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一座桥有二十米长短,三米宽,桩脚是用最耐腐蚀的红桦木打进水下的,而且,隔两米,一个桩脚,甚是牢固。车从桥上过,几百年的一座木桥,一点儿不晃动。轲比能叹息:“先祖他们那时候真是!现在的人建一座木桥,早就塌了!”
叟索季哈说,“咱们就要学先祖他们的那种精神。我听说,先祖办什么事,从来不温不火,有条斯理的,听说他在21世纪的太学(大学)是个先生,咱这边,没他那样的人。”
轲比能没说什么,但他在心里说:以后就要像先祖那样说话办事。
??????
正如那个驭手所说,他们到了鲜北城,日头刚刚压山。他们走的这条路,在东城前。轲比能走到东城门,问从里边走出的一个妇人,“咱们的弥加首领常驻东城还是西城?”
妇人说,“从先祖始,首领就住在东城,你找我们首领?”
轲比能说,“我是慕容·轲比能,想要见咱们的首领。”
“慕容啊,”夫人很是惊喜,她说,“怨不看你长得这样,原来是慕容氏!好啊,我领你去见弥加首领。”
妇人说着,就反转身往城门里走。轲比能心里想,他们这里是什么做派,我们那里都够平民化的,但也不是随意一个妇人就能领着一个陌生人去见首领的。
一路上,妇人问东问西的,把轲比能问一个底掉。轲比能心想,这个妇人还真够领我去见他们首领的,就是弥加的门卫也不见得打听我到这么详细。
进了城门里,妇人向北看去,说,“果然是在那里,我去叫他来。”
轲比能往北边看去,只见那边有一座小山,山的缓坡有十几栋房子。他听人说,筑这座鲜北城之前,先祖他们就在一座小山上,搭起房子准备就这么住下去了,也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筑城,听说筑起城,先祖还是没有离开小山,还在那里住着。
原来小山周围都是木栅围着,现在没有了木栅,但也没有添置过多的房屋,一眼看去,还是那么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上,还是那么十几座房子,连一棵树都没有。
看着那妇人走向小山,她向山上的一个人招着手,叫着那人。
那人听到了她的叫声,向她走来,走近妇人朝这边指着说着什么,那人往这边看。
轲比能想那妇人一定说,有一个姓慕容的来找你。于是,那人才往这边看。所以,轲比能下意识地举起手,向那人招了招,那人也回手招了一下,然后,就大跨着步子向这边走来。
轲比能迎上去,二人走近,那人伸出了手,轲比能也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二人的手,很21世纪地握在了一起,那人看了一眼他们握着的手说,“看来你真是慕容家族的人,先祖21世纪的这个见面礼,你还会呢。”
其实,在此之前,轲比能从来没与人这么21世纪地握过手,也没有听人讲起过先祖这么的握21世纪的手,就是走来的这人挺老远就伸出了手所致,使他拱不起手来作揖。
轲比能握着那人的手说,“我跟别人从来没握过手,不知怎么,见到了大人,就本能地想到了先祖21世纪的这个见面礼。”
轲比能料定来者就是他要见的这座城的大人弥加。
这人果然就是弥加。
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 ,分地为三:右北平以东为东部,右北平到上谷为中部,上谷以西为西部。各部的首领尊称“大人”,住在鲜北城的这个城主,叫弥加,是东部鲜卑的大人。这些,轲比能原是不知道的,是来的时候欧阳丹对他说的。
弥加也猜测到面前这人是轲比能,就说,“慕容主帅这么老远来到此城,是来祭祀先祖的?”
轲比能没有料到弥加会说这话,他磕绊一下,说,“是今日,不是明日吗?”
轲比能心中想:既是祭祀就不能在晚上,我晚上来参加祭祀,不是记错了日子,就是我不知道有祭祀这回事,于是,才说了上边的话。
弥加说,“是是,明天才是先祖普世的正日子。还是主帅记得确真,恐怕他们几个都喇忽(糊涂。塞外草原语,后成为东北方言)了”
轲比能这时转了一个鬼心眼子,他问弥加,“他们几个都能来?”
轲比能其实不知弥加说的“他们几个”都是谁们,但,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弥加说的“他们几个”都肯定是鲜卑族的首领,而且,都是先祖的正支。要不,先祖的普世之日,不能来这里祭祀。
“普世”是啥意思?不知道,头一回听人说这个词。
弥加接着轲比能的问话,说,“也不一定,兴许有事,兴许在本寨自己祭祀,不过,今年他们该来我这里,今年是先祖普世六百年,是个整日子、大日子,他们不来我这里,还能在哪里?主帅是怎么知道的?”
轲比能这时不知怎么灵光一现,想起了鱼克格钦,就说,“我原是不知道的,今天头晌,我们走到先祖搭建的那座木桥的时候,钦神帅现身,它骂我,说,你这个不肖的子孙,明天是先祖普世六百年,你都走到这了,你为什么不去鲜北城?我这才知道了,就连忙说,钦神帅,你别骂我了,我现在就往那边走,还不成吗?于是,我就来了。”
轲比能说着这话,小心着周围的空中,他真怕那条大眼大尾大鳍的鱼又忽然出现在哪里。不管咋样,自己在撒谎了。
弥加瞪大了惊异的眼睛,说,“钦神帅经常出现在你跟前?”
轲比能说,“也不是经常,一年总有那么两三回。不过,它见我,不是骂我就是损(贬斥)我。”
弥加说,“那也行啊,跟你不外,才能骂你损你,我只见过它一回——明天它能不能来?”
轲比能听弥加把自己和钦神帅的关系说成这样,他就捋着杆往上爬,说,“谁知道,它老没正经,像个孩子似的。”
轲比能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担心鱼克格钦听到,他想它就是听到了,也能知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说这话的,不会怪罪自己的。
弥加明显顺着轲比能的话说,“是是,是,它有的时候可不是咋地。”
轲比能环指着赶进来的拉着财宝的车辆说,“弥加大人,你看这些车都卸到哪儿呀?”
“卸……”弥加说,“慕容主帅,你这都是拉些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