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无月的夜空,乌云密布。
料峭春风卷着冬末的寒穿梭在大街小巷。
纸烧的灰烬,漫天飞舞,犹如飘着灰色的雪。
夜凉的人遍体生寒,但即便如此,在城市的路口、街巷,依旧免不了有许多人在烧纸祭奠。
久别故乡的游子,无所依托,借着清明时节,阴阳交会时,聊以慰藉。
死者是否真的需要被祭奠,并无定论,而生者遵守的意义,不过是为了心有依靠。
一整片城市在漆黑的夜里,灯火通明。
而在无人发觉的阴暗处,像是被扎破胎一般,丝丝阴冷的鬼气溢入人间。
秦宅。
秦楠在大门口放了供香,留了几杯酒和几样供果,赠与给过路亡魂。
摆放完,秦楠就关了大门从里面锁上,回了后院。
后院里几只小崽因为今天休息,撒欢的玩闹,龙承修和白皓图清净,在前院客堂坐着喝茶吃点心。
白暮秋则是抱着白墨轩在屋里看电视。
白墨轩经过成长,又学习了很多,也终于有点大崽的模样,虽然他至今出生也不过四个月左右。
后来穷芮珩再次询问白墨轩,他小叔的事,白墨轩摇摇头,没有细说,只是告诉他,一切安好。
穷芮珩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什么详细的,他就是图个安心,之后也就没再问。
恶宁的未来的确改变了,而白墨轩也不能再擅自改动。
不过也还好,不是很坏的变化,只是恶宁本身有了改变。
原本他有些孤僻,且太执着于力量,所以才会变成那壮硕又强势的模样,现在因为迟威的主动,以及陶小禄等人的提前接纳,他的性子变了。
所以,恶宁现在的未来中,他是清瘦文静的,但也不影响他的确抓住机遇且足够努力而变强了。
至于和穷翊茗的关系,也没有影响,甚至于……位置也没影响,即使以后的恶宁不如穷翊茗健壮,却也是上位者。
白墨轩可是为此狠狠松了口气,因为白皓很在乎这种事,所以他也有些受影响,幸好没有其他什么可怕的改变。
当然,恶宁改变了,也会影响有其他的改变,只是没有很大很严重的,不然白墨轩的云不会只缺一小块。
白墨轩坐在白暮秋腿上,躺在他胸前,一大一小靠着看电视。
吃了饭有段时间,小崽们轮流洗漱,要挨个等。
直到十点,白暮秋百无聊赖的拿着遥控器调台。
[宿周市多处突发大型火灾,伤亡人数还在统计中!]
突然一则新闻映入眼帘,白暮秋微微一怔,他看着画面里熟悉的街区,还有那被烧了一半的牌匾。
——白泽解梦馆。
他震惊的看着自己的铺子被录像带过,大火烧的很重,半条街都烧没了。
他惊愕的咽了咽口水,立刻动用天赋神力去告知,可是他看不到,这件事他知道现状,却不知起因。
白墨轩眨眨眼,仰起头看着有些慌乱的白暮秋。
白暮秋勉强笑笑,把白墨轩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急匆匆的去了前院客堂。
“白皓!承修!宿周的火灾怎么回事?”
白皓和龙承修面对白暮秋的质问,选择了沉默。
白暮秋看看白皓,看看龙承修,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不让我回去,就是因为这个?”
龙承修放下手里的茶杯,抬手按着白暮秋的肩膀,让他坐下。
白皓叹息一声,“你去了又如何?或早或晚都会发生的事,你要出手干预吗?在人间这么久,你还是不想只当一个旁观者?”
“我……”白暮秋哑然,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是啊,无所不知又如何,只能当个看客,就算面对既定已知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袖手旁观。
若是白泽一族真的遇事都插一手,早就死绝了,气运尽失,死于天罚。
白暮秋坐在龙承修身旁,垂首静默了许久。
“唉……就算不能参与,我的铺子……又得重修了……”
似乎是感慨,似乎是遗憾,似乎是……借口。
白暮秋一气之下,抢了龙承修的茶一口饮尽,抓着龙承修的胳膊撸起袖子就恨恨的咬了一口。
龙承修面无表情,习以为常,甚至没有动用半分力量,但白暮秋咬完一丁点痕迹都没有。
他的皮肤是龙鳞幻化,强度可想而知,纵然白暮秋是白泽,也没用。
白暮秋看着龙承修毫无变化的手腕,气鼓了脸,带着怨念飘回后院去。
秦楠把明天要做的骨棒清洗干净后,放在冷水里泡着,出出血水去腥味。
忙完看到沙发上只有白墨轩坐着,疑惑地坐过来,问白墨轩,“然然,你暮秋叔呢?”
白墨轩抬手指了指电视,秦楠抬头看了看,是新闻频道,宿周市发生火灾,正在抢险救灾。
“这是发生火灾了,怎么烧的你暮秋叔家?”
秦楠并不知道白暮秋常住哪里,他没问过,只知道白暮秋也有家铺子。
白墨轩点点头,“嗯,烧的这条街里有暮秋叔的铺子。”
“啊?真的?”
秦楠震惊,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一语中的。
“嗯嗯,不过,也不是火灾,只是……坏人,需要亡魂。”
秦楠微怔,不是简单的火灾,那岂不是大事?
他立刻掏出手机,宿周市的大火已经是热搜第一,秦楠点开看了详情,整个市区总共五处地方发生火灾,大型火灾两处,小型火灾三处。
评论区吵的热闹,有不少宿周本市的人在讨论,似乎不止是火灾。
很多区域突然断电,网络信号也出了问题。
总之现在的宿周市乱成了一锅粥,人员大量伤亡,现场十分惨烈。
秦宅所在的江阳市和宿周市并非同省,距离不近,白暮秋来这边也是坐高铁过来。
秦楠看着网上的照片,只觉得心中闷堵,熊熊大火、爆炸、伤员、死人,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极为压抑。
白墨轩感觉到秦楠的情绪低落,他爬过来,钻进秦楠怀里,紧紧抱着他。
“爸爸,不难过,爸爸难过,崽崽也伤心,这是不可干预的命,爹爹不和爸爸说,就是怕爸爸心软伤心。”
秦楠放下手机,环抱着白墨轩,垂首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