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月凝,秋涟涟又想到刚刚那有些不愉快的谈话,一时间没说话。
狸宿“你要为什么不告诉四长老,他已经死了。”
秋涟涟叹了声气,“怎么说?当年月凝和长空的关系同样好,说起来,我是因为长空才和月凝认识的,那些事情,我实在说不出口。”
“可我看,四长老来你这儿这么频繁,不像是只是为了和你叙旧。”狸宿:“我的意思是,不问清长空的下落,她可能不会罢休的。”
秋涟涟沉默。
狸宿指尖在桌面敲了几下,看着秋涟涟的表情,嗓音缓缓,“你有没有想过,四长老这么执着于长空,或许是因为对他,心有爱慕?”
秋涟涟一愣,差点碰翻手边的茶杯,“这怎么……”
她准备说,这怎么可能。
曾经他们在一起十多年,她一直觉得他们三人之间,是最单纯不过的友谊。
再说,如果月凝对长空真有爱慕之情,以她这般主动的性子,想必早就表露出来了。
可这个时候,秋涟涟脑中闪过许多画面。
是啊,那只是她以为。
她太迟钝了。
若不是那日狸宿出生时空大乱,结界出现裂缝,长空也没机会带她离开时镜一族。
若非之后长空向她表达爱意,她也不知,长空竟然从小就喜欢她。
这么一想,阿宿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秋涟涟心里有些乱,“阿宿,你先回去吧。”
狸宿收敛眸中的晦暗,“好,您不要想那么多,今晚早点休息。”
“娘知道。”
狸宿从院子里出来,远远就看到祭商在门口站着,他加快脚步走过去,抱住她的手臂。
“吃饭了吗?”
“没。”祭商淡淡看他一眼,“吃不下。”
狸宿无辜地眨着眼,“为什么?”
“你说呢?”祭商闷声闷气,“整日往外跑,真当我脾气好?”
祭商觉得,还是关起来好。
狸宿撅着嘴,“哪有整天,我在娘这待的还不超过一个时辰。”
祭商眨了下眼,“是吗?怎么感觉这么久?”
狸宿:……
“我来这也是有正事的。”
祭商:“什么正事?”
狸宿高深莫测地摸着下巴,“我可能,找到那个给长空长乐花的人了。”
“谁?”祭商也知道了,但还是很配合地问。
“四长老,月凝。”
狸宿:“从开始见她往娘这儿跑,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虽说之前她待我不错,但真正说起来,还没有容春南跟我亲近,我也听炜叔说过,月凝和我娘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可奇怪的事,我始终和她亲近不起来,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看不透。”
“娘也说,她们是很好的朋友,但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月凝看娘的眼神,没有半分温情,反而对那个长空,说不清道不明的。”
祭商:“那你准备怎么办?”
狸宿:“反正他对娘肯定不怀好意,容春南关禁闭快出来了,这事儿,交给他。”
…
容春南心里很慌。
他这儿刚关禁闭出来,就又被少祭司叫过去。
他这两个月安安分分的,应该也不是找他事儿的吧?
难道是他关禁闭前,打容观的事儿?
定是容观的小贱人,告到少祭司殿了!
族长夫人将容春南衣服上的褶子拍平整,“让你冲动行事!那容绍贤最是小心眼,以后定会给你使绊子,你这族长还做不做了?”
容春南无半分悔改,“我还嫌我打的轻了呢。”
族长夫人:……
她也没想到,容观竟然大逆不道到这个地步。
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行了,你快去吧,别让少祭司等着。”
容春南来到少祭司殿,远远看到狸宿坐在首位,气定神闲的喝茶。
又是这个大殿。
那看着清贵无害的少年,大发雷霆,下达处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据说那玉帆死得可惨了。
容春南心里直哆嗦,来到台阶下,行了个礼,“少祭司,您叫我过来,有、有何事啊?”
狸宿慢悠悠的,一点也不急。
容春南急了,“是不是因为我打容观?那是因为他该打,他做了那等事,罚他关禁闭关一辈子,把他处死,都不为过!”
容春南说着,已经一脸凶残。
像是容观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会直接扑过去把人咬死。
狸宿看他一眼,“他做哪儿等事了?”
容春南对上了狸宿平静的目光,缩了缩脖子,“没哪等事儿。”
少祭司现在是存心包庇容观。
他是少祭司,又是受害者,他都没追究,他现在也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少祭司叫我来是什么事?”
狸宿放下茶杯,语气和缓,“过来坐。”
容春南不动。
狸宿笑了,“你这么怕我作甚?”
容春南:……
他一开始也不怕少祭司,甚至和其他人一样,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少祭司的存在。
但狸宿消失了两百年。
祭神大典无法举行,结界一年比一年薄弱。
眼看着结界都快消失了,到时候他们时镜一族要走向灭亡,他害怕了。
心里无数次祈祷,只要少祭司能回来。
他保证让族中的那些闲言碎语都消失,让他给少祭司永远端茶倒水都行。
谁知道这少祭司真回来了,还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刚回来那一天,容春南就怕他。
觉得他那温润孱弱的骨子里,其实是一堆冰,冷得冻骨,如果你在他身边安安分分还好,一旦触碰到某种禁忌,那些冰是会扎死人的。
“呵呵,不怕不怕。”容春南憨笑两声,上了台阶,来到狸宿对面坐下。
桌上放着几盘果子,狸宿往他那边推了推,“吃。”
容春南捏了块塞进嘴里,味如嚼蜡。
狸宿看他一眼,眼神和缓许多,“你打容观那事,他早就不追究了,他可丢不起这人。”
容春南老实点头,“是。”
狸宿缓缓道:“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对月凝,怎么看?”
“四长老?”容春南不知道他忽然提月凝做什么,眨着眼睛,“四长老挺好的呀。”
“没了?”
“……”
狸宿提起月凝的那一瞬间,容春南脑袋里确实想到些什么。
狸宿看他表情有异,指尖敲了下桌子。
冷硬的声音惊回容春南的思绪。
“想说什么就说。”
容春南:……
他看着狸宿,舔了下嘴。
他现在对狸宿的感官很复杂。
因为他是少祭司,整个时镜一族最尊贵的人,又背负着守护时镜一族的重任,是守护神。
他对他又敬又怕。
可也因为自己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打心眼儿里心疼他,怜惜他。
容春南:“……我确实,知道一点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