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阿姆斯特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次他和罗斯的通话,那是他一次听见罗斯哽咽的声音。
当罗斯得知自己被尼克斯交易后而撕心裂肺地哽咽大吼“你撒谎”时,阿姆斯特朗听见的不是大吼,而是心碎的声音。
的确,作为曾经风光一时的最年轻MVP,作为曾经芝加哥的“乔丹传人”,罗斯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太多。像他这样陨落的球员,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遗忘。然而,又有谁真正关心过他们呢?
本以为,在骑士和森林狼会是全新的开始,但现实往往比通话世界更加残酷。这里没有屌丝逆袭的故事,也没那么容易东山再起。德里克.罗斯在这个夏天,已然成为了无人问津的对象。
直到那天,B.J.阿姆斯特朗接到了亨森.乔的电话。
※※※
“德里克.罗斯,有趣的选择。”当伯德听说亨森想和罗斯接触时,他是这样评价的。
“你能想象吗?你执教球队的第一年,正是被罗斯的球队淘汰出局的。当初,公牛和罗斯,就是你的最大对手。结果现在,你居然想把他招入麾下?真是......命运无常啊。”
伯德十分感慨,他从未想过罗斯会加盟步行者。但再一想,现如今的NBA,又有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不会发生呢?
杜兰特都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勇士,詹姆斯能穿上紫金战袍,莱昂纳德能远走北境......这么看来,罗斯加盟步行者,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德里克还有剩余的能量,他只是缺少机会。我相信,下赛季他能保证相对的健康。然后在我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替我拿分。”亨森简单说明了他选择罗斯的理由。
上赛季季后赛,罗斯代表森林狼打了五场,场均还能拿下14.2分。罗斯的数据比起他巅峰时期自然是不值一提,但作为一个打乱对方布置的乱战得分手,这个数据足够了。
而且在比赛录像中,亨森看见得出罗斯有一种渴望。他还不想被人们遗忘,他仍然想赢得比赛胜利。他一次次的突破、摔倒,然后在爬起来,只是想告诉所有人,他还行。
亨森相信,只要一个运动员还保有这种渴望,他就还没有被彻底“杀死”。当然,最关键一点是,亨森相信自己徽章的力量,不说让罗斯全勤,但起码能保持相对健康。
一个健康的德里克.罗斯,人们已经多久没有见过了呢?
因此,与其去选择詹宁斯或者比斯利这两个不靠谱的“大仙”,亨森倒不如赌一赌这个曾经的最年轻MVP。
“你什么时候去找他?”伯德没有阻止亨森,按照约定,他不会干涉亨森的事务。
“尽快吧,争取就这几天。”
“怎么,害怕其他球队先你一步抢走他?”
“不,”亨森摆了摆手,“我只是怕如果不快一点的话,他可能就要退役了。”
※※※
德里克.罗斯答应见亨森一面,但并没有打算加盟步行者。如果放在两三年前,他肯定会对步行者充满期待。但尼克斯和骑士的糟糕经历,让罗斯不敢多幻想。
涅盘重生?总冠军?这些东西,都已经是梦了。他只怕自己幻想得越美好,到时候摔得就越痛。
而亨森见到罗斯的第一面,着实也被吓了一跳。这家伙换了脏辫发型后本就没有以前寸头的时候精神,再加上满脸的胡渣,让他看上去活像一个流浪汉。
“嗯......坐吧,有些乱,将就一下。”罗斯明显也不知道和亨森说什么,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说起来,亨森和罗斯虽然当年激战得这么厉害,却是第一次私底下见面。所以,他们可以说是非常熟悉彼此的陌生人了。
“乔先生,我都听说了。但是我并不想去印第安纳波利斯,我想退役了......”罗斯给亨森端了一杯速溶咖啡,很明显,罗斯最近的生活状态很差,连咖啡豆都懒得准备。
这一点,从他凌乱不堪的客厅就看得出。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在球场上,他的生活也已经处处充满挫败感。
“叫我亨森就好,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不太顺利。”
罗斯听着,没有说话,没有发表评论。于是,亨森便继续发声。
“总冠军,胜利,荣誉......你这些年一直想让这些回到你身边,但迎接你的,却是一次次的失败。你曾经是全联盟最年轻的MVP,你淘汰过我,你几乎称霸了东部。你一直觉得是伤病毁了你,但那只是借口。你在逃避,德里克,你害怕失败!”
坐在一旁的B.J.阿姆斯特朗猛地抬头,他没想到亨森居然说话这么直白。
“是,我已经输怕了。因为一次次倒地不起的那个人,不是你!”罗斯戏谑一笑,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华裔教练说什么。反正他退意已决,他想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篮球场,对他而言似乎只有挫败。
“对,一次次倒地的人不是我,但我曾经也差点因为篮球而死在比赛录像面前!我现在每一次踏入球场,都冒着有可能会心律不齐的危险。医生说我不能继续从事这份工作了,他说我会死。但我知道,如果我选择放弃,那我就真的完了。结果呢?结果那一年我带步行者队30连胜拿下了73胜。时隔两年,我又拿了两个总冠军。”
亨森发现罗斯的目光变得温和了许多,显然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于是便乘胜追击。
“我的好朋友,克雷格.萨格,直到死之前,也依然坚守着他热爱的职业。我当然不会强迫你,我也不会说什么我对你感同身受这样的屁话。因为我压根不知道受伤是什么感觉,我无权评论。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我能让你重新站起来。我能让你获得冲击荣誉的机会,我能让你再次被人们铭记!你有这个机会,但是否放弃,还得看你。因为只有你还想打球,才是你站起来的关键。”
亨森说完后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B.J.阿姆斯特朗一脸懵逼,哪儿有像他这么谈判的?
阿姆斯特朗还以为亨森会好言好语的劝罗斯,但很明显,他不太了解亨森的风格。
出门前,亨森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罗斯,“别小看了自己,你可是德里克.罗斯。”
不到十分钟,咖啡都还冒着热气,亨森和罗斯的会面就结束了。B.J.阿姆斯特朗不知所措地坐在沙发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追出去挽留亨森,还是该安抚罗斯。
但最后,还是罗斯先打破的沉默。
“呵,”罗斯干笑一声,“和传言一样,他就是个混球。”
“呃......你也别生气,我觉得你们的沟通方式......”
“生气?”罗斯打断了阿姆斯特朗,“不,我不生气。他说得没错,我就是怕了。但那又如何?反正我......”
罗斯话没说完,而是站了起来,扫视了一眼乱糟糟的客厅。
“我们该收拾一下屋子了,B.J.。”
另一边,亨森走在明尼苏达的大街上,看了看这儿的天空。
风城玫瑰,他本不该如此。就这么退役?他一定很不甘吧。
摇了摇头,亨森继续走,上了出租车。他不担心罗斯会拒绝自己,因为他不可能拒绝。刚刚,亨森用了一个话术。一个他囤积很久,却始终没机会用的话术。
话术:再拿一个冠军:说服球员放弃退休并承诺提升阵容强度冲击总冠军。
让我帮你站起来吧,德里克.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