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克格钦对轲比能说,“你用‘高抛杀’,可不把泄归泥这样的人吓回娘胎去。”
轲比能说,“是啊是啊,这样贪生怕死的小人如何经得住‘高抛杀’?”
“不说他了,”鱼克格钦游向叟索季哈,“我帮了你丈夫,你对我的承诺兑不兑现?”
叟索季哈往下拽了轲比能一下,自己先跪了下去,轲比能也就随劲跪下去,叟索季哈说,“跪拜钦神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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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丹是八天之后到达鲜北城的。轲比能问,“都来了?”
欧阳丹说,“都来了。”
“多少?”
“三万八千四百五十二户。”
轲比能一激,说,“白檀城泄归泥那一万五千人也来了?!”
欧阳丹说,“让他领走了一些,又有带着家眷回来的。往这边走的时候,我没按兵士的人头,而是按户头统计的。有的户有两个兵士,最多有四个兵士的,但这样的不多;还有孤寡女性没有兵士的——这样的户也不多。年轻男女一家人,孩童幼小的,不在少数。”
轲比能搓着两只手,无可无可的样子,他说,“你军师要是办啥事,没有不仔细的,都到了吗?”
欧阳丹说,“都到了?再走两天,才能都走来,队伍长拖拖的绵延上百里,鳏寡孤独病的门户,我只好让兵士帮扶着,他们这些人走得慢,有的都坐在牛车上。”
轲比能对欧阳丹说,“你这样,就把先来的两万五千户,分转到西城,我已经和西城的城主吉绛说好了,西城大,可容更多的人;余下,到东城,东城小,但,环境较比西城好一些,后边的大多是老弱孤病?正好在东城养息。”
欧阳丹没有不听轲比能安排的,把先到的家户往西城迎送。
他们都带着帐篷、赶着牲畜来的,进了城里,还得先搭帐篷,搭牲口圈忙得一塌糊涂。一半人还没住进来,城里就满了。
吉绛对轲比能、欧阳丹说,“要筑第三座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眼下怎么安排最为要紧。我的意思是把西门放开,在西门外,把另外一座山再用木栅圈进来,这样,就形成一个‘耳城’,多少人装不下?”
欧阳丹说,“我就怕近期有变,曹儿遣兵围城,西城不是不紧撑了吗?”
吉绛说,“真要到那个时候,我们只好把西城西门关上,那样,西城还是一座可以固守待援的城池。”
“曹儿一般不会追来。咱们留下三座城给他们,还不顶了并州一州的财宝?”轲比能又问欧阳丹说,“沿途你销毁足迹了没有?”
“销毁足迹”,是轲比能他们第一次逃避迁徙之后就总结出的经验,上万人行走,都可以走出一条路印,要逃避追击者,就要把这些路印消除掉。包括引水冲流,崩山堵路等等手段。
这次出来,接近四万户人的行走,几百万的牲畜践踏,就是一座石山,也能踏出一条路来,不“销毁足迹”怎么可以?
欧阳丹笑了,说,“我留下一个校尉作为断后,专事销毁足迹。”
轲比能他们也引入官方的军队编制,八百人为一个校尉。用八百人“专事销毁足迹”,那是尽够尽够的。
轲比能一听,笑吟吟地说,“那是没问题了。就照吉绛城主的办法在西门外围一个耳城,住进去之后,再倒出人来,挖土脱坯,烧砖筑城。城址我都选好了,在北边大甸子里,入冬之前,把北城修筑完毕。到那时,三角鼎立之势已然形成,就是曹儿倾举国之力,要想攻破我铁三角,也是难上加难啊!”
吉绛和欧阳丹无不欢欣。
一天之后,西城就按约住进了两万五千户,西城外的耳城是先住进去,然后再搭建围栅;再来的人,就往东城住进。轲比能把西城临时搭建耳城的想法和弥加说了,征求他的意见,问东城用不用搭建耳城?
弥加说,“主帅的意思是东城住进一万三千户?”
轲比能点点头,说,“差不多。”
弥加说,“那就先住进看看,要是眼看着住不下了,现张罗着搭建都来得及,否则,就不费那个力了,留着人力着手筹备建筑北城不好吗?”
弥加和轲比能说话,自祭祀大会后,就是小心翼翼的,什么话都是请示的口吻。轲比能这几天也习惯了,就说,“你说的可行,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正说着话,进城的一家人,坠在牛车后边的一头豁耳朵毛驴脚步散了,跌跌撞撞向轲比能走来,轲比能对那家人说,“收收你家的毛驴,怎么像喝醉了似的往人的身上撞?”
那家的半大孩子连忙跑过来,一把抓住了驴的笼套,说,“对不住主帅,这驴是累的,过几天消停了,我就把它杀了,吃驴肉!”
半大孩子用身体靠着驴的脖子,把驴靠过去了。
轲比能笑着对弥加说,“这次跟单于来的那个将军你是不知道?”
弥加说,“你说的是泄归泥吧?”
轲比能说,“是,就是他。他和他阿咪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吧?”
弥加讨好地点头,说,“父子俩都不咋地,听说他要回来?主帅,咱可不能要那样的人。”
轲比能知道弥加这是在讨好自己,就没有沿着弥加的话说(本来他也没有想往那边说),而是说,“我和他阿咪有一段交往,他们牵来一头驴,杀吃了。驴肉是真香,这话可不咋传出去了,我们的百姓就兴起了吃驴肉的风,你看这家不也是?把一头驴坠在牛车后边,干啥?就是等消停了吃驴肉,怎么还能累着它?”
弥加说,“我还真没吃过驴肉。”
轲比能说,“等谁家杀驴了,我给你要一块驴肉,你尝尝,那玩意是香,泄归泥他们老家有一句嗑,说‘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那是最香的。”
弥加笑了,说,“主帅你说的,都馋得我淌汗揦子了(口水)。”
弥加说着,吧嗒着嘴,一副馋相不可忍的样子,使轲比能不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