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果然遥远,风沙四起,旋起枯草漫天飞舞,若不用布巾包住脸便会被这些看似柔弱实则韧性十足的草划破皮肤,情况比苏先生说的更加恶劣。
推此及彼,想到可能要去的地方比之苏先生口中所说的危险可能不知要险过多少倍,因此,南宫钥一路都在探听关于月下城的信息,事无巨细。
当再次提到黑森林时苏先生也并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引领大家找到这个地方,对于自己多年前那一次巧遇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言,确实只有巧合。
大家心里头都不安稳,谁能保证这一次也能那么合适遇见巧合呢?
熊熊燃烧的篝火下,几个人围在一起喝了些酒,朗月星空,天河流淌成一片璀璨的光华,近得像是伸手便可触碰一般。
苏先生突然将酒壶一放,凝目看着头顶的星河:“对了!”
南宫钥挨得近,仰头喝了一口酒,随意问道:“先生想到什么了?”
苏先生转过头去看他,星光之下,苏先生的眼眸也在发亮:“我想到了,当时黑森林出现之前,我在路上看到了一些发着绿光的草,挨到那些草,那草上的光会附着在衣物上,这算不算是不同之处?”
南宫钥愣愣的想了想,据他所知,还没有哪种草会发出绿色的光,转过头去碰了碰正与盛柒说话的孟赢:“师兄,苏先生说发现黑森林之前看到了一种发绿光的草,见过没有?”
孟赢坐直身体:“没有。”南宫钥皱了皱眉毛,孟赢摇晃着壶里剩下的酒说道:“但是听说过。”
苏先生与南宫钥都同时看向他,孟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是听我师傅口头上传述过,这种草叫做冥草,主通生死两地,是一种引路草,与阳世间的灯笼一个意思。”
南宫钥沉思道:“原来如此,苏先生能进得了黑森林是因为有了能在生死两地引路的冥草!”他急切地看向孟赢:“是这样的吧师兄?”
孟赢点头,说道:“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这冥草能不能见得到与这时辰日子都有关系,包括去的人都对这个有影响。”
苏先生略一点就通,说道:“我命格属阴。”
孟赢说:“作为一种生死之地引接的东西,冥草本身就是阴气所化,我们这里的人的命格都要算过,属阴的人才更有可能遇到这种引路草,以此来看,苏先生的命格确实是见到冥草的其中一个因素。”
孟赢索性将所有人的命格都算了一遍,除了苏先生,盛柒居然也是阴性的命格,这无疑给小队很大的信心。
让两个命格为阳性属性的人先回村落,其余七人继续向前,满怀信心地走了三日,三日后,没有看到苏先生口中的冥草,时间的流逝不禁让人又开始担心起来。
孟赢决定让所有人改变行程,白日里休息,夜里赶路,虽然更加艰辛难走,但是夜属阴,也只有这样才更有可能发现他们要找的冥草。
如此,又过了二日,苏先生口中的冥草连个影子也没有看到,南宫钥掉到后头,喘着气看着前头仍然干劲十足的几人,索性一屁股坐了下去:“不走了!太累了,我要休息。”
他现在虽然比女子强上许多,但在男人堆中他还是弱的那一个。
而且他忧心忡忡,这一路上就走得更累,南宫钥总觉得苏先生太过积极,越发觉得事情没有苏先生说的那么简单,猜想着月下城中有什么是苏先生想要得到的,或者更有可能是泽弘想要得到的。
也许就是孟赢说的芒阳的那一口气,那一口气到底是什么?与那件宝物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其余的人见南宫钥累得气喘吁吁,有些不好意思,全都停了下来,孟赢走到他身边伸手捊了一把他的头发:“发什么脾气嘛,累了就休息好了。”
“师兄。”他靠近孟赢:“别太信赖苏先生。”
孟赢侧过头,明亮的月色下南宫钥那双眼睛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他失神一瞬,觉得自己对于男儿身的南宫钥也有这么明显的感觉实在是欲望过盛的表现,往一旁挪了挪,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怎么我觉得你感觉人人都想害你一样。”
南宫钥没好气道:“师兄,你不能只活在习武、练法术、画美人图和看小话册中,你得走出来。”
孟赢莫名其妙地说道:“我现在不是同你走出来了?”脸红了红:“我也没画美人图了。”
“师兄,反正小心点总是好的嘛,你说是不是。”南宫钥挽住他的手臂:“小心驶得万年船。”
孟赢觉得自己的脸又红了,好在是在夜里,月色再亮也照不出他这一脸的红晕,只是被南宫钥这么亲昵的挽着,他不自觉的心跳加快,可南宫钥现在又是个男人,自己这个反应总觉得怪怪的。
眼角从南宫钥洁白的衣袖边扫过,孟赢咦了一声,伸手将南宫钥的衣袖拂开,眼里闪过惊喜:“阿钥快看,这是冥草。”随口说着,他扯起了一株想要让前面的人看,可前面赫然出现一片黑色的森林,林木森森,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他猛地转回头,对上南宫钥震惊的眼睛,一时无以言表。
南宫钥将那株小草拿过手,看着那通体泛着绿光,几乎剔透的小草:“这就是冥草,引路……引我们去的黑森林是个什么地方?”
前方的黑暗屹立不动,在黑夜中投下一片望不到边的际的阴影,像是个怪兽,张大了嘴等着你往里钻。
孟赢看着那片阴影:“引我们去的地方既不属于死灵之地也不属于阳间,走吧,我们去会一会这黑森林里面有什么。”
南宫钥被孟赢拉了起来,可看着那一片浓重的黑不敢动。
孟赢回过头轻轻拍了拍他:“你不是信不过那些人吗,本来也就是我们俩人的事情,放心,师兄一定护你周全。”
这个样子的孟赢比平时还多了几分认真,南宫钥皱了皱鼻子:“师兄你别这样,我不会有事的,有些事我还没告诉你,走,我给你讲讲我是有多厉害。”
南宫钥省略掉有关无面的事将她近来经历的事情讲给孟赢听,说完后孟颇为震惊:“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姑娘。”
从未见过是个什么意思,这里可以做很多解释,或者是好得特别或者是坏得特别,在孟赢这里,南宫钥肯定这是赞许的话,不过他掰着手指也能算得清林孟赢这一年多来到底见了几个姑娘,又正眼看了几个姑娘。
他那些画中的美人全都是从书中看来的,倒也画得像那么回事,不过真正算下来,他这二十来年打懂事起算,见过的姑娘只能说屈指可数。
南宫钥觉得孟赢同他如今的感情胜过亲生兄妹,各种好是源于兄妹间的情谊与喜爱,就像自己喜爱芙蓉花,若是别人说这花丑他还是会死心塌地的喜欢。
其实认真想一想,别人说得也没有错,也许那个人不喜欢芙蓉花,也许那个人根本就不喜欢花,你能说他是错的吗?
但要是有人问起来,或者是孟赢问起来,南宫钥也会说孟赢是最好的,在南宫钥获得的新生活里,孟赢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经历了那么多,他现在鲜少信任谁,剥下对泽弘的那一层爱,只谈信任的话,他现在能百分百信任的人只有孟赢。
“下一次。”孟赢看着他:“等你恢复正常了,我给你画一副画?”
带着些征求的意思,南宫钥嗯了一声,向前面指了指:“师兄,咱们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黑森林近在眼前,两人刻意又无意的谈着话,无论如何还是走到了这片森林面前,映入眼里的是隐约的树影轮廓,往里面看去是无止尽的黑,仿佛月色被这片森林硬生生的割成了两半,世界也从这里被一分为二。
脚踩进森林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不知道这地上是什么东西,抬头看上去,那些参天大树的枝丫像是伸到天上搅碎了星河,天地之间除了黑,还是黑。
“刺啦”一声,孟赢划燃了一张作了符的黄绢,可这光居然只能照亮在咫尺之间,就像是四周围了一层黑布,光根本就照不出这浓厚的黑。
南宫钥惊讶极了,呆呆转头问孟赢:“幻术?”
“不是。”孟赢将南宫钥紧紧拉在身边:“这林子绝对是有问题的,我们都小心一点。”
南宫钥点点头,怕孟赢没注意到又哦了一声,可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拉着他的手越发的滑腻,像是出了许多的汗,南宫钥警惕地看着四周,轻声道:“师兄,咱们别紧张。”
孟赢没说话,南宫钥转头一看,顿时吓得汗毛坚起。他握住的哪里还是孟赢的手,分明是一只泛青的爪子,爪子的主人没入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
南宫钥吓得猛甩手,耐何那只爪子抓得更紧,根本就甩不开,眼见着另一只爪子也伸了过来。
南宫钥吓懵了,从腰间摸出刀便使劲一割,那只爪子吃了痛,一下松了劲却还是没完全松开,南宫钥却得了机会,用力挣脱束缚,冲黑得看不到头的森林深处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