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行放下捂着脸的手,怒极反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去一趟西域胆子大了不少!”
他吩咐瞠目结舌的同伴,“给我摁住他!”
同时抬起拳头就要往秦长锦脸上砸,“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还手?!”
“老子给的!”
聂子行手腕一疼,被人扭着被迫转个身,眼前一花,最后定格的是一张极其漂亮的脸。
不过他现在手腕上几乎要裂了的疼痛,让他无法欣赏眼前女人的美貌。
“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本公子!”聂子行痛得脸色扭曲。
祭商目色沉冷,放开他了,却在下一瞬抓着他的头发,往一旁的假山上撞。
“咚”~极其响的一声闷响。
聂子行脑袋碰到假山后,像皮球一样弹回来,之后身体软得像面条一样,无力地瘫软在地。
他捂着脑袋呻吟,没有叫的力气。
祭商没再管他,看向秦长锦,皱眉,“没事吧?”
秦长锦愣愣摇头。
其他本来准备去抓秦长锦的公子,在看到祭商出手后就站住不动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他们哪儿还敢动手!
不等祭商注意到他们,几个人偷偷摸摸跑了。
祭商走到秦长锦面前,拉着他的手,检查了他一番,确定没事,又踢了踢脚下的聂子行,“这怎么处理?”
“不用管,他醒来后事情就结束了,惹不了什么麻烦。”
至于刚刚跑的那几个,看被吓成那样,应该也不敢说什么,等会儿让人再威胁一下就行了。
宴会开始了,听到里面有太监喊‘皇上驾到。’
秦长锦准备进去,被祭商拉着不让走。
刚刚英雄救美的祭商问:“我说不让你乱跑吧,你不听我的。”
秦长锦无奈。
他刚刚只是去厕所,不是乱跑,再说就算她不出现,他自己也能解决那几个人啊。
“你真棒。”秦长锦笑着夸她,把人哄开心了,然后带她去进宴会。
本以为皇上举办宴会的目的就是他们,但看他们从旁边进来,皇上像没看到一样,跟下面的人谈笑风生,该吃吃该喝喝。
秦长锦疑惑,和祭商对视一眼。
但之后,那除了上皇家玉牒之外,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的七皇子出现后。
祭商和秦长锦便明白了。
举办这场宴会的怕是另有其人。
范尧没戴面纱,那张漂亮的脸完全暴露出来,他风度翩翩,偶尔浅笑着和身旁的人交谈。
宾客无不小声夸赞他那张脸。
据说七皇子的生母也是靠着美貌在皇帝心里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这才在第一次见到范尧后便对他颇为喜爱。
宴会过半。
范尧一直都没看祭商和秦长锦。
可这般大张旗鼓的向他们宣告自己的新身份,岂不就是在无声言说他对二人的在意?
终于,看祭商和秦长锦对他的新身份一点也不意外,也没将注意力分到他这里,范尧坐不住了。
看向他们。
俩人在你侬我侬。
范尧:……
他桌下的手攥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眼神浮现一抹阴狠。
范尧一直对自己很自卑。
他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被秦长锦救下后,送到西域,也是用这张脸和他的手段才获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好像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因为他这个人而真正喜欢他。
这导致范尧对真心真情抱着不信任的态度,反而更渴望那些能攥在手里,真正感受到的东西,例如地位,金钱,权势。
如今他将这些攥在手里,想要靠这些,让曾经对他不以为意的人脸上出现后悔,羡慕的表情,却发现他们依旧对他毫不在乎。
让他怎么能接受?
宴会结束,祭商和秦长锦回到秦王府。
秦长锦一回来就去了书房,接着陆陆续续有许多人来了府里,估摸着是他的人。
他们在书房商量着什么事儿。
祭商来到门口时,隐约听到‘计划’‘动手’等词汇,她本来准备回避,但秦长锦注意到了外面的影子。
“桑桐?”
“嗯。”祭商推门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朝她看去,大多都是好奇。
秦长锦和他们介绍,温和纯善,“这位是二殿下,我娘子。”
“二殿下。”
“二殿下。”众人陆续行礼。
祭商点点头,手里折扇挡住疯狂上扬的唇角,面上对这官宣的一幕很不以为意,“没事我走了。”
秦长锦:“你不在这等我吗?”
“不了,”祭商转头走出书房。
天天和小家伙黏在一起,都没自己的生活了,这可不行。
秦长锦看祭商走远了,笑了笑,回头,微微正色,和他们继续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深夜的时候,祭商一身酒气回来,书房里的人刚好出来。
一行人陆陆续续和祭商礼貌性告别。
“二殿下。”
还有人闻到胭脂水粉味,看祭商的眼神便有些诡异了。
这二殿下居然还出去喝花酒?
有的人想看热闹,被身旁的人拉着走了。
秦长锦站在书房门口,看祭商脚步不稳,就知道她去干嘛了,在西域时,她偶尔也会去那种地方打发时间。
他过去将她扶住,担忧,“醉了吗?”
“没。”月朗风清,空气里带着凉意,祭商眼睛潮红,没醉态,但有色气,她将指尖插入秦长锦的指缝里,拉着他往温泉池走。
秦长锦在身后跟上,“干什么不能打发时间?非得去那种地方。”
“你倒是给我找个啊。”
秦长锦:……
一时间还真说不出个什么。
下棋作画看书,这些都是祭商不怎么喜欢的。
祭商嘀咕,“但凡有个游戏机,我也不至于……”
“什么?”
“没什么。”
今天头顶没星星,阴阴沉沉的,风不大,但很寒。
祭商穿着宽大纯白的软袍,和睡袍有些类似,都是很虚软的料子,她坐在温泉边的大石头上,被绿植掩住半个身影。
下雪了。
祭商看着一片雪花在眼前轻飘飘地落下,最后在袅袅热气中融化,反应过来,叫泡在水里的秦长锦,“下雪了,该回屋了。”
秦长锦一愣,往天上看,“真的哎,我们今年赶上了两场雪。”
郦国这边属于北方,还是第一场雪,很大,鹅毛大雪,没多久两人发丝上就染了白。
祭商蹲在秦长锦身前,给他系腰带。
正系着,动作慢了。
秦长锦伸着细白的手接雪花,也不急,但奇怪她怎么这么慢。
他低头看,她给他的腰带缓慢仔细地系了颗蝴蝶结。
“秦长锦。”
他还没说话,她先开口。
秦长锦:“嗯?”
祭商站起身,给他披上斗篷,神色淡定,之后捂上他的眼,“闭上眼,数一百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