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蔓蔓刚开口。
“蔓蔓,你听我说,二姐家里的事二姐肯定自己处理好,不会拖你和阿衍的后腿。你尽管放手去做你自己要做的事,不用顾忌我,我们说什么都不能被人这样欺负着。”蒋梅坚定地如此说完,咔挂了电话。
蔓蔓知道再打电话过去,蒋梅都不会接的,而且,蒋梅是需要和自己老公谈一谈,这事自己真一时插不上手。
林佳静刚听她们的对话都觉蹊跷:“蔓蔓姐?”
“佳静,你刚听到的什么话都别传出去。”蔓蔓叮嘱她。
林佳静一边点头,一边疑惑时。
门口啪啪两声敲门后,一个人推开了门,见是一抹白色的修长的身影,如飘逸的白仙似的。定睛一看,是姚爷。
今姚子业没有穿军装,是弄了件白衬衣,整整齐齐的纽扣,干净简洁。如此简单衣物,然穿在姚爷身上,硬是能穿出一种不凡的味道来。
蔓蔓和林佳静都一惊:白,很称姚爷。
手上端了个托盘的姚爷,进门里,第一眼不是没有看到林佳静。但是,在淡淡的长睐微微眯着一扫而过林佳静那模特儿的样子后,似乎并不能对这个女孩留下任何印象。
固然弟弟跟这个女孩好像有点感情瓜葛,可他这个做哥哥的选择了相信弟弟,这事儿,他根本不会想去过问。
林佳静是触到姚爷那双漂亮的眼珠子刹那,感觉魂都震了下,胸口里的这颗心像小鹿蹦跳。
“囡囡,把指头伸出来。”托盘搁到桌上,姚爷卷了下袖口,取起里头的血糖测试仪。
早上刚戳过一次手指头,蔓蔓知道这是做什么的,皱了眉头:“不是检查过了吗?”
“这个要监测两天的。”姚爷说。
林佳静在旁边看,感觉自己在他们两人面前像是个外人。可她记得,即使那时候看姐夫和蔓蔓姐在一块,都没有这种感觉。后来她找着原因,问题就在于,姚爷把她当成了透明人看。
蔓蔓英勇就义般伸出了一只指头。
姚爷夹起的棉花球,在那指头轻轻地擦拭。
何止是轻柔,若在掌心里捧着一样。
林佳静蓦地站了起来:“蔓蔓姐,我去外面买点东西。”
蔓蔓转头,疑问:“买什么?”
主要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出危险。
“就在入门口这里有个小卖部,我知道的。”林佳静像赶集似地说,说完,低着头一溜小跑出去。
蔓蔓连句“哎”都来不及叫,不知她是忽然怎么了。
出了门口刚要掩上门,兀然发现,隔自己两步远站了一个人。
林佳静一愣,见站着的是汪芸芸。汪芸芸的一双眼睛,是透过敞开的门缝,望进了里面,投到姚爷那张隐绰的侧颜。
汪芸芸看得很专注,像忘了神似的,林佳静一看,就大致明了是怎么回事。
她想绕过汪芸芸走开。
“林佳静。”汪芸芸突然一口叫住她。
“芸芸姐。”林佳静避不过自己与这群姐妹牵扯不清的亲戚关系。
汪芸芸亮晶晶的眼神儿,若钉钉子盯着她:“你不是喜欢他吧?”
“不是。”
这点自知之明她有,不然不会急着闪避了。
“不是就好。”汪芸芸说。
林佳静抬起头,忽然是觉得她可怜,姚爷那样子摆明一般女孩都进不了眼睛的。
“你看着我做什么?”汪芸芸回头,对着她投到自己的视线,不悦地提眉瞪眼。
“没什么。”林佳静迅速低下头。
“最好是没什么。”汪芸芸对她使劲儿瞪了下眼,“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个心思单纯的。如果你想靠近蔓蔓姐,想借蔓蔓姐的关系捷足先登,你小心点你自己的皮肉。”
忽的想起了当初温媛扫自己的那几下,林佳静猛地抬高视线:“芸芸姐,明人不做暗事。然说回来,我没有做错事,何必怕你们。”
“行,我们都知道你很高傲,高傲得像只孔雀,因为攀上了个富二代。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攀的这个小子不仅是富二代,而且是个官二代。”汪芸芸朝她昂起个头,得意地笑着。
她和姚子宝的关系,被汪芸芸知道了?
林佳静紧张地吸上口气。
“你不用欺瞒我们,不用欺瞒你爸和蔓蔓姐。你和他在火车站手牵手一块走的场面,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了。”汪芸芸说。
手牵手?她和他都没有手牵手过,怎么就变成手牵手了?
脏水岂能被她这样泼。
愤怒地抓起拳头时,身边忽然插入一个声音:
“你既然知道我是官二代,既然知道我很厉害,知道她可能是我女朋友,你还当众奚落她,你就不怕挨我一拳头?”
嘎吱嘎吱。姚家二爷,掰着手指节有力的声音,很是吓人。
汪芸芸正是被这一吓,立马缝上了自己嘴巴,落荒似地逃。
对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姚子宝不屑地扶了下眼镜:这种女人,竟敢垂涎他哥?
“我们不要见面吧。”林佳静低低声说。
她不想给他惹麻烦。
“其实见面不见面无所谓。这事,我哥他们都知道了。”姚子宝道,紧接指头故意指向里面的姚爷,“那是我哥。”
抬起的眼,吃惊地看着他:不像啊。
“不像是不是?”姚子宝挠挠额头的刘海,“不过,说不定我是青蛙王子。”
一刹的愣怔之后,意会到这其中的含义,她咧开了小嘴是一笑,笑得很是暖心:“你一直是青蛙王子。”
姚子宝被她的笑容迷煞了眼。
她人长得美,笑起来更美,若三月的桃花,妖娆枝展,春意绵绵,春光无限。
“宝儿,你在外面吗?”兄长突然在病房里面叫了一声,方把他的魂儿勾了回来。
姚爷虽说不管弟弟的私事,但是,在见到林佳静对他弟弟笑的刹那,狭长的睐一眯,都能意识到这女孩太危险了。
这女孩五官美,身材高挑,当电影明星和模特儿都没有问题。
可只是长得美?对男人来说何尝不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林佳静与同是长得美的白露相差太多了,在身世背景方面。
不说他自己的婚事,他很清楚,他弟弟的婚事,他弟弟将来的对象,以林佳静这样的家境以及与陆家扯不清的温家人身份,都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了,哥?”既然被兄长叫到,姚子宝推开门。
在这时候,林佳静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那双英武生姿的长睐,是在自己脸上一瞅,目光很是生冷,足以让人打颤。林佳静嘴角上的笑容一僵:不明自己刚是做错什么事了。
“去卫生间里打盆热水。”长睐一低,姚子业随意找了个事儿给弟弟做。
门嘭,当着林佳静的脸掩上了。
林佳静望着这面薄薄的门板,却是好像一堵沉厚的永远无法跨越的墙。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到了温家人说的话:她其实与蔓蔓,与他,都离得很远很远。
病房里,“哥,热水打好了。”姚子宝端着盆热水出来,其实不明兄长叫自己打热水是为什么,只想赶紧干完活后出去。
“你坐在那,等会儿或许要你帮忙。”姚爷头也不抬地说。
姚子宝这才是意会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哥?”
“怎么?你蔓蔓姐现在病着,你不陪她?”姚爷拿弟弟自己说过的话说。
姚子宝自然没有的话说。
蔓蔓拿棉花球压着那只被戳了血的指头,一直在听,一直在看,没有插句话。
她自己的哥君爷不好惹,这个姚爷一样不好惹。
等姚子业走进去卫生间里洗手,蔓蔓向像是垂头丧气的姚子宝招招手,她也很好奇,什么时候姚家二少和她的妹子林佳静好上了。
“蔓蔓姐。”挪着小板凳靠到床边,姚子宝皱着的眉头好像老头子。
“怎么说?”蔓蔓现在的神态,很像喜欢八卦的老太婆。
“我和她真是没什么,就我哥多疑,他今天明明还说相信我。”姚子宝委屈地把鼻子皱了又皱。的确是委屈了他这颗比陆欢聪明太多的脑袋了,居然陷入这样一个窘境。
“我知道佳静长的很漂亮。”蔓蔓慢条斯理地说。
“这和她漂亮没有关系——”话没说完,额头被蔓蔓伸出的指头一弹,差点哎呦出声,愣惊地看向蔓蔓。
“什么漂亮没有关系?怎么,你们男人不喜欢美女只喜欢丑女?你这话说出来没有一点诚意,蔓蔓姐听着,知道是个傻子都不会这么说。”蔓蔓一句话撕开了他的那套托辞。
姚子宝不甘心地撅着嘴:“蔓蔓姐你不是照样有很多人喜欢吗?”
“行,你变着法子说我丑是不是?我知道你哥都说过我丑,你是你哥的弟弟一个样。”
蔓蔓半开玩笑似的话,令刚要走出卫生间的姚爷止了步子。
姚子宝羞得满脸通红:“蔓蔓姐,我不是说你丑,绝对不是。我只是想说明,人品比外貌重要。”
“你这么想没有错,但是,你不能找借口一再否决自己就是被我妹子的外貌迷上了。”
事到如今,姚子宝领教了蔓蔓嘴口上的利害后,叹气:“我明白为什么陆大哥,对蔓蔓姐总是要用喝的了。”
“他那是坏脾气,对谁都一样。”秀眉一撇,不予置否。
“蔓蔓姐,我承认佳静长得美,但是,我只是和她交朋友。”
“嗯,交着交着进一步,我知道,所有男女关系,都是从交朋友开始的。当初我和我老公也是。”蔓蔓凭着自己过来人的经验,教导起小弟弟颇有成就感。
姚子宝被她的话给窘得,想拿手捂脸:“蔓蔓姐,你能不能不这么直接?”
“直接?看来,我是都说对了?”一刹抓住他话里的把柄。
“蔓蔓姐你怎么想?”姚子宝认真地抬起头。
弟弟那双真挚的请求意见的眼神,让蔓蔓心里做姐姐的虚荣心膨胀起来:“要我说实话?”
“是。”
“你和佳静现阶段不合适。至于感情,要靠培养的。你们现在年纪小,谁都说不好。”
蔓蔓这句话很客观,不像其他人,立马否决他。
“我没有想过和她发展成那个关系。”姚子宝一字一句的,也认真地对蔓蔓说,“当然,我知道我或许是被她的外貌给迷恋上了。”
“这就是你哥为什么阻止你和她多说话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你自制力不好,怕你因为冲动做了错事。”蔓蔓说到这,算是给他们兄弟两人圆了场。
姚子业心头如一阵暖风吹过,心中余韵时,拿手盖住眼。
……
过了一天,陆家的车将陆夫人姚夫人送了过来。
两个妈急匆匆跑进县城医院。在真正看到女儿儿子都完好如初时,陆夫人眼眶里忽然一湿,众人措手不及。
“好了,好了。别哭了。”姚夫人抽出条纸巾给擦眼泪的陆夫人,“这不人都平安无事,你哭什么?”
陆夫人不是因为伤心哭,而是高兴的时候掉了眼泪。
对于母亲过于发达的泪腺,陆欢翻翻白眼。
那头,刘秘书进来说车已经重新加好油,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蔓蔓伸手要提起行李袋时,朝窗口下面望过去,见林佳静从一辆出租车窗口伸出只手朝她晃了晃,蔓蔓点点头。
“你在看谁呢?囡囡?”两个夫人见着她站在窗口的样子,问。
“没有。”蔓蔓知道连陆夫人都不接受温家,一句话敷衍过去。
陆欢跟在她后面要走时,迅速瞟向窗下,没能抓到温家人的影子,悻然地撇撇嘴。
在医院里呆了两天,现在宝宝的初步检查结果正常,蔓蔓和陆夫人等人汇合,一块出发去搭飞机回京。
离开这块经历过生死的地方,蔓蔓恍然一梦。
给人恍然一梦的,不止是她。
一路上,陆夫人发现,除了小儿子表现还算正常,女儿和大儿子都显得过分的平静。
“你哥和你姐不是又吵架了吧?”陆夫人戳戳自己小儿子问。
“应该不是吧。”陆欢回想了半天,“我听姚大哥说,是姐抓着哥的手救了哥呢,让哥特感动。”
“你姐抓你哥的手了?”陆夫人眉间抹过一抹惊讶时,难掩欣喜。
陆欢记起:“姐好像没有抓过我的手?”
妒忌。
坐在副驾座的君爷听见了,伸出一只手到弟弟面前,意思:给你抓抓,你不用妒忌了。
陆欢的脸一阵红一阵绿的,骑虎难下。
而陆夫人直接要掉下巴了:难得大儿子会开一次笑话。
听到动静回头的月牙儿眼,见着这场面,一刹那禁不住展开。
最感慨的,要属通过车前镜望到后面母亲弟弟妹妹三人的君爷,素来冷霜铸成的眉宇是吹来了一阵春风,极是愉悦地舒展开来:这样家庭和乐的场面,不知是他盼了多久方是盼来的。
回京一路平安。到了机场,让刘秘书把人送回家。
君爷要赶去单位。
“陆君,你今晚想吃什么?”陆夫人追住大儿子问。
这一趟旅程,大儿子最辛苦了,做母亲的要好好慰劳。
“问囡囡和欢儿想吃什么吧,我向来不挑口的。”眼神掠过弟弟妹妹,伸手一扬,截了辆出租车自己走了。
陆欢都能感觉得到:自从生死一劫后,兄长有点变,变得温柔些了。是被姐姐握手的缘故吗?
蔓蔓这边刚要帮母亲拎包,手心忽然被后面的弟弟伸出的手一握,回头,微讶:“欢儿?”
“姐,让我牵牵你的手吧。做弟弟的,从小都被姐姐牵过手的。”陆欢握住她的手不放着说。
蔓蔓是既诧异,又囧:姐姐牵弟弟的手,那是小孩子做的事吧。现在他们两人都几岁了。
“别淘气。”陆夫人对小儿子轻斥一句。
“我这是哪里来的淘气,我这是想享受做弟弟这个迟来的权利。”陆欢正儿八经的。
陆夫人哪能说得过儿子。
蔓蔓被弟弟拉着手,好像小朋友手牵手,走出机场大厅。
四周的路人看见,眼神写着:小两口吧?
“姐,姐夫妒忌你可别赖我身上。”陆欢忙要蔓蔓先做保证。
蔓蔓举起的拳头,羞愤地往他身上一砸,吓得他松开了手,就此瞪瞪月牙儿眼:“你自个儿和你姐夫解释。”
陆欢瘪嘴,刚想反驳一句,后想到蒋衍不在,闭住了口。
未想,他们三人刚拎着行李回到家,陆司令已在家里客厅忙活着。
“哎呀,回来了?”手里握着把拖把,在擦地板的陆司令,看到他们几个开门进来,摸着腰直起身。
“爸,你拖地板!”陆欢发现新大陆似地叫,“我记得你有五六年没有拖地板了。自从我长大可以替了你拖地板的位置后。”
陆司令有点囧地小心先看了下女儿的反应,对小儿子一瞪眼:“不就五六年吗?”说完,拖把直接塞到小儿子手心里,走去看女儿:“囡囡,身子好点没有?”
“医院说宝宝没事。”蔓蔓拘谨地正正经经地向老领导汇报。
“对了,阿衍呢?”陆司令想起了宝贝女婿,问。
陆夫人其实到了县城医院不见女婿,也觉得奇怪,但是不知怎么开声问。
陆欢埋着头,飞快地推着拖把拖过地板,听陆司令这问话,头也不抬地说:“爸,姐夫送那个病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送病人?”陆司令摸不着头脑,一脸困惑。
可见,蒋玥那件事,压根都没有传到陆司令这里。
“是这样的。”陆夫人只好和丈夫走到角落里,慢慢地讲述起整件事发生的经过。
当听到自己女儿为了追老公,才造成了半路被困水灾的事时,陆司令的浓眉皱了。
“到现在他都没有一点消息回来?”陆司令面向女儿,问。
陆司令的浓眉,大眼,无不都透发了一种不悦的神情。
蔓蔓斟酌着说:“我想不是他的错,是他可能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不方便到自己媳妇出了事差点没命,他都没有一通电话回来过问?”陆司令不是好惹的,声音愈显愈严厉。
不管怎样,蒋衍是作为他女儿的老公,就得有做老公的样。
“爸。”蔓蔓承受了陆司令沉甸甸问责的眼神,道,“先不论阿衍有没有错,这事,爷爷有令,其他人都不能插手,就我们自己解决。”
此话,令陆夫人和陆欢都一惊。
“姐——”停下拖把的陆欢叫。
摆个手让小儿子一边去,陆司令却是对女儿的这份坦然带了欣赏:“行,这事你们自己解决。”
“贺砚?”陆夫人对老公的如此爽快,深感不满。
“要相信年轻人他们自己的能力,我们总不可能罩着他们一辈子吧。”陆司令对老婆温柔地解释说。
蔓蔓忽然间,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满满地溢在心间。
不难想象,陆司令以他自己另一种温柔的风格,替她撑起了另一片父亲的天。
“囡囡,既然阿衍没有回来,我这个做爸的,只能要求你今晚和以前一样,睡你哥的房间。”陆司令该严的地方,一样严。
蔓蔓没拒绝。
看到女儿拎行李进了房间,陆夫人与老公说:“你忘了?上次阿衍生病的时候,她是睡不着吃不好的。现在阿衍没有了消息,你让她是不是又要犯病了?”
对这顾虑,陆司令不是没有,棘手着:“再观察看看。”
蔓蔓在与林佳静通信息,商量之前在县城医院里三个人已拟好的计划。
“蔓蔓姐,这样,你把稿子写好,发到我这边的电脑,我去打印出来,装在信封里头。然后我和大舅,一个个寄送。”林佳静说。
蔓蔓从包里取出在车上机上零碎写的手写稿,借了台电脑打字。
稿子在检查几遍无误后,蔓蔓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发给了林佳静。
第二天,林佳静没有回学校,和温世轩一块上在京驻各部队的总部去发信。
这信,一共只发了两天,一封简简单单的军嫂寻找老公的求助信件,惊动了多个部队高层。
……
“表姐,不好了。这——”秦少冲进蒋玥的病房,急得是满头大汗。
“什么事这么慌张?不会先把门关上吗?”蒋玥气道,瞪他眼。
秦少转身关了门,四处望:“姨妈不在?”
“她去财务科了。”蒋玥歇下手头的书,问他,“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个温蔓,写了求助信,找到了许多部队的办事单位寻找她老公的下路。这不是连国防部总部的人,都被惊动了。”秦少说。
蒋玥大吃一惊,继而切齿:真行啊,蔓蔓。陆家不给你靠山,你打算闹大?
就不怕我恼怒成羞将蒋梅告上法庭吗?
“表姐,你说这事怎么办?她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秦少说。
“她要找来就找来呗。”蒋玥笑阴阴地耸肩蹙眉,毫不在意胸有成竹的模样。
发完求助信的第二天,有个电话打到了蔓蔓的手机里。
“我是集团军军长,姓曾。你找你老公的信传到了我们这里。经我们调查,你老公在我们部队里的医院。”
有老公的信息了。
蔓蔓从床上坐起来,急急忙忙穿鞋套上衣服,拿起背包,要赶往对方约定的地点。
当她在门口打的出发时,不知道后面跟了辆车。
出租车行驶到了约定地点,路口停着辆吉普军车在等自己似的。
蔓蔓走过去,车里跳下个军官对她自称,自己是曾军长的人,来接她去部队驻地的。蔓蔓在看了对方出示的有效证件后,没有疑问上了车。
接着是长达四五个钟头的车程,吉普车驶进了一个军事重地闲人免进的地方。
那辆跟踪的车,在铁丝网外转悠了一小圈,并未再靠近,打电话说:“陆上校,是,是xx集团军。”
办公室里,掌心沉重地在电话机上按下话筒,冷眉向上扬,想到什么,如抹重笔又往下落。
姚爷一直在他旁边等消息,见他这副神情,追问:“是我们以前那支部队吗?”
“是。”
“这么说,蒋中校,也有可能以前在这支部队干过?”
“这个我让刘秘书去查了。”妹婿的背景他本来不想调查太多,是怕引起妹妹反感。
可现在一切疑点都集中到这里了,不能不查。
不会儿,刘秘书查到了蒋衍的相关档案:蒋衍刚进部队时,国防大学生毕业后不到一年担任连长,呆的就是这支部队,某团某营七连。在长江特大洪水抗险救灾中荣立过一等功。
两爷看到这时一愣:莫非自己在那时候,和蒋衍也遇到过了。
蔓蔓下车后,是被军官领着,进了部队驻地办公楼的一间办公室。
“曾军长,人带到了。”兵在门口替她喊报道。
“哎,进来进来。”里面一名中年军人,一口热情的湖南腔调,招呼蔓蔓。
蔓蔓略迟疑一步,迈了进去。
首长办公室,整洁干净。成列柜上,摆放了一架架战车飞机导弹模型,和自家老首长的喜好差不多。
“是蒋中校的媳妇吧?坐!”曾军长请她坐下,给她上了茶。
蔓蔓忙站起,先鞠个躬:“感谢首长的帮助。”
“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工作不好,没有工作到位,及时联系你们,让你们这些军嫂,担心你们的家人,我们的前线战士,是我们的错。”曾军长客客气气的一番话,让蔓蔓有些无所适从。
“首长,我想问,我老公他现在是在——”
“蒋中校是吧?他那天护送病人到医院后,因为一些事情,没法走开。具体,等会儿,我让人带你到医院一看,你就明白了。”
这位老首长看起来很和气很和蔼,比自己家的老领导都要好脾气。
蔓蔓心里没有那么忐忑了,再抬起眼仔细打量首长,看见首长同志的眉心里有颗痣,挺是显眼。
曾军长转个身,是抓起电话帮她联系人过来接她,接着继续对她说:“你可能不知道,你老公,在调到其它部队前,是在刚毕业,就分到我们部队工作了。这里的人,算是你老公最初的战友和部队家庭,感情不一般。如果这些事,早在这之前和你说了,就没有这么多误会了。蒋中校应该多带你到他的部队里去看看。”
蔓蔓没有想到这么多。这里居然是老公以前的单位?
诚惶诚恐:“我老公,他事儿多,我也就没有问。”
“这是错误。一个军人,为他媳妇在不违反军事保密条例的基础上,应该是向自己媳妇和家人多介绍自己的部队大家庭,这样他的家人能理解部队,支持部队,你说是不是?”
几个拐弯过来,是拐着要给他老公安罪名了?月儿眉小揪,道:“他不是没有和我说,只是我记不住那么多。”
对方接到她这不悦的口气,沉眉,继而笑:“这样的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蔓蔓现在觉得这老首长,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知道部队的领导是不是都这个高深莫测的样。想来自家老首长,也有这个毛病。
门口来了人,报告,说准备好了,可以带人出发。
蔓蔓急着见老公,屁股都没沾过椅子,茶没喝上一口,走了出去。
曾军长见着她出去的背影,指尖是在眉间那颗痣上一按,似乎是有留意到她看着自己这个地方的目光。
坐上车,再开往部队里的医院。蔓蔓心里都诸多疑问,为什么蒋玥会选择在这里的驻地医院治疗呢?
车上一个开车的兵,答了她的疑问。
“蒋记者是吧?蒋记者她父亲,不就是我们军某师师长。而且蒋记者,就是我们部队宣传股的,本事可大着呢,据说经常采访一些大人物。”
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那更不该瞒着她不是吗?
车开到了医院,正好就在医院门口的院子里。蔓蔓见到了被护士用轮椅推出来散步的蒋玥。
“来见蒋中校的?”蒋玥朝她如客气礼貌友好地微笑着说,只有蔓蔓能见得到,这女人微翘的嘴角里头,是抹嚣张。
“不是。”蔓蔓道。
“不是?”蒋玥眉一挑。
蔓蔓笑:“是来见我老公的。”
果断让蒋玥内心里窝了把火,眼看蔓蔓这笑,从容是也,说着铁铮铮的事实,那是她老公。
“听说你差点被水淹了,你老公没有去看你,你还要来看他?”蒋玥被激之下,露了些牙齿。
“听说蒋记者出了事后,蒋记者的老公知道,但是一直都没有来看蒋记者?”
蒋玥被道中了龌龊的心思,僵硬地转开脸。极少人知道,是她不想让罗大伟来看她的。
“蒋记者,你好好养伤,不过我想不用我提醒,两天没见而已,蒋记者这脸,都大了一圈,营养很好。”蔓蔓笑着对那个推轮椅的护士同含个头打了招呼,施施然地进了门口。
自己长胖了?蒋衍立马拿手捂了下脸。耳听身后的护士一声窃笑,她唰的黑脸:居然敢耍她?
不过,蔓蔓想就此把老公接走,那是不可能的。
仰头看到那扇紧闭的窗户,蒋玥眼底漾起快意的笑意。
蔓蔓在接待处询问之后,一名护士领着她爬上楼梯,边介绍说:“是监护病房,进到那里,要安静。”
说的是蒋父。
蒋父是在护送病人转院之后,在医院里当场倒下了。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已经连续几天在监护病房没有办法出来。
蔓蔓想起老公说的,蒋父其实身体早到了必须手术的时刻,只是为了儿女子孙一直拖着。
走到监护病房那层楼,隔着一扇玻璃门窗,蔓蔓看到了刚从病房里面走出来的老公。
老公看见她,甚是吃惊的样子,接着疾步冲了出来。
“蔓蔓。”
蔓蔓来不及反应,眼前一花,老公那双有力的手臂已把她抱进了怀里,搂紧,力道几乎令她吃惊地叫一声:小心孩子。
说到孩子,蒋衍蓦地小心轻然地松开了她,扶着她双手:“没事吧?”
蔓蔓摇摇头,手指是伸到了老公的脸上摸索,老公英俊的下巴上长了些胡茬。
掌心反握住她的手,搁在掌心里摩挲,她手指的柔嫩如葱,倍是心疼,英眉里是道不清的一抹情绪:“我有让爸通知你要你别担心,你怎么会找来呢?”
“那我追着你到县城,结果半路出了事你知道不知道?”蔓蔓小媳妇撅起微翘的嘴巴。
“知道。”很是沉重地吐出这两个字,“那晚爸都再次诱发了心脏病。”
“你好歹打电话通知我一声啊。”小拳头砸在他肩窝里,又是埋怨,又是替他心疼的。
“我想打。但是,进了这里,这里是军事驻地,手机没收。而且现在是军事戒严时期,连打去外面的电话都要进行管制。最主要是,我不想你知道。我想着就过几天,爸病情稳定了,一块出去时再和你说。”
“你不怕我出事?”月儿眼瞪着他。
“我没有打电话给你,但是,不意味我不知道你的情况。”
“哦,你是知道我的情况你自己可以安心了,我不知道你的情况你存心让我为你担心了?”指头戳着他的胸口,一个个地戳,心头恼。
他有害她多担心!
“我不是让爸打电话给你让你别担心吗?”
“我爸之后找不到你,都跑到县城找我了。这次我能找到你,还是我爸给出的主意。”
在媳妇喋喋不休埋怨的时候,他这个做老公的,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低头闻着媳妇身上入迷的味儿。
眼见老公居然听着神游了,手指头不规矩地往她身上摸,蔓蔓的手指头往老公大腿上一掐:“罚你,不准碰我。”
这个惩罚要命!
“蔓蔓。”举双手投降,像狗儿贴在媳妇身后。
蔓蔓蹑手蹑脚,是走到了公公躺着的病房,嘘:“爸他醒了吗?”
“人是醒的,这两天精神好了些。等过两天,应该可以转院了。”提到父亲的病情,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不过,医生说了,最重要的是这个阶段里,不可以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就因为这,蒋玥吃定了他们?
蔓蔓怒,先向老公告状:“她挂了我打给你的电话。”
蒋衍一时没声,是在思摸着。
可蔓蔓小媳妇不满意他这会儿的反应慢一拍,怒道:“你没有看出来吗?她都装的。哪有个要残废的,像她这样,没有一点悲伤流泪的模样。”
蒋衍道:“这个,医生说她应该不是真的残废,可能只是神经的暂时麻痹。”
“如果麻痹不好,不就一辈子赖着二姐了吗?”蔓蔓抱起手,打定了主意非要刮了蒋玥这层皮不可。
然而,在蒋衍心里,想的远比媳妇多。
蒋玥敢装,没有人帮手肯定装不成,这说明了蒋玥有人撑腰。
是不是义父蒋中海撑腰,需要琢磨。
若不是义父蒋中海,这事儿,就挺复杂了。
因为来到这后,他忽然发现关秀爱很是神秘,以前他在这部队时,怎么没有感觉到这些异常呢?
说回来,他那时候在这部队,干的是基层,仅两年时间,对部队高层领导了解甚少。不像他之后调去的机关,整天和领导混。
病房里,听到响动的蒋父咳了一声,使得小儿子小儿媳一同入门叫:“爸。”
“蔓蔓。”看到小儿媳乍然出现,蒋父与儿子一样惊喜万分。
“爸,您歇着。”蔓蔓坐到老人家旁边。
蒋父笑融融地看着她,眼眶里有些激动:“辛苦你了,蔓蔓。我知道你不容易,离开阿衍这么多天,受苦了。”
公公这番话,令她倒是有点惭愧起来:“爸,瞧您说的,有什么辛苦的,当军嫂都这样。”
蒋父听着乐呵呵的,又是问了她一些情况,听到她身体没事,老人家心里放心了。
“爸,你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没法像金美辰对蒋母夸口生孙子,平安生下孩子的信心,蔓蔓小儿媳还是有的,“所以爸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帮我们带孩子。”
蒋父握着她的手,应:“好,好。”
……
在陆家村附近那个火车站。
今天,是许多陆家客人,连同陆老头都一块离开的时间。
陆老头与其他人一样,坐的是硬卧,只是位置靠后一些,有兵在附近把守。
“哎,别跑啊。”勤务兵在火车走廊上追着一个小身影。
没能拦住,小身影忽的一蹿,进了陆老头的地盘上。
举着报纸的陆老头拉下一截老花眼镜,对着小男孩:“你是谁啊?”
“我是我舅妈的小外甥,小东子。”乌亮的一双小眼珠子,看着老人。
“有什么事?”听说了对方的身份,陆老头有点冷了下来。
“听说你是部队的官,我是来举报我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