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司明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低下头，捧着顾诺儿的手，来回地搓。
他觉得她冷。
此时此刻，顾诺儿坐在天道身边。
墨色的湖水幽暗，远处连绵的山峰隐在层层叠叠的云后。
这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天道爷爷摸了摸顾诺儿的小脑袋。
“傻孩子，发那样的宏愿，所有人的毒都让你一个人承受，你虽有法力，但身体到底还是凡胎，自然承受不住。”
顾诺儿有些伤心，耷拉着小脸：“我只想救人，没有想那么多。爷爷，现在我还能回去吗？”
天道看向平静无波的湖面，他花白的胡须纹丝不动。
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身体受毒药损害，想要回去，实在是难。”
顾诺儿急了，水汪汪的眼睛里顿时蓄起眼泪。
“我不能不回去，司明哥哥在等我，爹爹娘亲若是看到我‘死’了，定要伤心。”
她抱住天道的胳膊，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
“爷爷，你让我回去吧，我还没完全引导爹爹成为一个千古明君，我的使命没有结束，还有许多事想做。”
顾诺儿是天道最为疼爱的一条小鲤鱼。
当年她跃过龙门，也是天道亲自接引的。
她的灵性高，仙根重。
所以一直得天道亲自传授法术，对待她，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
面对顾诺儿的恳求，天道的脸上，显出一抹慈爱的笑。
“小鱼宝宝，你真正的功劳，其实不止在引导暴君向善，更重要的，是感化一位险些灭世的堕神。”
“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并且做得很好，他懂得了感情，也不再单纯地被邪性操控。”
顾诺儿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眸：“爷爷说的是司明哥哥？妖神，也是神吗？”
天道点头：“夜司明降生最初，就是凡世的一场浩劫，他生来就带着毁灭性，法力高强，若能正确教导，定能成为千年一遇的上神。”
“只可惜邪力威猛，狼又生性好战，实难管教。但你竟和他成为朋友，在你的影响下，他终于明白除了杀戮以外的事。”
说罢，天道挥袖。
原本平静的湖面，飞快涌动，漩涡幽深，逐渐卷出一幅画面。
只见太始寺的正殿内，夜司明眼眶发红地守在顾诺儿身边。
他死死咬牙，控制着邪力，不让天生好战的本性控制他。
夜司明只想救顾诺儿，他不想杀人。
少年握着小家伙的软嫩冰凉的手，他反复告诫自己。
“我答应过小东西，就算违背天性，都会一直爱护她。”
夜司明眼里幽暗翻滚，嗜杀的欲意一遍又一遍地腾起，却被他一次次地按压下来。
寺内神佛留下的力量，不断刺激着他血脉中好斗喜战的因子。
“不能杀……”夜司明一只手紧紧捏成拳，他哑着声重复：“不能杀。”
杀了人，顾诺儿就会不高兴了。
即便痛苦又压抑，承受着体内邪力灼烫的痛感，夜司明也没有离开这里。
他一定要守着顾诺儿醒过来。
她是九重天上下来的，这些神佛，一定会管她。
夜司明紧紧握着顾诺儿的手，他的声音很低，又带着一丝恳求一般。
“顾诺儿，我做的这么好，你应该起来夸我了吧，别装睡了。”
他将额头抵在小家伙白皙冰冷的眉心间。
“求你……”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