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御书房,皇上坐在书案前,听着侍卫白锦一五一十的汇报最近杜家的事情,包括杜老夫人依旧抱恙和苏碧染早产大出血。
遣退侍卫,皇上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
“皇上!依老奴愚见,杜夫人这次定是真的生命垂危。毕竟这次是咱们安排好的稳婆,消息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做假。”齐公公上前一边给皇上轻柔太阳穴,一边小声说道。
“人出事了,不代表这个人的脑子坏掉了。只要那苏碧染还能喘气,就能指挥别人去做事。再说了,杜家的智囊团也不止她苏碧染一人。且不说那杜宏仁是不是真的无心仕途,就是身在京城的杜老爷也并非善类,你以为杜家能有今天的势力是那苏碧染一人之功?别看那杜老头现在猫着一动不动,那老头万一哪天动了起来,也够朕头疼的了。”仿佛杜老爷已经开始行动,联合一众老臣向皇上发难一样,皇上的头又疼的厉害了几分。
齐公公看见皇上眉头再次紧锁,不由得稍微加重了手上按摩的力道。
“还是要吩咐下去,继续盯紧了杜家。”齐公公轻声说。
“尤其盯紧那个文夫人——墨晓嫣!”最后三个字,皇上的语气竟然带着些无奈。
“这却是为何?”齐公公心里有些猜想,也明知道这不该问,却还是说了出来。
“别看那妇人是侍女出身,却深得苏碧染青睐。朕登基前夕,文夫人曾在府中与皇后作伴,那苏碧染硬是在国丧期间就冒死接走了她。”皇上睁开眼睛,出神的看着天花板,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二人也未必就是十分交好,可能是这侍女抓着杜夫人的把柄了呢。古往今来,这种权势之家被小人所困,为其供血的事情也并非罕见。”齐公公停下手上的动作,将桌上的茶盏递给皇上,“皇上,尝尝吧,这是今年新到的贡茶。”
“朕早就派人查过,此二人年龄相去甚远,早年间也并未有任何交集。连祖上的情况朕都了解过了,不可能有把柄。而且,那杜夫人苏碧染从一开始就直接抓了文斌夫妇,若真是如齐公公所想,苏碧染完全可以选择直接灭口。”皇上接过茶盏,所有茶叶都已经沉底,唯独一片依然飘着,皇上的目光被这漂浮的一片茶叶吸引,“所以朕十分好奇,这两个妇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
“哟!这茶叶也有自己的个性呢。”齐公公也发现了这片漂浮的茶叶,抬头准备招呼门口的小太监换茶,却被皇上一个手势拦下。
“也许,这原本就是一片普通的树叶呢。”皇上目光依然没离开茶盏,树叶本就与茶叶不是同种,没必要融入茶叶的群体,随着它们沉底。
齐公公闻言,作势就要把这片“树叶”捞出来,再次被皇上阻止。
“无妨!”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让齐公公摸不着头脑。
“朕还挺欣赏这种特立独行的举动的。”皇上嘴角上扬,盖上杯盖,齐公公赶忙结过茶盏归位。
“盯紧杜家别院,文斌夫妇有任何反常的举动都要飞鸽传书向朕汇报。”皇上提笔,准备继续批阅奏折,“就因为苏碧染这次是真的早产血崩,才是杜家趁寻医问药之机四处通气的好时机。而这个看似无关又无用的墨晓嫣,正是最容易滑走的鱼。”
齐公公点点头,退到一边研墨。
“晚上你亲自去告诉白家兄弟!”皇上又补充了一句,齐公公又点了点头。
“让盯谁?”齐公公刚迈下门口的台阶,白易就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哥白锦,好像刚刚齐公公说的话他没听懂一样。
“杜家在洛城的别院,就是现在那对平民夫妻。”白锦喝茶的空隙回答弟弟的问题,顺便吩咐,“明天一早启程。”
白易的话完完整整的落在齐公公耳朵里,齐公公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
“天意难测呀!”齐公公小声的嘀咕一句,摇了摇头,加快步伐。
“大哥,莫非这当今圣上,真的如传言所说,喜欢那个小妇人?”白易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消失,压低声音问白锦。
“小心隔墙有耳!再说了,圣上的心意,岂是你我这样粗鄙之人可以妄加揣测的?”白锦眼神犀利的看着白易。
“要不是别有居心,那杜家那么大,那么多能人,这个时候应该防止这些人跟其他同伙通气。怎么就非盯着个侍女不放?还是嫁了人的侍女,还有孩子,还是个没规矩的妇人。这连我都能看明白的局势,圣上会不明白?还不是别有用心?”白易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当今圣上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虽然他见过那文夫人,确实是容貌娇美,可是也不至于比过圣上的后宫佳丽。而且那文夫人行事散漫,还有些泼妇的感觉,之前在洛城上门接文夫人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他一个普通人都瞧不上的女子,怎么还把这有学识的人都迷得五迷三道的呢?人家还嫁了个秀才呢!
“别瞎猜疑了,早点睡吧。明个还要早起!”白锦拍了白易脑袋一下,起身拿来了纸和笔,用很小的字写着下一步行动计划。
白易吃痛,呲着牙揉着脑袋,往前探着身子,歪着脑袋看白锦写字。
“还要咱两亲自去,等咱们到了,黄花菜都凉了!有行动的早就行动了,没有行动的也用不着咱们两盯着了。”
“这你就不用考虑了,若是文家真有异动,一定是你我一同改道去追。”文锦小心翼翼的卷着写好的纸,“去,挑飞的最快的那只。”
白易动作利落,很快一只灰羽白翅的鸽子扑闪着翅膀向天空飞去,两息的功夫就隐没在黑暗的夜空中了。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咱们这附近的鸽子有点多?”墨晓嫣一边给金名剥瓜子,一边看着院子上方低空略过的黑羽白翅鸽子。
“有吗?一直也不少吧。”晚晴忙着修金名弄坏的拨浪鼓,头也不抬的说着,“咱们这周围有这么多大户人家,免不了要飞鸽传书的。”
“那,是我以前不抬头的事儿么?”一只灰羽白翅的鸽子飞过,墨晓嫣眯着眼睛仔细看,顿时觉得那鸽子的一条腿确实是比另一条粗了很多,仿佛绑了信桶。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晚晴的说法,又剥了个瓜子,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就看见一坨东西落下,在金名的身后三指宽的地方留下了粑粑。
“哎!你这臭鸽子,怎么还随处大小便呢?你留粑粑干啥呀?怎么不把你的信留下!”墨晓嫣弹了起来,跳着脚骂着早已没了踪影的灰羽白翅鸽子。她明知道这个鸟类控制不住自己的粑粑,但谁让鸟屎差点落在自己儿子身上呢。
“姐夫,长姐说的没错,咱们附近的信鸽确实多了。方才那只,就没见过。大夫人的信鸽都是黑羽,方才那只是灰羽。”小五趴在窗户上看着院子里对着空气骂街的墨晓嫣。
“小孩子还是不要疑心太重的好!”文秀才在写状纸,这份状子要的急,他只能暂停下大夫人的霸业计划去写。
“唉!但愿只是我自己多疑吧。”小五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窗边。
“墨晓立,我又想到一个知识点。”墨晓嫣发泄完,转身去找墨晓立,准备向他传授“为什么鸟儿会边飞边排泄”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