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座这时又从桌子上拿过一个信封,递给宁志恒说道:“这是我的亲笔手令,如果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杭城站有人掣肘,或者敢不予以配合,你可以便宜行事,当场处置,绝对不能姑息!”
言语之间,杀气凛然!
显然,这一次杭城军事情报站迟迟完不成任务,还处处推诿,让处座心中大为恼火,生了惩戒之心,以处座的为人,这件事情绝不会就这样过去,早晚必要寻个由头发作。
处座治军严苛,赏罚分明,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要知道即使是情报科科长谷正奇这样的心腹,犯了大错,处座一样都不会姑息,又岂会放过了旁人!
宁志恒端正地行了一个军礼,这才郑重其事的接过亲笔手令,手中有了这个尚方宝剑,在杭城行事就方便了很多。
宁志恒躬身告辞,退出了处座的办公室,看着他退出的背影,边泽开口说道:“暗杀河本仓士,难度确实太大,即便是宁志恒此人也是精明过人,能力超群,只怕也是难有作为。”
处座回身来到座椅慢慢的坐下,仔细思量着,语气缓慢地说道:“河本仓士此人对我们太了解了,这个人对我们的威胁太大,这一次,看似是被贬到杭城当外交官,其实是继续主持杭城的谍报工作,驻杭城的领事馆其实就是日本特高课的机关本部,这一次如果宁志恒能够成功自然好,如果确实做不到也不用强求。
不过以我对宁志恒的了解,以他的能力,只要他真的想做,这件事情应该难不倒他!”
边泽没有想到处座对宁志恒竟然有如此的信心,不过宁志恒自从出道以来所表现出来的,极为妖孽的卓越能力,一直让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上上下下都极为信服,所以处座才在杭城军事情报站迟迟完不成任务的情况下,选中了宁志恒来负责这件事。
宁志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将处座的亲笔手令拿在手中,心中不觉为难。
这一突发的情况,让他这一趟普通的回乡之旅变得凶吉难料,好在处座让他自己把握任务完成的时间,这样的话时间富裕,准备也可以充分一些。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也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他这才想起结案报告还没有给赵子良送去,赶紧起身将公文袋拿起,赶到赵子良的办公室,将结案报告上交,估计等他从杭城回来,自己那几位部下的奖赏也就会下来了。
他再次回到办公室,来到保险箱前,转动密码打开保险箱,取出自己昨天绘制的画像,又拿起刘大同交给自己的皮包,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宁志恒先来到了左氏兄妹的院子,有节奏的敲响了院门,左氏兄妹赶紧开门把宁志恒让了进去。
进了房间,宁志恒就开口吩咐道:“我明天要回杭城处理家事,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去买三张火车票远远的跟着我,到了杭城之后在我家的附近找个房子安置下来,然后等我的指令行事!”
左刚问道:“少爷,需要我们做什么准备吗?”
宁志恒点了点头,从皮包里取出几摞子钞票放到桌子上,说道:“这是四千美元,你们自己做些准备,这一趟主要是把我的家人送往重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最后我想让你们沿途秘密护送他们到重庆,然后再回南京和我汇合,这个时间不会短。”
左刚点点头答应道:“明白了,我们这就做准备!”
宁志恒回到自己的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先是将卧床挪开,然后找来铁锹将埋藏的两大皮箱现金挖了出来。
这一次去杭城正好把自己搜刮来的这笔资金带过去,这么大笔钱放在这个小房子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交给父亲带到重庆去以做防身之用。
然后又打开保险箱,将画像存放了进去,把自己的两把勃朗宁手枪都取了出来,现在保险箱里又装了满满的钞票。
上一次从顾文石那里缴获的金条和法币,让赵江去兑换回来的一万英镑,还有今天刘大同送来的美金,现在他的手中总共六万英镑和十六万美元,保险箱里就留下个一万美元备用,将这些现金全部装在箱子里,一切都收拾妥当。
第二天一大早,南京火车站,宁志恒带着孙家成和赵江,还有二十名精干的行动队员,身穿样式统一的中山便装,静静地等候在火车站候车室。
其中四名行动队员每个人手里都提着重重的箱子,处在队伍中间。
卫良弼带着邵文光,王树成带着霍越泽和聂天明等十多名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军官送行,刘大同也将准备好的一些礼物交给宁志恒。
火车进站,众人纷纷话别,宁志恒一行人才登上了去往杭城的火车。
宁志恒一行人的座位相连,将车厢的一端全部占住,众人将宁志恒和四个皮箱护在中间,一行人都是精干彪悍,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的旅客。
他们每个人都端坐着不发一言,在车厢的旅客中显得很是安静和另类。
很快火车启动,车厢里已经坐满了旅客,火车一般分为一等车厢、二等车厢、三等车厢。这三种车厢舒适度、待遇、票价等差别明显,车厢设施当然也有差别。
宁志恒又不缺钱,再加上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名头,拿到一等车厢车票自然是轻而易举,相对这个车厢就宽敞做多。
能够在一等车厢就座的自然也不是平头百姓,这个时代的人地位非常悬殊,所以在等级上有很明显的区别。
在那客车排列上来说,三等车厢一般紧挨着火车头,其次是二等车厢,最后是一等车厢。
原因很简单,离火车头越近,震动越厉害。如果火车发生意外,也是越靠近车头越危险;此外,离火车头越近,火车煤灰飘得越多,弄得灰头土脸。
所以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不会去选择做二等或者三等车厢。
车厢里经过初期的骚动混乱,慢慢都安静了下来,这些旅客大多还是有些知识和文化,有些人拿出报纸和书籍,有些人低头思语。
火车的车速相对很慢,估计也要到下午五点左右才能到杭城,宁志宁志恒则是闭目养神,他身边都是荷枪实弹的手下,安全上自然没有问题。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这个时候从车厢的一头走进来一个青年,穿着西服笔挺,梳着比较时髦的背头,看着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他不紧不慢地来到车厢的中间,微笑着和座位上的一个穿着高档的中年妇女打听着什么,显然这名青年的口才甚好,又加上不俗的外表,很得那位妇女的眼缘,不一会就相谈甚欢。很快这名青年干脆就坐在中年妇女的身旁,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很是投缘。
走过了一会儿,车厢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中年的男子,气喘吁的提着一个皮箱。
他看见这位青年,顿时一喜,赶紧上前说着什么,看样子是青年的随从,终于找到自己的主人,青年一脸的嫌弃,最后无奈的向那位妇女告辞,两个人起身向宁志恒这边走了过来。
路过宁志恒这几行座位的时候,他们的眼睛极为隐蔽地扫向了宁志恒他们脚下的四个大箱子。
然后他们快步走出了车厢,等他们走了出去,孙家成转头向宁志恒说道:“组长,这是两个走空门的家伙,要不要抓起来?”
孙家成少年时逃出天津,混迹江湖,最后才加入军队,江湖上的一些勾当自然是瞒不过他去。
他身上担着宁志恒的安全责任,自然是小心谨慎,随时处于戒备状态。
从这个青年一进这个车厢,就被孙家成盯上了,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宁志恒这时才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冷冷的说道:“别着急,他们盯上这四个皮箱了,一会儿就会回来,真要不长眼,就废了他们。”
果然如宁志恒所料,没过一会,那名青年又回到了这个车厢,他没有再看宁志恒他们一眼,而是直接走向那位妇女,手里还拿着一盒礼物,那位妇女没有想到这位青年又回来找自己,显得非常的高兴。
而青年的随从也紧跟着赶了过来,他快步经过皮箱的时候,脚下一滑,喊了一声哎呦,整个人身体斜着就扑到了皮箱上面,手中顺势用力,轻轻推动了一下皮箱,不觉心中一喜。
然后他就势起身,嘴里直说对不起,身形晃动之时,双手不经意的将每一个皮箱都按了一下,并推动一下位置。
果然如他所料,以他多年的经验和手感,这四个皮箱里面最少有两个皮箱是装着满满的钞票,另外两个也是沉甸甸的,看样子也是装着贵重的物品。
这两个人就是专门在火车上偷盗的一伙盗贼,其实他们刚才就已经盯上了这四口皮箱,只是宁志恒这一行人明显都是不好惹的角色,这让他们都打了退堂鼓。
不过财帛动人心,最后他们还是没有忍住,私下商量一下,决定要先探一探路,看一看这四口皮箱里到底装着什么?值不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只要是真的是值得下手的,哪怕跟着下车一路盯着目标,早晚也要拿到手。
可惜他们确实被钱财蒙住了眼睛,就在那个随从起身要走的时候,孙家成突然抬腿,狠狠地脚踹在他的后腰上,强劲的力量将他撞在座位上,倒地不起。
看到孙家成突然出手,身边的行动队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都久经训练,反应极快,就在这个随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四五把手枪紧紧的顶在他的脑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