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了嘴边上,嬴胡亥觉得自己这样贸然说出来,摊牌了,其实我是大秦皇帝嬴胡亥。
这样会不会真的吓死人呢?
也就在嬴胡亥迟疑的这一瞬间,杏花死死地贴上前来,紧紧地挨着嬴胡亥,眼睛微红,哽咽着说道:“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夫君!”
嬴胡亥心中一暖:“愿你能保住自己的初心。”
“我这次去赵国,就是为了给赵王出谋划策,让赵国能打赢齐国,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用什么李淳罡的身份了。”
嬴胡亥轻轻地抚摸着杏花的秀发,拍了拍她的肩膀:“至于我是谁,我的真实身份,我看你现在实在是过于紧张了,你现在先放松下,慢慢做好准备,晚上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杏花神色紧张的看着嬴胡亥,鬓角两边有肉眼可见的汗水往下流淌着,足可见其内心却还是非常紧张的。
知道这个时候,她才听出味儿来,自己夫君的声音都改变了。
这……是夫君原来的声音么?
简直充满了威严啊!
嬴胡亥指了指那昏迷过去的小丫头平儿:“抬到帐篷里边去,让她慢慢的醒过来……”
立刻就有军卒走上前来,把昏迷中的平儿抬走。
“老黄呢?”
嬴胡亥转身坐了下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那老黄在什么地方。
“家主!家主!”老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跪在嬴胡亥面前,尴尬无比红了脸:“小的方才看到家主脸皮洗烂了,还以为家主是妖魔鬼怪变化成人形,要吃人了呢!
这……就吓得跑得远远的去了!”
“你才是妖怪变得呢!”杏花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老黄,老黄跪在地上,陪着笑脸:“夫人说的对,都是老奴没有见过世面……”
老黄端着木盆,把里边水到了,满脸陪笑的说道:“换一盆水,阿郎好洗洗脸,夫人也擦一把吧?”
看着这老奴这么会讨好人,花香也就没有办法发出怒火来,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拿着毛巾往水里一荡,拧干了水后,先是给嬴胡亥擦了擦脸,然后才擦了擦自己此前因为紧张流出来的泪痕。
嬴胡亥便继续开始垂钓起来。
不远处的陈胜看在眼中,心中嘘嘘不已起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么随便冒出来的一个女人,也有希望走进皇宫中。
人的命运,真的是充满了无尽的变数啊。
哪怕是自己这样一个佃农出身的人,现在也一样可以在大秦的朝堂上出侯入相。
这让陈胜觉得皇帝虽然素来喜欢骗人,但是有一句话,却是从来没有骗过人的。
在大秦充满了无数的可能,只要你自己肯努力。
远处有尘埃卷动起来,陈胜转头向着身侧那些手守在不远处的骑兵看了一眼。
顿时就有十人翻身上马,向着远处迎了过去。
这让陈胜面上有些不快之色。
这要换成是在锦衣卫的话,哪里还需要自己表态呢?
只要是又不认识的人靠近了,就会被当作潜在的威胁,直接就有人迎了上去。
远处,来人已经被挡住,陈胜通过望远镜,看到那是司马卬麾下的亲兵校尉,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司马卬的亲兵校尉亲自本奔走了过来?
那边的骑兵交涉之后,便有人快速向着陈胜这边飞马过来。
“报!将军,巨鹿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我大秦辽王殿下和上将军英布两人率军占领了巨鹿城!”
“嗯?”陈胜听完以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辽王和英布出兵占领了巨鹿城?”
陈胜稍作琢磨,而后道:“是出兵恶战拿下的巨鹿城么?”
“赵军那边的人也不知道。”军卒禀报道。
陈胜放下了手中的鱼竿,琢磨道:“这就有意思了……不过,没有陛下的诏令,他们是不可能发兵直接和齐军开战的。
所以,在我看来,他们捡便宜的可能性更高!”
“行了,你告诉那校尉回去复命就是了,让他对司马卬说我知道了,我亲自去巨鹿城走一遭。”
说完这话后,陈胜又吩咐道:“派遣一百骑去巨鹿城岸边探探路,别让司马卬算计了。”
“喏!”
立刻就有军卒领命而去。
陈胜看着远处又勾到了一条大鲤鱼的皇帝,老黄人去了远处,不知道在那边的水沟边上做什么。
就是那杏花,也一样没有在,显然是去照顾那个被吓晕过去的平儿去了。
稍作思索之后,便向着皇帝那边走了过去,拱手禀报了此事。
嬴胡亥听罢,微微颔首道:“派兵过去了?”
“微臣派遣了一个百人队过去吗,摸摸情况,万一这是司马卬故意算计我们,那我们一听说是辽王他们占领了巨鹿城的话,肯定直接就往巨鹿城那边去了。
但实际上,巨鹿城那边还是齐军戍守的,臣这不是直接就钻到了人家的圈套里边去了?”
嬴胡亥稍作思索,而后道:“不用试探了,巨鹿城必定是为辽王他们率军占领了,如果朕所料不错的话。
那戍守在巨鹿城的齐国将领邓宗,只怕是在看到了司马卬的令书之后,真的认为齐国大军在漳水北岸全线溃败。
如此之下,巨鹿城现在就已经是一座孤城。”
嬴胡亥收起鱼竿来,转身看着陈胜:“所以,邓宗一定是提前溜走了。
而在他撤兵的时候,紫竹林那边的我军发现了对面的齐军撤走了,自然上前去查看虚实。
这么一看,发现齐军真的全部撤走了。
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放弃这么好的一块到嘴边上的肉么?”
“这样做,恐怕会导致赵国现在就开始忌惮我们。”陈胜思索着说道:“陛下,这样只怕有些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嬴胡亥道:“赵王和魏定国都知道我们图谋的是什么,可是,他们有什么办法?
他们总觉得灭掉齐国之后,重新占领齐国的疆土,就能获得和我们对抗的力量。
只是,这只不过是他们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嬴胡亥指着脚底下的土地说道:“以前给了这里非常宽松的朝政,甚至于还把齐鲁大地上的粮草手脚起来,在东海郡修筑粮库。
都没有运送到关中去,可是呢?
这换回来了什么?”
陈胜额头上冷汗往下流。
嬴胡亥道:“有些时候,这些不愿意让大秦一统的逆贼们,死掉一茬之后,这个天下才会太平。”
“带上朕钓起来的鱼,今天晚上去巨鹿城吃鱼。”
“喏!”
陈胜急忙拱手领命,挥手让人牵来战马。
队伍很快出发。
那平儿也醒了过来,这会儿正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家主。
“家主现在这样子,可是比之前那样子英武不凡了许多。”
平儿红着脸,回头看了一眼主母。
杏花无奈地说道:“就从现在来看,阿郎在秦国的身份只怕非常高,从这样的年纪来看,平儿,你猜猜看,他会是秦国那一位高官?”
“如果说你从年纪上来看的话……”平儿脑子里把那些传说中的秦国高官过滤了一边,锁定了几个人物后,便开始了猜测:
“或许是那位传说中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李由,也或许是他的弟弟李鼎。也有可能是那位大秦的户部尚书娄敬。
其他的人……”
平儿转过头,看着杏花,擦了擦额头上兴奋地汗水:“小姐,我实在是猜不出来了。
可是,不管是哪一位大人,至少我们从今以后都可以过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东躲西藏了。”
杏花却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很对,如果阿郎真的是秦国的某一位位极人臣之人,我们从此以后都不用过着那提心吊胆的日子。
只不过……你可曾想过,阿郎在关中尚且有家眷,大妇人是否愿意接纳我们,还是两说呢。”
两个女子担忧的愁绪,铺满了整个天穹后,就变成了绚烂多变的晚霞,把这片天地都衬托得有些哀伤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