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父母家人身居高位的家庭里,子女往往都是不缺钱的,因为就算他们不做生意,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好处落在他们头上,用那句躺着就有钱赚的话来形容这些人,真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卫铭城不一样,他虽然是父母的长子,但却是卫老爷子最小的一个孙子,十来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军队里,一年也就是回家个一两次,不是和卫家走动的十分亲近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和卫家的关系。
所以和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相比,卫铭城就像是个小透明一般,除了每年从家族里支取的那点钱之外,他真的是没有任何的额外收入了,要不是昨儿东挪西借的二十万还在手上,卫铭城怕是也没有前来买玉的底气。
“卫哥,小玩意而已,不要谈钱了……”
听到卫铭城要买,方逸笑着摆了摆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作品能卖多少钱,只知道满军整日里催促他多雕琢出一些物件,对于他的作品,店里永远都是供不应求的。
“那不行,你不要钱,这东西我也没法要了!”
卫铭城很认真的摇了摇头,他平时是会享受家庭或者军人身份所带来的一些便利,但卫家家风甚严,像这种买东西不给钱的事情,卫铭城却是不敢干的。
“那就给个三万块钱吧,这块料子是籽料,上面还带着点皮,品质很不错……”
看到卫铭城一脸认真的样子,方逸有些无奈,当下报出了那寿星的价格,不过这只是籽料的价,方逸并没有把自己的手工钱给算在里面。
“好,三万不算贵!”听到方逸的话,卫铭城脸上一喜,他让人买的那件寿山石也花了两三万块钱,但看上去确实远不如这块寿星把玩件了,卫铭城相信爷爷一定会喜欢的。
“你给我个账号,我回头把钱打给你……”卫铭城将那手把件拿了过去,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下,抬头说道:“方逸,这抛光怎么做?我要拿到什么地方去打磨啊?”
“卫哥,这事儿不急,回头我拿店里去就行,那里有抛光师的。”余宣帮方逸请的那个专职抛光师过年的时候回家了几天,只不过这边生意太好,他大年初三就赶回来了,这几天一直都在店里忙活着。
“哎,你不急我急啊,回头还要给它配个好看的盒子才行……”卫铭城忙活活的站起身,说道:“先打磨好再说,你不用去了,告诉我店在哪里就行了,我直接过去……”
“行,我给那边打个电话,卫哥你直接过去吧。”
方逸闻言点了点头,卫铭城走了他和柏初夏也能由独处的机会了,方逸相信到时候余宣一定会找个借口,不是去出门遛弯怕是就会去孙连达那里。
拿起电话给店里拨打了过去,方逸大致的把事情说了一下就挂断了,他也没有直接找抛光师,而是让早起去上班的孟双双通知了一下那人。
“对了方逸,这把刀你卖不卖?”
卫铭城拿着那玉把件走到门口的时候,眼睛忽然扫过了放在茶几上的那把鬼头刀,不由站住了脚步,说道:“方逸,你家里放着刀剑这一类的物件不太合适,干脆也卖给我得了。”
“得了吧,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是别买了……”
方逸摇了摇头,这把鬼头刀经过法阵这一段时间的滋养,里面的凶煞之气日益浓厚,卫铭城要是把它摆在家里,那绝对是招灾引祸的根源。
“好吧,你什么时候想卖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卫铭城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鬼头刀,虽然现在早已是热武器的时代,但练武之人对于冷兵器还是情有独钟的,不过古代出于锻造技术的原因,大多兵器都腐朽掉了,而能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精品,只是难得一见罢了。
“这小子,真是占便宜没够啊……”
等到卫铭城离开之后,余宣没好气的说道:“卫嘉熙这儿子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别说方逸不卖他这把刀,就算是卖了,他也买不起啊。”
“余老师,这刀很贵吗?”听到余宣的话,柏初夏吐了吐舌头,她也知道表哥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刚才差一点出言帮着表哥说话呢。
“从工艺上来说,这把刀是用的百炼千锻的法子,不亚于现代的打造技术,但是这把刀在历史上的意义却是不同凡响,卫铭城那小子是买不起的。”
在余宣看来,一件古董之所以值钱,本身的材质只能放在第二点上,而最重要的却是其在历史中的地位。
就像是古代最著名的美玉和氏璧,根据史料记载,和氏璧出产自荆山,也就是现在的鄂省武当山一带,这里原本并非是玉石的产区,所以按照余宣的推断,所谓的和氏璧,其实只是一块普通的璞玉罢了。
但历经数朝数代,又有诸如“完璧归赵”等历史典故的渲染,和氏璧在国人心中,绝对能称得上是排名在前三位的至宝,这种在人心之中的无形价值,就是历史地位所赋予的。
而这把鬼头刀,则是决定了当年戊戌六君子生死的凶兵。
在近代史上大大有名的谭嗣同就是死于此刀之下,别的不说,单凭这一点就足够吸引眼球了,余宣相信,如果把它拿出去拍卖,至少稍微炒作一下,其成交价格怕是最少都要在五十万以上的。
“余老师,它有什么历史意义呀?”
听到余宣的话,柏初夏有些好奇,她知道余宣眼界很高,去年在参加那场拍卖的时候,极少有余宣能看得上眼的东西,没想到此刻却是对一把刀评价如此之高。
“谭嗣同的脑袋就是被它砍下来的,你说它在历史上有没有意义?”
余宣看了一眼方逸,说道:“初夏,方逸日后在古玩行的成就,肯定会超越我和他孙老师的,希望你能珍惜这段感情,日后能真的走到一起去!”
在方逸和柏初夏结识之初的时候,余宣压根就没认为方逸能配得上这个人品相貌家世均是一流的女孩,但现在余宣却是改变了想法,柏初夏能和方逸在一起,未必就不是柏初夏的幸运了。
“余老师,我和方逸在一起,不是看他的成就,而是想和他在一起。”
柏初夏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孩,以她的出身,比方逸有钱的年轻俊才见得多了,但柏初夏之所以愿意成为方逸的女朋友,却是和方逸在一起的时候,内心有一种十分平静和舒服的感觉,这是和其他男孩在一起的时候所无法体会得到的。
“行了,咱们就别讨论那么深奥的问题了……”
方逸起身把鬼头刀摆在了墙上,笑着说道:“合则来不合则散,感情的事情更是无法勉强的,不过我和初夏有姻缘,她的手上已经被我帮上了姻缘绳了……”
“少来,这么根绳子,就想绑住我?”柏初夏佯做嗔怒的冲着方逸翻了个白眼,这种小女人的样子在她身上却是极少出现的,那娇羞的模样,却是让方逸看的一阵愣神。
“初夏啊,这根绳子,你可要保管好。”看的柏初夏手腕上的红绳,余宣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动了起来,上千万的东西就这么随手戴着,恐怕也只有方逸能如此的不在乎。
“余老师,我知道的!”
柏初夏甜甜的笑了笑,虽然方逸之前也送过亲手雕刻的玉佩给自己,但这红绳同样是方逸亲手编织出来的,一个男孩能为女孩做这样的举动,往往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行了,我去你孙老师那里转转,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啦……”余宣笑着站起了身子,他知道方逸和柏初夏也有很长时间不见了,在古玩行厮混那么久,余宣这点眼力介还是有的。
“方逸,明儿去见我外公,你还不害怕呀?”
余宣走后,柏初夏坐在了方逸的身边,将脑袋轻轻的靠在了方逸的肩膀上,说来也奇怪,柏初夏和方逸相处的时间并不久,甚至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但对于方逸,柏初夏没来由的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信任感。
“你外公吃人?”方逸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别乱说,外公人可好了!”柏初夏打了一下方逸的肩膀。
“那就是不吃人了,我干嘛要害怕啊?”
方逸闻言笑了起来,从卫铭城的派头上,方逸能看出来一些东西,但方逸前面一二十年的生活,等于就是山中的隐士,凡尘俗世的富贵荣华对于他而言,还真没有什么威慑力。
“我就喜欢你这无知者无畏的傻样!”
柏初夏抿着嘴笑了起来,其实她知道,方逸并不是无知者无畏,而是在他心中真的没有什么等级之分,在柏初夏看来,什么帝王将相豪富巨贾,在方逸眼中恐怕都是一样的。
而柏初夏也正是喜欢方逸的这一点,她以往和男孩子交往的时候,那些男孩或者是男人,总是像孔雀一般有意无意之间会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而且从来都不愿意在自己面前失态,永远都表现的像是个绅士。
但方逸却是不同,他身上的优点,需要细细的去品味,相处的时间越长,越是能感受到方逸身上那种犹如经年佳酿般的醇厚,在润物无声之中,就慢慢进入到了柏初夏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