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轲比能听欧阳丹说,红山部族的首领叫素利,而俊小伙说自己叫成律,轲比能不知道这个俊小伙是素利的亲弟弟,以为是个小头目,就说,“你家首领在哪里?”
成律说,“在议事大厅恭候轲比能主帅。里边请。”
轲比能把马缰绳甩给了散露,自己则跟着成律往山洞里边走。
红山山洞洞口甚是阔大,可容下几间房屋,从外边就能看到里边有高高在上的石台,石台上坐着一个胖大的汉子。轲比能心想,这个胖子可能就是素利了。不过,看肤色,不是很黄白的那种串儿,有些乌桓的样子。
走到里边,成律向石台上的胖汉子拱手参奏道,“禀首领,咱们鲜卑亿揽满格木族之主帅轲比能来拜访你。”
轲比能向上拱手,说,“见过素利首领。”
素利很傲慢,在原座上斜斜身子,向轲比能拱拱手,说,“幸会轲比能。见座。”
成律伸出手臂引渡轲比能走到石台下边的一个坐席上,轲比能谢座,然后坐在座席上,叟索季哈和散露在轲比能的身后,分坐两侧。
素利一眼一眼地看着轲比能身后叟索季哈和散露,忽然破唇而笑,“你们也是鲜卑一族,首领出门拜访没听说带女眷的,什么打法?”
轲比能也笑着说,“正是没有什么打法,才带上女眷的。”
素利说,“怎么说?”
轲比能说,“一入新春,且来游景,女眷要跟随,我也不好拒之。”
素利“嘿”然一笑,说,“出来玩儿呀?”
轲比能说,“那你以为我们干什么来了?”
素利这才放开了表情,说,“慕容·轲比能?”
轲比能说,“是。”
素利说,“我叫慕容·素利,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轲比能说,“那可不,都五百多年了,咱们老祖兴旺的时候,秦国男子都可以佩剑了,到了秦简公年代了。”
说起这段,素利如数家珍,他兴奋了,和轲比能滔滔不绝地谈论起来,二人又推论起辈分,一论及,正是同等辈分,素利大兴,说,“多少年没有论及到相同辈分的兄弟了,来呀,摆上酒席,我要和轲比能兄弟大觥饮酒!”
下边有人应声,说着话,酒席瞬间摆上,素利端起面前的大觥,对轲比能说,“兄弟,打多咱就听说你夺了南垂三城,我还想那得是怎么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没想到是这样个翩翩少年,来来,大兄敬你一觥!”
轲比能说,“东部鲜卑,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素利大兄的面,幸甚,干此一觥!”
说罢,二人举觥豪饮。
成律在轲比能对面设置一席,照顾着叟索季哈和散露,素利和轲比能大觥净饮,成律和叟索季哈、散露三人点到为止,也可以尽兴。
兴头上,素利给了成律一个手势,成律拍了两下手掌,从洞庭两侧的拱门里各走出十几个舞女来,聚在宴庭中间,翩翩起舞。
轲比能看了,很是欢愉,但,比之他庭宴的舞女来,长得不够靓,舞的也不够花彩。原因是,他的舞女都有欧阳丹的因素,是他选的角,是他从汉族舞女中选的教导员来组织那些舞女编排的舞蹈,明显就有别于这些草原舞女。
宴舞逐渐达到高潮。这时,轲比能就听到他身后一声响亮,回头一看,见散露用一支箸敲着一只陶碗踩着乐曲的节奏走了出来,她的腰肢,以胯骨为轴左一突右一厉的,一扭一扭的走向舞群,那些舞女也特别的迎合,团团地将她围在中间,以她为主轴,舞将起来。要知道,在此之前她们没有在一起编排过,仅凭着各自的感受和对舞蹈的理解,共舞起来。
不过两个回旋,就达到了高潮,此时伴乐也激越了起来,像是舞宴里的所有一切,都受到了感染,都纷纷舞之蹈之。
素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站起来,手拿着大觥,摇着肥胖的躯体,合着拍节,扭扭地走下了石台,加入了舞群之中。
散露接住,在舞群中间对舞了起来。素利别看肥大扁胖的,但,跳起舞来——尤其和散露対舞起来,一点儿也不笨拙,反而显得灵巧轻盈,节奏鲜明,乐感强劲。
有了素利,散露也跳得神灵轻盈,飘飘欲仙。特别有一次,素利下蹲,伸出他那蒲扇般大手的时候,散露一跃而上到他的手掌心,用脚尖儿在他的掌心旋转一圈,然后双手扶住他的双肩,探出双唇,空吻了素利一下。
大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散露从素利的掌心中跳了下来,被掌声羞赧了脸颊,把持不住,想扭身离去,素利那里就这么让她离去,右手一揽,把散露揽在自己的怀里,散露羞答答地别过头去。
素利转而对轲比能说,“轲比能老弟,为兄向你索要一尤。”
轲比能醉醉地说,“咱们鲜卑不讲索要,讲对换。”
素利说,“好,不索要,对换——我看中你的女尤,你换也不换?”
轲比能瞪大了吃惊的眼睛,说,“此女是我的心头肉,大兄你说些别的可好?”
“不,”素利说,“我就要她,你要我什么换?”
轲比能说,“大兄怎能夺我心中所爱?说些别的……”
素利说,“你也可拣我之所爱。”
轲比能迷离着眼睛,看着素利,说,“大兄跟你说实话,此女还……”
素利说,“我也有十数女子,单凭小弟选要。”
轲比能用醉手当空一划拉,说,“我不要你的女子,我要你的财物,你可换得?”
“财物?”素利想了一下,说,“换得,我的什么财物?”
轲比能说,“你前几日从高阙石头城劫掠来财物。”
素利这时才“呼啦”一下明白了轲比能意图:他不是游玩来了,而是向我索要我劫掠他的财物来了。
这时要是一口回绝,自己的话都说出去了,又反悔,这要传扬出去,让天下人耻笑我不是个响当当的男人,更何况,自己的确喜欢这个女尤,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说,“可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