么大战场的走势。
“啊,那是。”泄归泥说的同时,瞟了能臣氐两眼,才说,“一看你就比我年长,你要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能臣氐问,“哪种情况?”
泄归泥说,“就是就是就是我阿玛被我义安邦·阿马(叔)打死这件事。”
“你们的老营在白檀?”能臣氐问。他显然对扶罗韩他们的状况很了解。
“啊,是。”泄归泥答道,同时,他偷了能臣氐几眼,心里想,他对我们很了解。
能臣氐说,“你是不是得在白檀发送你阿玛?”
“那是。”
能臣氐说,“白檀离这儿没多远,这三月份的天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能臣安邦·阿马,”泄归泥改口对辈了,他说,“你是说我阿玛的尸身?”
“可不就是咋地,”能臣氐说,“应该没事。你要有所担心的话,在这里那口井里刨下几块冰块,在拉你阿玛的车周围吸上,到白檀城,就绝不会出事的。”
“行,我这就让人准备。”
泄归泥年龄小,长时间跟他父亲在一起,心里没主意,基本是别人说什么,他就依从什么。可是,他和能臣氐回到大帐的时候,看到有好多兵士抱着大块的冰块往大帐里走。
泄归泥问,“这是从哪里整的冰?”
一个兵士说,“这个时候别的地方还有冰?都是从井里刨出来的。”
泄归泥说,“是首领让你们刨的?”
“是他,也不是现在,”那个兵士说,“事发的时候,首领就吩咐了,现在,他哭得昏厥过去了。”
泄归泥和能臣氐走进了大帐之内,看轲比能躺在扶罗韩的旁边,有个女子在抚摸着轲比能前胸,为他捋气,她一边低低地说,“你们义兄弟二人如此不舍,何苦发那么大火气?”
知道有人走了进来,女子一转脸,泄归泥感到心突突地跳起来,心想,世间还有这等美貌的女子!
谁?貂蝉?不是她又能是谁呢?
貂蝉是帐内侍婢,轲比能的大帐建在哪里,她就出现在哪里。
泄归泥也知道貂蝉是侍婢的身份,但不知她的名字。泄归泥色胆包天,他走过去,握住貂蝉的两个小肩头,把貂蝉拔了起来,说,“小俾让开,这里有我泄归泥操侍,不必小俾烦心。”
貂蝉一惊,赶紧挪开身子,让位于泄归泥……
?????
泄归泥把他阿玛扶罗韩用一辆马车拉回去,马车的四周都放着从井里取来的冰块。
实际上,他们来的时候,大队人马都由泄归泥带领着,他走,大队也跟着一起走了。
目送泄归泥他们消失在莽林里,轲比能才返身回来。他安排了能臣氐和他带来的兵士后,又回到自己的大帐。
进得大帐,看貂蝉和一个侍婢正在擦拭大帐里的污秽,包括扶罗韩脑崩裂,留下的血迹和脑浆。
看着轲比能走进来,另一个侍婢就躲出去,因为她知道首领和貂蝉的关系。
轲比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貂蝉看了轲比能一眼,直起上身,说,“后悔了?你不是一向讨厌扶罗韩吗?这次把他打死,正好随心如愿了,有什么好叹气的?”
“婵儿(轲比能对貂蝉爱称)你有所不知,”轲比能说,“我叹的不是扶罗韩的死,而是他的那些人马和他占据的白檀城啊!”
沉了一刻,貂蝉说,“那座城,那些人马,现在谁说了算?”
“谁说了算?”轲比能想了一下说,“扶罗韩死了,当然是他儿子说了算,咋地?”
貂蝉思绊一下,说,“就是扶罗韩死后,来的那小子?”
轲比能警惕地说,“是,就是那小子,咋地?”
貂蝉想了一下,还是把泄归泥刚才的举动对轲比能说了。
轲比能说,“是,他是个小生荒子,上回他和他阿玛来,就把我帐中的一个舞女要去了。那舞女是我们梭罗坊(特务机关)的人,她去就去了,几次她传回的谍报,都管用。”
“那么,”貂蝉拖着话音说,“我再去一回?”
“哎——”轲比能伸手阻止,说,“你不能去!”
貂蝉说,“别人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轲比能说,“你和她们不一样。”
貂蝉站立起来,走向轲比能,说,“我和她们有什么不一样?不也是一个鼻子俩眼睛,两条腿支个屎啩肚子嘛?”
轲比能一把手把貂蝉揽在怀中,偎偎着说,“你不是人,是仙女下凡临。”
貂蝉小打了轲比能一下,然后认真地说,“看来那个小荒子对我是无可无不可的(非常想得到的),对于这样的男人,我能做到让他替我们办事,又不能着着我的边,他多大?”
轲比能想着说,“去年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十五;那么今年他就十六呗。”
貂蝉说,“真如你所说,他是个‘小生荒子’,这样的男娃子,更是好对付了。”
轲比能按了貂蝉的鼻子头儿一下说,“你个人妇,挑唆一个小生荒子,可不被生吞活剥了?”
貂蝉笑着摇头说,“不会。当年的董卓和吕布,都没有沾我,二人就大光其火,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貂蝉想说,又压下了话语,她对轲比能说,“他父发送之日,必是得邀你前去,到那时,你就领着我前去,我让他投靠你,那样,他的手下和那座城不就是你的了?”
“你能做到不让他沾?”
貂蝉肯定地说,“能,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