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志恒的手下齐出,略施手段,很快就将四个营业员控制住,并交代清楚了诸多细节,让他们为军事情报调查处在银行内部做内应。
他又在永安银行的大门外安设了固定的监视点,王树成带领足够的人手盯在那里。
这也是宁志恒特意安排王树成主持这一项重要的任务,王树成的军衔是中尉,在三个行动队长中资历最浅,军衔最低,如果不给他机会,以后有了机会很难提起来。
作为宁志恒的嫡系力量,当然是要大力扶植,如果这一次能有突出的表现,再熬一段时间,宁志恒就可以为他运作,将他提升至上尉。
这就是身后有背景和靠山的好处。你永远不用担心是否有机会,只要自身的能力足够,自然都是顺风顺水。
宁志恒为了稳妥起见,还特意调去了一部分以前执行过监视任务,比较有经验的黄包车夫,交给王树成统一指挥。
可以说宁志恒已经撒下一张大大的渔网,静等着猎物来临,只是这是个需要耐心的工作,急是急不来的!
五天之后,情报科对谢浩初和耿博明的调查也有了消息,调查报告以最快的速度放在了宁志恒的桌上。
谢浩初,四十三岁,祖籍江苏,最初是江苏大商人彭博达的手下的经理,后来彭博达与人组建永安银行,因为他出的股本最多,所以他推荐自己的得力手下谢浩初担任总经理,大家都没有异议,但是因为谢浩初不太懂银行业务,所以又请了银行协理耿博明来主持日常的工作。
谢浩初的履历很清楚,他一直在国内经商,每个阶段都能找到相关的证明人,所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耿博明,三十九岁,也是江苏人,他早年在家乡读书,后去日本留学二年,回国后一直在金融银行业供职,后来因为经验丰富,被推荐给几位股东来到永安银行,作为谢浩初的副手,主持日常的工作,但主要决策还是要请示总经理。
他的家人都在江苏老家,在国内的履历清楚,但是青年时期在日本的留学经历不详。
情报科对他的评价是可疑人物,建议继续甄别,现在调查还在继续,已经派人去他的老家进行更深入的调查,会有后续的调查报告提交。
宁志恒拿起报告仔细的翻阅着,目前看来这个耿博明的嫌疑最大,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目标呢?还是两个人都有问题?
不过宁志恒并不急于判断,等到他挖出了现在查出来的这些间谍后,最后离开南京之时,如果情报科还没有确定下来目标,他干脆就一齐抓了,宁可抓错,也不可放过!这也是军事情报调查处一贯的作风!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王树成焦急的在监视点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安排的四个内应一直没有发出信号,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是第一次真正主持侦破工作。以前他都是听从宁志恒的命令行事,做什么事情都心中有底,可到了自己真正主持工作的时候,承受的心理压力就完全不一样了。
心中不时泛起紧张的情绪,总是担心在某个地方出现差错,以前跟在宁志恒的身后,他感觉组长做什么事情都是成竹在胸,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轮到自己却总是患得患失,看来自己和组长真是相差太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永安银行的大门外,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他身形健壮,腰身挺拔,穿着一身灰色便装,手提着一个公文包。
他来到大门口,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进入银行的营业大厅,过了片刻,他办理完业务,将取出的钱款放进公文包里,准备离开。
营业员许信办理完取款的业务,起身来到大厅角落里一位青年男子身边,这位青年一直低着头看报,左面的上衣兜里插着一只黑色的百利金钢笔。
许信若无其事的路过他的身边,以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那个穿灰布衣服,手提公文包的男子!”
这个青年听到许信的话,眼睛一亮,拿起手边的礼帽戴在头上,起身坠在那个男子身后,走出银行大门。
出了大门,他将头上的礼帽取了下来,用手弹了弹灰尘,然后又戴在了头上,缓缓的跟在那个男子的后面。
“队长,有信号,目标出现了!”早就有行动队员发现了情况,赶紧报告给了王树成。
王树成听到这话,一个箭步来到窗前,正好看见那位男子和他身后不远的跟踪队员!
“太好了,终于出现了!”王树成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兴奋的说道。
守株待兔了这么长的时间,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不敢怠慢,命令道:“远远的跟住他,别脱了钩!”
“队长,放心吧,早就安排好的,他跑不了!”
梁实安快步出了永安银行,将手中的公文袋攥紧,这是他第三次来永安银行取钱,每一次他都是坎忑不安,四下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快步准备离开。
这时不远处蹲在路边的几个黄包车夫看见梁实安走近,赶紧起身准备拉活,一个手脚最快的车夫几步就赶到了梁实安的面前。
其他几个黄包车夫手脚慢一点,无奈的撇撇嘴,又重新坐了下去,等待着下一位主顾。
“先生,要坐车吗?我这车全是包新,座子里子都是干干净净的,包您满意!”黄包车夫殷勤的招呼道。
梁实安看了看眼前这位黄包车夫,被太阳晒的郁黑的脸庞,抬头的皱纹深深的刻在额头,粗大的手掌关节突起,陪着憨厚的笑脸,盼望看着梁实安。
“好吧,惠前路!”梁实安自己很少坐黄包车,可是看着这个黄包车夫,还是决定照顾一下他的生意,这些苦力们的生活也是不易啊!
这个黄包车夫的技术还真是不错,车拉的又快又稳,一路顺利的将梁实安拉到了惠前路,梁实安下车后多给了他几个铜元,然后转身离开。
黄包车夫将铜元揣在兜里,眼睛却是一刻没有离开梁实安的背影,这时身后的两个黄包车也跟了上来。
黄包车夫微微示意,低声说道:“进了左边第二个路口!”
两个黄包车上各自下来两名灰衣男子,按照黄包车夫的指引,顺着路口跟了下去。不多时,王树成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梁实安一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进家门就看见妻子正在院子里和邻居家的女人闲话,看见梁实安回来,那个女人很有眼力价的告辞回家,向梁实安恭敬的点了点头,回自己家去了!
“你回来了,钱取回来了吗?刚才三叔他们又来借钱,说是家里面都揭不开锅了!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也不敢答应,先劝了回去!”妻子看着梁实安无奈的说道。
梁实安将手中的公文包递了过去,沉声说道:“取回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先去买米面,只借粮食不借钱,不然不知道又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妻子点头答应,接过公文包打开一看,高兴的说道:“这可真不少,要说还是你们这些当兵吃粮的官家人有办法,你一个小参谋,这油水就这么多!要不是你支撑着,这一大家子的嚼口都没地找去!”
梁实安没有搭话,就地找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休息,妻子在一旁接着唠叨,说是市面上的粮食又涨价了,邻居家的男人薪水难挣,日子越发的难过等等一些闲话,看着梁实安不发一言,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就停住了嘴,起身出门去买粮食去了。
梁实安自己静静坐着,他知道这些钱根本不是什么油水,那不过是自己骗妻子的借口罢了!
自己不过是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一个小小的参谋,手中什么权利也没有,如今在军队中,参谋遍地走,干事多如狗!
是个闲职就给挂个参谋干事的衔,说出去也好听,可是什么实权也没有,还是个清水衙门,想找些外快都没有门路,就靠着那份薪水养着一大家子人。
如果不是日子实在清苦,他也不会经不住诱惑,被人给拉下水,如今是上船容易下船难,脱不了身了!
“队长,目标进了惠前路二十六号,一直就没有出来!”跟踪的队员回来报告道。
“找出这个人,不要去周围打听,容易漏风,直接去当地的警察局户籍档案室调阅资料!”王树成吩咐道。
同时王树成已经在梁实安家的附近开始布置监视点,以便对他进行全面的监控。
很快赵江就将惠前路二十六号住户的资料放到他的面前。
军事委员会兵役部的参谋?这个不起眼的人物竟然还是军事委员会的工作人员?
王树成对赵江说道:“你在这里盯着,我马上向组长汇报,还是组长的那句话,宁可盯丢了,也不能惊醒了他!”
赵江点头领命,王树成一路赶回了军事情报调查处,宁志恒的办公室。
王树成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宁志恒的办公桌上:“组长,第一个目标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