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牛大拿马小辫三人顿时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向老战看去。老战说道,杜修言你们看好了,这就是禹步。
《尸子》云:“古时龙门未辟,吕梁未凿,……禹于是疏河决江,十年未阚(《太平御禹步览·皇王部》引作‘窥’——引者注)其家,手不爪,胚不毛,生偏枯之疾,步不相过,人曰禹步。”
据《洞神八帝元变经·禹步致灵》说,自夏禹创禹步以来,后人“推演百端”,“触类长之,便成九十余条种,举足不同,咒颂各异”
禹步最早为巫祝采用。道教承袭此术,作《洞神八帝元变经.禹步致灵》以申明之,曰:“禹步者,盖是夏禹所为术,召役神灵之行步,以为万术之根源,玄机之要旨。昔大禹治水,……届南海之滨,见鸟禁咒,能令大石翻动。此鸟禁时,常作是步。禹遂模写其行,令之入术。自兹以还,术无不验。因禹制作,故曰禹步。”
禹步,代表了中国古代大无上的道家智慧,因其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又称“步罡踏斗”。
此时,老战一步一缓,腿脚似乎十分沉重,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可是他每踏一步,相应的七星位置上的符便发出一道金光,刺眼而灼热,那个被鬼一口感情之火即将烧着的符也迅速恢复了原样。
老战嘴里喃喃的念着咒语,一步一步的向鬼一口靠近,手中的莫不斩也发出兴奋地震颤。
鬼一口明显的感到了恐惧,身体极力的扭曲着,面部的表情也显出了很不自然的神色。是的,死亡的临近,神鬼惧怕。即便是鬼,也要重温一遍死时的痛楚与惊恐。
忽然,鬼一口转过身,面向老战,嘴里急速的念着咒语,双手擎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两盏灯的火苗忽然跳跃起来,在头顶拧成一股火绳,像贪婪的蛇一般,吐着引信向老战飞射而来,老战大吼一声,手中的莫不斩应势而出,直斩向火蛇的七寸!
那莫不斩本是一切邪灵的克星,又被历代掌教浸以精元,自然十分的厉害,老战只觉得犹如快刀切豆腐,那火蛇的头应声而落,老战不由松了口气,刚要收势,没想到,那无头之蛇竟然又冒出一个头来,依然向老战咬来!
老战大惊,挥剑已经来不及了,急忙向旁边一侧身,但还是没有躲过,那蛇竟然像是一条黑气倏然钻进了老战的身体!
老战的脚步马上便迟滞了,整个人像是受了重创,我一见,急忙跑上前去要扶住老战,老战一把挣开我说,快闪开,不然就没有时间了!
这时老战的脸色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像是中了毒一样。
老战大怒,止住脚步说,小杜那马上做一个道台,要快!说完他的左手打了个手结,嘴里激昂的念道:“七星神曜,辅弼神君,腾天捣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通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念咒完毕,我和马小辫牛大拿也在一边配合着迅速的布了一个简单的道坛。说是道坛,不过是在一个较高的突兀的平地上插了三炷香,燃了一些纸钱。
晴朗的天空一声炸雷,那霹雳像是要撕裂整个天幕。我怔了一怔,老战也怔了一怔。因为这朗朗的清夜,本不该出现如此景象,七星加上左辅右弼,现身时都不会出现这种先兆。那只有一个原因,七星,没有被他们召唤来。这可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事。老战屈指稍顿,叹道,命数,命数!真是合该有劫么?
原来今晚正是七星之母紫光夫人北斗九真圣德天后的生日,他们都去为母亲祝寿,故不能及时前来,就派值日功曹雷水星君代劳。雷水星君早已瞅见鬼一口的命眼在她的两盏火上,也不含糊,就远远在天上降下一片恶水,要熄灭她的火种。
王所长和镇长当然看不到星君,只是感到万分的惊诧,是的,明朗无云的冬夜竟然霹雳阵阵,急雨瓢泼。这些,彻底颠覆了指导员的科学理念。使他心甘情愿的接受某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物,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现象。
鬼一口那肆虐的火蛇忽然遇到那从天而降的恶水,马上变得萎靡下来,像是一条麻绳一般软软的瘪了下来,并急着要回到头上的灯盏里。
胜负已分。牛大拿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就见鬼一口大吼一声,身上的大红的和服竟然像吹足了气的气囊一般,暴涨数倍,帛帛有声,众人正不知所以然,那件和服忽然从鬼一口的身上飞了出来正罩住那条惊恐的火蛇,那火蛇忽然露出贪婪的神情,忽地钻到了那件和服里,接着奇怪的事情出现了,那件和服忽然着了起来,熊熊的火光忽然幻化成一条巨大的火蟒!那个头比刚才的火蛇大了不知几十倍!凶狠的目光,伴着粗如筷子般的引信,呲呲的像老战袭来!那恶水淋到它的身上竟然丝毫无碍。
老战大惊,连连后退,他知道,这是鬼一口最后的孤注一掷,因为她现在的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洁白的但丑陋的身躯在夜里像一尊木乃伊,木然的站在那里。是的,它千年的道行都浸淫在这大红的和服里。这和服就是她的全部道行储存之所在。
老战早已收起了禹步,敏捷的躲闪着火蟒的攻击。我们在外围也是焦急,因为根本没想到鬼一口还有这一招。牛大拿凑过来小声说道,灭了他的真身,她会不会就完了?
我摇头道,不行,她的道行都在衣服里,你即便毁了她的肉体,灵魂不散也是枉然啊。
这是那火蟒血口暴涨,冲老战再次咬来。虽然是幻化出来的假象,但老战还是强烈地感到一阵腥气扑面而来。
那火蛇约有一丈来长,蛇口已经向老战咬来,那尾巴也从老战的后面包抄过来,老战顿时进退两难。
此时的老战,形势已经岌岌可危,刚才受了重伤,身形大不如前,身后的七星符也呼啦啦的翻卷着,马上要从树上掉下来一般。
王所长外面急得直跺脚,嘴里急切地说道,早知道这家伙困兽犹斗还有这么厉害的法门,真该上来就解决了她。
牛大拿也是干着急,在一边直骂娘,却毫无办法。我和马小辫不管这些,一人操着一棵干枯的小树就冲了上去,可是还没冲进阵里,那火热的炙烤,早已将两人击退。
王所长和几个干警急忙掏出手枪,对着火蟒蓬蓬的开了几枪,却像泥牛入海,有去无回,毫无作用。
我们眼看着,那条火蛇张开血盆大口,竟然一口叼住老战的肩膀,接着一扬脖,老战竟然像一片落叶跌落入那条大蛇的口中,老战忽然把手里的莫不斩扔了出来惨烈的叫道,小杜,保护好这把剑,替我给凌师傅道个别!接着又绝望的大叫一声老黑出来,便滑进了那条大蛇的肚子!
情况来的猝不及防,我们几个人都惊呆了,老战陪着我们从战八王爷开始,被我套取了他的莫不斩,到丹霞路13号大战苏穆修,再到医院里救了我一命,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把他视为大哥一般,没想到现在竟然殒命于此,我们如何能够接受?
就在这时,我们就觉得眼前一阵风忽地刮过,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我手里的莫不斩上忽然竟多了一道血痕,滴答滴答的顺着剑尖往下滴落。紧接着就听见一声闷哼。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不错,正是那只黑猫的声音。
这只黑猫从大战巳獣就已经与我们熟识了,到后来不知老战为什么竟然驯服了这只大猫,以至于后来我们在医院里见到它时,他还和大战在一起。
这条火蟒,虽然属火,但却是鬼一口由道行幻化出来的,仍然属阴。而这只黑猫本身属阴,再加上之前吞食了那条远古的巳獣,修为恐怕不在火蟒之下。
敏感的黑猫此时已经感到了我们的危险,同时也感知到自己的体内之血正是火蟒的克星,当下急忙跃进阵来,在我的剑尖上用力划过,顿时它的肚皮上就哗哗的流出血来,接着便扑倒在地。
我正不知黑猫何故有此举动,就陡然看到那条火蟒立即止住脚步,似乎对这沾染黑猫之血的莫不斩十分忌惮,眼里竟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我马上就领悟了黑猫的良苦用心,大吼一声,剑尖一挥,纵身一跃,竟然轻易刺进了火蟒的眼睛,那火蟒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马上光芒顿失,跌落在地,又幻化成大红和服的样子。这时,就听一边的鬼一口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头上的三个灯盏顿时发出一声啪啪的声音,接着便碎裂成几十瓣,一片一片的摔了下来,那鬼一口的身体便开始痛苦的极度扭曲起来,一会像是走样的麻花,一会像是拉直的油条。
那只黑猫此刻再一次迅速地扑上来,凄厉的叫了一声,竟然一口咬住鬼一口的脖子,两只前爪使劲一撕,那鬼一口惨叫一声,顿时化了一阵黑色的烟雾,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这时,那黑猫也呜呜的叫了两声,看了我们一眼,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这时,战歌的身体在慢慢驱散的烟雾里显现出来,我们几个人马上便奔了过去,我扑在地上,使劲的搂着战歌的身体大声的见着他的名字,可是战歌的身体软得像一根面条,早已没有了生命特征。
我和牛大拿马小辫三个人就这样抱着战歌,静静地在这片柞树林里一直坐到天明。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黑猫没有出现平白让战歌送了性命,这一直是个谜。可能是战歌不愿意让黑猫送命,所以宁肯自己和火蛇决一死战,而最后自己不是火蛇的对手,即将殒命之际,又怕火蛇伤及我们,所以这才唤出了大黑猫。
这样的猜测我们很是相信,因为战歌虽然长得比较恶,但是他确实心肠最慈悲的一个人,因为对付鬼的办法有劝鬼、驱鬼,镇鬼,杀鬼等等,这劝鬼是驱鬼人最高的境界,叫做不战而屈人之比。当初对付八王爷时,我们还一直笑话老战怕八王爷,为什么不一上来就对他施以杀戮,反而婆婆妈妈的啰嗦了一大堆,这其实就是有着慈悲心肠的老战的真实写照。
战歌的尸体是被王所长的警车送到北京的。
老战的尸体达到组织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上到了地面,因为一来战歌的人缘不错,和谁也合得来;二来,老战毕竟是特别组织里面的大师级别的人物,损失了这样一员大将,可不是小事,因为总得有人对这件事情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