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里,老护士和另一个人刚笑完,那头走来个人,刚好是听见她们说的话,急匆匆走过来,说道:“那真惨了,这个小不点。”
沈佳音小不点的外号,几乎是一下子传开。分明这小姑娘已经二十六七,个子有一米六几,哪里能算小不点。
“没事,最多被领导骂骂。”某人仍不在乎地说。
“骂什么骂?听说姚科今天中午没回家,也没有到值班房睡觉,叫有事打手机。”
另两人听这么一说后,脸色咋的难看。
“怎么办?叫她回来?”
“时间都过了这么久,我看她八成是进去了。”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几乎都认定:沈佳音这回得栽了。管她是不是领导带来的,这是踢到了姚爷最铁的铁板。
姚爷平生最痛恨在自己工作或者休息的时候,有女人发骚来打扰自己。何况那间神秘更衣室的存在,为的是给领导存一个清净的地方。姚爷在那里睡,表明中午想清净,谁敢中途闯进去,等于给爷找茬。姚爷不得发飙。
三个人面面相瞪后,冒出一个词:完了!
摸进更衣室的沈佳音,根本不知道自己掉进了陷阱。但她弄清楚了确实有人在这里面睡觉后,不免对老护士的话带了疑问。
睡觉的人真怪,不锁门?锁门的话,能防止人家打不开门误闯。
沈佳音哪里想得到,这叫做这里领导的特权。更衣室锁门,都是因为里面有人换衣服。没锁,不正好代表里面不是有人换衣服,是有人在干其它事,当然,也有可能是里面没人。不过,既然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房间特殊属于领导午休的特别场所,知道门没锁肯定连敲门都不会。
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特殊的地方和潜规则,沈佳音初来乍到不知道,很正常。
好在她反应快,见有人在里面睡觉后,第一念头是退出去。然而板凳上的人影一动不动,她秀眉微拧。
这个人当真在睡?
她进来的动静都听不见?
是军人警觉性都很高的,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
不会不是在睡觉?如果不是在睡觉,一动不动好像死鱼的样子,莫非这人是出事了?
仔细寻思了会儿,本着救人的心理,她伸去开门的手收了回来。
躺在板凳上的姚爷,听那脚步声没有往外撤而是往里走时,心头打起了鼓,唇角弯起丝苦涩。
想他是好久这么一次来这里找清净,结果被人打扰了。听见有人转开门把时,他当真想会是谁那么大胆顶风作案进来。最终他没有立即破口大骂的原因,是他作为一个军人,具有遇事冷静的思维和敏锐的洞察力。
只要是这里的人,谁不知道这里的潜规则,敢,或是说不知情误闯进来的,只有新人。
今天来的新人,只有一个,且是他带来的。如果他把自己带来的人吼走了,岂不是自己扫自己的耳光。
更重要的是,小不点。他心底对这个小不点,总是存了一丝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柔软。虽然他至今都不清楚这种异样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没有暴跳如雷,怕吓坏小不点,他只好在板凳上装死,心里盼着小不点赶紧走。岂料小不点没有走,蠢巴巴的,竟是走进了腹地。
这孩子真蠢吗?
说起来,这孩子并不知道这里的规则。
想到这里,姚爷心里头不知怎的,毛了。
始因这孩子从他第一次见,言行举止怪异,让人无从猜想。
自己装死都装到这份上了,吓不退对方,姚爷心头一片苦逼。
身影愈靠愈近,对他来说几乎伸手可及的程度了。,
定在他头边的影子,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在黑暗里,犹若秋水的波光荡漾,看着他。
他的脸,柳叶刀抹开的眉毛,闭着依然形状美好的眼睛,宛如雕塑般玉立的鼻梁,性感并且能让人产生无限联想的嘴唇。
这男人,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美如神作,无可挑剔。
过美,容易让人产生妒忌,恐怕天都要妒忌此等美颜。
天公给了这男人美丽的同时,公平之际,剥夺了这男人的东西怎是会少。
种种他人难以想到的苦处,只有姚子业自己心里最清楚。或许在别人的眼里,都是他姚子业要什么有什么。只有他姚子业知道得到的同时等于失去了其它。
如今,在他头顶上的这双眼睛,用了一种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眼神专注地落到他脸上。不像一般女人表现出来的花痴,大眼睛里那处秋水粼粼,是在波漾着异样的情愫。
他心里都疑惑了:这孩子是怎么了?这样看着他?
“睡,睡了,都,都皱眉头。”蚊子似的音量,在此刻密闭静谧的环境里,咬字格外清楚。
一字不漏的话,灌入他耳朵里,姚爷忒感觉——臊。
这孩子究竟在说什么?
批评他睡颜?
小不点是异类,异类!姚爷在心里头忍,忍受这是个孩子,虽然已经二十六七。
“不,不会,是病了吧?”说罢,担忧的小手伸长,像是要触摸他皱紧的峨眉。
只觉眼皮上一阵轻风掠过后,那手并没有落在他额头上。
心头,蓦地涌出一个叹号:可惜!
惋惜之后,姚爷自个儿额了声:他是怎么了,竟然想让这小不点摸自己?
怯生的小手终于因某种原因缩水,担忧的音量却没有降低,是说:“是,皱,皱眉,是因为,盖,盖的太少,要着凉吗?”
他身上披的是件单薄的秋衣。这是由于室内温度不低。他血气方刚,不是特别畏寒的老人小孩,只是睡个午觉打个盹,不需盖被。只是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小不点根本不把他当强壮的汉子,是把他当做了危重病人需要照顾。
很快他全身上下身上骤然覆上了重物般一沉,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抱来了张被子,将他从手到脚,犹如蚕茧似的裹起来,四角掖的实实在在。闷热的被子,使得他全身毛孔都透不出气来了。
额头猛爆出几条粗线,姚爷深信自己脑袋上粗线能有多黑就有多黑。
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竟像是她眼里弱不禁风的老人小孩!
这孩子,又该遭他训了!
人家小不点却认为自己是干了件丰功伟绩,给他盖好棉被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这样睡,不会着凉。下午,下午首长要工作,要,要救人。”
一句话,让他要爆气的精神迅疾蔫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人家小不点是好心。他若是骂人家变成坏心。
好心关心他。
说起来,有多少女人真正关心过他呢?除去家人和朋友。
每个女人只注意他光鲜的外表,只以为他是铁打的王子。实际上他是男人也是人,他要的,和所有男同胞一样,只是关心。
眉头,不经意间舒展开来,只是他自己没法亲眼看见。
大眼睛微眨两下,含着他没能睁眼看见的笑意,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孩子的脚步声略有侦察兵的素质,等到室内恢复平静,掀开被子头迅速坐了起来。手,摸到自己身上盖的那张被子,竟是一条老人专用的厚被。额头的黑线立马再粗了几分。同时心头洋溢的暖意,却也因着被子的厚度浓了十分。
心口是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这孩子,本该是由他担心她,结果现在变成是她先担心起他。
不足以好孩子来形容这孩子了。
复杂的妖瞳,是在回想,想象她刚进来对着他瞧的样子。
护士站,看到沈佳音回来的几个人,想问,却不大敢问。瞧沈佳音的模样,让人感觉忒诡异。怎么说,如果是挨领导骂了,至少脸上应该很臭,或是哭鼻子,抱怨委屈。这孩子是一脸平静,眉眼角边,甚至微微嗪了丝笑意。
难道说,没有被骂?
几个人心里打鼓:感觉这孩子太特别了,特别到让谁都忍不住好奇。
“沈佳音?你刚去那间三号更衣室了吗?”有人终于问出了口。
看似单纯的大眼睛眨了眨,谁都看不出她内心在想什么,只听她略为结巴的声音说:“去,去了。”
“然后呢?”问的人可真是够急的。
“没,没事,把脏衣服,拿出来了。”
门应该没锁,所以她才能把衣服拿出来。可是,她没有被领导骂?问的人继续追问:“你进去时里面没有人吗?”
“没。”
听到她这答案的几个人,一方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有人出来时忘了锁门,平常那房间没人时都会锁起来的,一方面是认为这孩子运气忒好了些,这样都遇不到领导。
“我,我出来时,锁,锁门了。”沈佳音认真地说,像是为所有人解除了后顾之忧。
或许在她单纯的脑袋里面,给忘了锁门睡觉的领导打掩护,是她这个兵该尽的义务。
如果姚爷听到这话,肯定要吐血。因为他后来真的睡着了,也不知是不是她来过的缘故,本来他都不打算能睡着。导致到后来,他都睡蒙了。然后到了时间,冯永卓等人进来换衣服。突然乍见到他在这里睡觉,无不吓的惊慌失色。
君爷见一群人从门口溃败出来,问:“怎么了?”
“姚科在里面睡觉,我们不知道。”以冯永卓为代表的几个人惊恐地表示,在于姚爷睡的太熟,他们几个进去姚爷都没有能立即从板凳上跳起来骂他们。
“他要是在里面睡觉,不是没锁门的吗?”这条潜规则君爷也清楚,问。
“他锁门了!”几个人异口同声。
听到这答案的君爷深感骇然,想会不会真是出什么事了,直走进去后,果真见姚爷拿被子蒙着脑袋没有睡醒。只好走过去掀被子,手摸到被子,发觉竟是条厚被,君爷不免有些焦急地拍打睡觉的人:“子业!”
被拍的姚爷,顿然,从梦境里清醒过来,蓦地睁开双眼,看见头顶上君爷那张骇然的脸色,眉头微皱:“出事了吗?”
“你盖这么厚的被子,着凉了?”君爷问。
“没。”姚爷一个利索的鲤鱼打挺,从板凳上迅速起身,表明自己身体无碍,至于对小不点拿来的那被子,随意找了个借口,“刚好见这被子放在这,懒得去其它地方抱被子,就此拿来用。”
君爷并没有因他这话放松警惕,道:“你在这里睡,怎么锁门了?”
“我锁门了?”
“不是你锁门,会是谁?”
姚爷手一打额头,当然知道是谁。没想那小不点竟然尽责到帮他锁了门。
“没事。可能我老人健忘症,自己不小心锁了门。”姚爷说。
君爷听他这答案,只用不是很信的目光瞟了眼,并没有往下追究,道:“起来洗把脸,虽然下午你是待命。可若是真出现问题了,得靠你。”
下午进行的手术,是胸腔镜心脏手术,这种既要修复瓣膜,要摘除动脉瘤的手术,十分复杂,本该是开胸手术。但是病人年纪大,开胸危险系数高,优先考虑创伤小的胸腔镜。只是,连君爷本人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姚爷待命,是预防胸腔镜失败要紧急开刀。这时候,君爷一个人忙不过来。
如此复杂,危险的手术,让第一次到这里的小不点担任配台,姚爷心里想都稍感不安。他都有不安,何况其他人怎么看待沈佳音。
既然姚爷醒了,冯永卓等其他人进来。
这次是君爷问起工作:“和沈佳音沟通了吗?”
“她说把资料拷走了。”冯永卓说起这小不点,满口的情绪,“首长,别看她老低着头,但看起来挺有脾气的。一句话都没问。”
“是你脾气大,把人晾在会议厅。你让人怎么和你沟通。”姚爷听到这话,立马刮起了冯永卓。
君爷听他们两个相争,目光只落在姚爷身上。
姚爷见他都不开声,懒得再说话,起来开始更换手术衣。
君爷只知道,姚爷是连李俊涛回来了都没有发现。
同时间,病人送进了手术间。作为巡回的卢小嫚,接到了从朱护长转过来沈佳音写的一张物品清单,上面列了些备用物品,都是非平常胸腔镜手术所需的手术器械。这让卢小嫚和朱护长看来很诧异。
“她这是准备开腹的器械吗?”
明明是心脏手术,居然准备到了开腹的手术器械,这孩子不是傻了吧?
“别理她。”朱护长认定这孩子真的是傻了,说,“东西先准备好,如果用不着,被医生看见,又得被笑话了。”
“那是,如果不小心拆了包的话,这些东西没用上需要全部回炉消毒,费用加高不知多少。”卢小嫚更是以经济角度批判沈佳音不懂经营。
在手术室,如何控制手术中所用物品成本,更是手术室护士的重中之重。这孩子,哪一点都不能算是手术室里被看好的人员。
“首长可能只是听了其他人的片面之词,把她招来的。”朱护长感慨精明如狐的君爷,也有被人诓骗的地步。如果她知道认定为诓了君爷的人是君爷的老婆白露,不知道作何想法。
“只可惜,我们需要帮她包住纰漏,为她收拾残局。”卢小嫚想想心里都很愤怒,这孩子若不是走了后门,恐怕现在上台表演,在领导面前展现的人会是她了。
“没关系。我就在门外候着。一旦发生险情,你通知我,我马上进去帮你做巡回,你上台,替掉她。”朱护长都把小不点最危险的一幕想象好了。
两人在临手术前,更是仔细地合计完,以保能不着痕迹,让自己在领导面前崭露头角。
在她们两个在角落里悉悉索索商议的时候,完全没有察觉到,沈佳音是推着治疗车进进出出了几次手术间。她动作敏捷,快速,又是常低着头,默不作声,以至于她动作时,几乎没人察觉她在干些什么。
只有先进了手术间给病人做麻醉的首席麻醉师严雅静,看着她轻巧的身影如行云流水般穿来穿去,向来严肃的眸子里,微掠过了丝惊异。
手术比较重要,又是领导亲自操刀,首席麻醉师严雅静除了让自己压阵以外,临时把李俊涛叫了回来当助手。
李俊涛给病人插上了麻醉气管,回头看她对新兵目不转睛,不禁带出了疑问:“严教授。”
“这孩子看来不大简单。”严雅静说。
李俊涛接下来看她是重新翻开了之前手术医生交过来的手术规划和病人病历。严雅静在重新翻查资料时,戴了口罩后只余的眼睛眉角,都彰显严肃,最后决定:“做复合麻醉。”
“复合麻醉?”
“对,在腰间留条椎麻的管。”
这意味腹部要开刀吗?
李俊涛接过严雅静手里的资料,在重新审视前,是顺严雅静的目光,先看到了沈佳音准备的另一治疗车上的物品,是开腹的手术器械包。这个新来的兵是怎么揣测出来的?明明手术规划里面没有这项。然而,不管怎样,似乎连严雅静这样的教授都首肯了新兵的想法。
一面接受了命令的李俊涛,一面对这个新来的兵是不免带了更多的疑问。刚一路走来他是遇到在更衣室睡觉姚爷的反常,接着听见人家议论新兵闯进了更衣室但没有挨骂,不知是真是假。
受到领导特殊待遇的兵,想不让其他人联想翩翩很难。由此可见,沈佳音的处境是到达了一不小心会粉碎碎骨的地步。
走进手术室前的姚爷,听着一路的众说纷纭,近乎忍无可忍。什么时候这单位里的人全成了长舌妇?他自己却不知道,那都是因为他的反常导致的,才使得新人遭到那么多人瞩目。
手术如期开始。
待命的姚爷靠在墙边,一边看手术屏幕,一边,是将视线牢牢地落在主刀医生对面,穿戴沉重手术衣的小身影上,忍不住想:这孩子,怎么看都那么小,连工作的背影都显得那么小。
小归小,这孩子的动作,却带有一种让人产生错觉的感觉。只见那双小手一会儿动,一会儿静,静止的时间更长一些。不知情的人只以为,她这是由于手术顺利,不需要太多的配合动作。只有那些站在她身边对面进行操作的人们,能感觉到她飞速的动作。
作为助手的冯永卓发现了,好几次,自己的命令没有发出来,自己所需要的器械,已是递进了他手里。他不得侧目望过去那小不点一眼:这孩子是神了吗?竟然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冯中校,你看什么呢?”君爷轻慢的一声,把冯永卓的视线拉了回来。
“没,没有。”冯永卓努力恢复正色。
君爷扫到他脸上的目光,很冷。
冯永卓感觉到君爷在批他什么,眉头缩紧。
他能感觉到的事情,君爷一样感觉得到。一个最好的手术助手,当然是能准确快速地传递器械。如果能做到医生都不发令的情况下同步传递器械,足以说明这个助手岂止是优秀。这样的助手,如果她的目光敏锐到连主刀者下一步的手术步骤都能通过术中观察同步预测,知识水平可见一斑。
受到领导的一瞥责备,冯永卓压力倍增:这小不点,预测主刀的进程,似乎是连他都能超越。现在这时候,他哪敢再嘲笑这个似乎脾气挺傲的小不点。谁让人家真有傲气的本事。
相比冯永卓,有些人是连意识到自己看走眼的目光都未能察觉。卢小嫚在底下窥视着,诅咒着:上面的人赶紧摔下来。
频繁的走来走去,相比其他巡回一点都不劳累于走动的卢小嫚,让姚爷眉头微是不悦,侧头,偶尔从打开的手术门能看见在外头一样走来走去不停步的朱护长。
眼见这手术好像进行的太顺利了,她们出头表现的机会迟迟不到。
朱护长叹了声息:难道只能另觅机会?
手术,经过了约半个小时后,在场的人多少感觉到异样了。
“严教授。”主刀突然出声。
严雅静应声:“我都准备好了。留了麻醉管道,随时可以做腹部采集血管手术。”
严雅静这话,让其他人几乎都一惊。
“严教授,你都洞察秋毫。我的助手都没法预料的事情,都被你预知到了。”君爷自来冷峻的眉角,都不禁带了丝赞意。
冯永卓固然面对这话有些羞愧,但是想好在是严雅静这样的教授发现的,输在严雅静手里并不会难堪。
严雅静却是突然意味地说:“要感谢的话,你们先感谢那孩子吧。她是把你们的后路都想好了。我是看了她准备的东西才有启发。”
众人顺严雅静这话看过去,肯定了她说的是沈佳音后,冯永卓“切”骂了声。
“你骂谁呢?”站在远距离观察的姚爷,绝不会忽略他这个声音,以伺机待发的凶猛劲头骂道。
冯永卓悻悻然:“我骂我自己。”
“回头去写份检查。”相对姚爷看起来有些徇私,君爷那是绝对的公事公办。
冯永卓见都要写检查了,一面自认倒霉,一面是恨不得立马将郁闷的气发出亲,所以,在看见某人居然打开了胸前器械包时,乍声跳了起来骂:“你有毛病吗?开这种包!没有听见刚刚都说什么了吗?”
急得没等主刀发令,立马在主刀开声前打开了胸腔手术器械包的人,就是那急于将自己表现的卢小嫚。
被冯永卓骂了一通的卢小嫚,仍未反应过来。究竟刚是说要做什么手术了。不是一般胸腔镜手术失败的话,要做开胸手术吗?她打开她自己准备的胸腔手术包应该没有错。
见这人都傻愣在那里了,连自己错在哪都不知道。做巡回做成这样,连现在在进行的手术进程是怎样都看不出来。让人十足可以质疑这个姑娘刚刚都在这里做什么了?
君爷猛一皱眉,发话:“出去!”
同时间,在门外候着,听见里面有领导斥声的朱护长,想着肯定是替换的时机到了,火速冲了进来,冲着台上的新人喊:“沈佳音,愣着做什么呢?领导叫你出去你还不出去?”
在场的人,一片目瞪的眼神看向她。朱护长老脸被看到有些通红,不知所觉,道:“我,我这是替她急。”
“你不用替她急,她做的很好。”君爷冷冰冰的音色蹦出。
“可,可刚刚不是——”
“是她要出去。”
顺领导冰冷至极的眼色,朱护长看到了是自己甥女。
卢小嫚掩脸飞奔出门,是因刚才舅妈这一吼,令她的脸更丢大了。
这戏剧性的一幕,很快地从事发地点传遍整幢楼。
徐护长和方敏在一块,听说了消息后,徐护长羞愧地拿手捂住脸:“幸好,我没有帮她甥女在领导面前说话。”
方敏哈哈大笑:“这孩子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都快迷恋上她了。”
消毒完手,穿上手术服的姚爷,配合主刀做腹部采集血管的手术。当他站到位置上时,突然发现,站在对面的小不点,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的矮小。
她低垂的眉毛是那么的长,眼睫毛是那么的密,如刷子似的,一眨一眨如蝴蝶似的。原来她低头的动作是这么的好看。
屏住气息,在心神一晃之前,他迅速回到眼前的工作。
伸出去的手,在他未发出声前,熟悉的手术刀柄轻巧地落到他掌心上。他手指握住的刹那,回头,她已侧过脸去。
这孩子?
在做这些动作时,快速精准的同时,犹如机器人。
细眼一眯,在她侧脸掠过之后,重回工作。
只有沈佳音知道,在他那么一眯的时候,她心头乍的是漏跳了一拍,生怕他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