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入口是一个山洞。
左侧岩壁被利器削过,切面光滑平整,上面刻着一个古体文字—禁。
这个入口原本可能还有一层封印,但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久自然失效了。
最先到达这里的红缨战士没有贸然进去,直接发射了信号弹。
齐文军等所有人调整好状态之后,才神情严肃地拿出手机朝众人摇晃了一下,“现在抽生死签。”
李今安看其他人都拿出了手机也跟着拿了出来。
解锁后,一个背景漆黑的弹窗出现。
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转盘,等份分成二十四个区域。
一半标注着进,是红底;一半标注着退,是白底。
这是红缨选先锋的传统,又名“敢死队”。
后来就被大家戏称为生死签。
生死签的抽取无关职位,只要是到场的红缨战士都必须要抽取。
一切凭运气,也看天意。
齐文军是第一个按下抽取键的,做了表率。
转盘缓缓转动,无声无息,却又能让人的心弦绷紧。
几秒钟后,指针缓缓停止。
死签。
齐文军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屏幕对准众人。
“首长…”
有人想劝说一下齐文军不用冒险的,却被齐文军用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规矩就是规矩。”
其他人也纷纷按下抽取键,包括李今安。
猎奇的人和明日联盟的人就那么看着这群战士。
他们倒是没有这个规矩,全凭自愿。
毕竟一个是民间散人公会,一个是来友情援助的。
李今安握着手机,心里很平静。
但一向运气好的他,也抽到了死签。
站在李今安和唐堂中间的方羽抽到了生签,嘴角却流露出苦笑。
唐堂用力拍了他一巴掌,“哭丧着脸做什么,这样不挺好的么,给咱长白山护林队留了根苗。”
方羽抿了抿唇,突然伸手去抢李今安的手机,被李今安躲开了。
“今安,手机换给我!”他低声道。
“不要。”李今安摇头拒绝。
“你还年轻呢,以后的路还很长。”方羽劝道。
“那也不能用你的命换我的命,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且只有一次。”李今安依旧拒绝。
这种“换签”的小动作并不只是出现在他们身上,其他人也有。
有的是恋人,想要为彼此去死的,有年纪大的换年纪小的。
这一切都被齐文军看在眼里,也没有阻止。
在场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都是自愿的,没必要干涉。
等到“换签”结束,才缓缓说道:“死签继续。”
敢死队不用太多人,还要继续抽,死签仍有生的机会。
再次抽取,心弦又一次绷紧。
齐文军这次抽到了生签,站在他身边的指导员身份的人激动地悄悄握了握拳头。
李今安和唐堂抽到的依然是死签,这让方羽心里更加难过了。
这时,齐文军走到李今安面前,伸头看了一眼李今安的手机屏幕,“跟我换签。”
说着,近乎粗暴的伸手去抓李今安手里的手机。
李今安没躲,左手稳稳握着手机,抬头看他,“首长,这是我的手机。”
“撒手!”齐文军涨红了脸,却没能从李今安手里把手机抢过来。
尽管他已经用上了十分力气,却依然难以撼动李今安的手劲。
“你这孩子!”
咔嚓…
做工极好的手机也受不了两人争执的力道,出现了裂痕。
“首长,等我出来您得赔给我一个新的手机。”李今安轻声说道。
齐文军松开手,怔怔地看着他逐渐脱离青涩的脸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等你出来我赔你俩,一个用,一个摔着玩。”
“首长,要不您跟我换呗。”唐堂腆着脸道。
“拿来。”齐文军朝他伸手。
唐堂后撤,有些意外,又有些窘迫。
“首长我跟您闹着玩呢,您别当真啊,这陷阵之志有死无生的好事终于轮到我了,我可不会让给任何人。”
“要不我求您件事?等我去了英魂山,您亲自帮忙给我的碑描金呗。”
齐文军踹了他一脚,“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他后退了几步,用微红的眼眶看着抽到死签的战士。
“你们都得活着回来,我来之前让我老婆酿了几坛英雄酒,回头跟你们分尝。”
“不求大醉一场,但求团圆平安。”
“收到!那您得多让嫂子酿几坛,不然不够我们喝的。”
就这么短短的两句话,就算是道别了。
抽取生签的人在齐文军的带领下,退到最近的逆流而上的瀑布那里,随时准备撤离出墟冢。
明日联盟的人全退走了。
猎奇公会会长柳云海也带着人走了。
不过半夏道长和两个和尚倒是站进了敢死队伍里。
紫苏是被半夏道长撵走的,说什么也不让他留在这。
“道长,俗缘这是彻底了结了?”唐堂打趣道。
“去去去,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半夏道长伸手欲打。
唐堂躲到李今安身后,笑道:“道长你不是会算卦嘛,要不给咱们算算?”
“算过了,不然贫道为何留在这里。”半夏道长淡淡地说道。
“得嘞,有您这句话,咱们心里就踏实了。”
虽然不知道半夏道长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这句话就像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
毕竟人都喜欢听吉利话。
“出发。”李今安挥了挥手。
作为死签中职位最高的他,理所当然的继续担任队长之职,带头走向入口。
半夏道长飘到他身边,问道:“小友,你不怕死?”
“怕啊。”李今安说着打开手电筒,照亮前进的道路。
“那为何不换签?”半夏道长好奇地追问。
“因为我爷爷跟我说过生死有命,人降生后,命数就定下了,躲不过避不开。”李今安随口解释。
“呵呵,这话很难想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这人最不认命了。”半夏道长嘀咕道。
“看来您知道的很多。”
“不不不,贫道什么都不知道。”
李今安对他无可奈何,现在追问也不是时机,只能先压在心底。
山洞蜿蜒向下,不是人为开凿出来的阶梯,倒像某种动物用身躯挤压出来的纹路。
同时他们还闻到很刺鼻的硫磺味,周围的温度也在逐渐升高。
“这条路不会是通往岩浆里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