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奶奶昨晚上听大儿媳打来电话说,明早大孙子要带准孙媳妇上门拜访他们两老。这使得老人家很紧张,一大早推了老头子起床。两个老人忙活着吃完早餐后,又是担心两个年轻人到他们这儿来时没吃,特意留了一大锅包子豆浆。
“我看,他们不一定这么早过来。”姚老头见时间到了八点种儿孙未到,琢磨来琢磨去留包子不对,和姚奶奶说,“应该预先留午饭才对。”
“留什么午饭?”姚奶奶听老头子这种抠门观点,直瞪眼睛,“我早知道他们不会这么早来的了。就生怕他们来了没吃午饭前有点饿,给他们两包子先垫着肚子。中午留他们在这里吃饭的话,肯定是他们忙活不忙。上馆子吃是最好的。”
老婆都前前后后考虑周全了,姚老头能说什么呢?真心感觉自己说的是废话。拿手拍拍自个儿嘴巴,道:“行,我们坐客厅里开电视等他们到。”
“你去看电视吧。我还得找点坚果什么的。昨晚上儿子儿媳报道消息慢,害我不能提前准备零食。喝个茶什么的,总需要点零食拌嘴吧。”姚奶奶絮絮叨叨地说。
“没有吗?那我下去买。”姚老头真心是想帮上忙的,边说边已作势穿鞋子要往外走。
“不用了。”姚奶奶摆手,要他这个不懂的不要瞎插手搅和越帮越忙,“这附近小卖部超市里卖的,连瑞士糖都不是正宗的。你下去买,既买不到好东西,道不定会被骗。幸好我记得上回有人送过一袋说是美国进口的坚果过来。”
姚老头见被自己老婆说的一无是处,一片热忱全被丢进了北冰洋,气呼呼地坐在了沙发上,叫道:“美国货?什么好东西?能比得上我们北京正宗的雪糖葫芦吗?”
姚奶奶不和自家老头子吹牛较劲了,走进厨房里翻箱倒柜找零食。
同一天早上,沈佳音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她平日里习惯于五点钟起床,今早起晚了,可能是因为坐火车刚回来给累的。爬了起来后,见六点多。走到门口没开门时,听外头客厅里传来姚夫人的声音。
“嘘!都睡着呢。”姚夫人起的早,张罗着给家里上班的人做早餐。
姚书记和姚子宝都休完假要上班了,两个人边穿衣服边咬包子油条。昨晚太兴奋,今早上都起的有些晚。
姚夫人拿勺子帮他们舀碗豆浆,送到他们面前,接着帮老公拿布擦一擦公务包。
“不用擦了。反正放车上没人看外面。”姚书记说。
“那也是脏的。”姚夫人看不过眼,使劲儿地擦,意图擦掉包表面沾上的泥土,一不小心,泥土连着公务包的表皮一块蹭下来了。
姚子宝见着,用力咬下半根油条嚼着说:“妈,你这是借口给爸送新包是不是?”
姚夫人瞪小儿子一眼,真是把她给气的。好端端的擦个包都能蹭破皮。
姚书记赶紧安慰老婆:“没事,这包是在摆地摊买的,一个连五十块钱都不用。”
怪不得老公说脏了也没有关系。
“我送你那包呢?”
“你送的那个,搁柜子里,我不敢带出去,太好的包容易遭人抢。你知道我包里放的虽然不是现金银行卡,但那些资料远不止这个价钱。”
姚夫人跺下脚:“我真是白送你包了。买了不用放柜子里供着,算什么?”说完老公说儿子:“你看,我给你爸五年前买的包他都还供着呢。你叫我给他买什么包?”
姚子宝缩着脖子说:“那,那就投其所好,买地摊上的包——”
姚夫人听此,火速走到儿子后面摩拳擦掌要给儿子松骨头。
“妈,妈,嫂子听着呢——”生死关头,姚子宝叫,转移母亲注意力。
姚夫人果然把视线转移到客房那头。姚子宝趁机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冲出家门。
姚书记出门前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外套扣子,对犹豫的老婆说:“不然,你过去看看佳音醒了没有吗?”
“人家坐了两天的火车不累吗?昨天回来又闹那么晚才得睡。能让她睡晚点就睡晚点。”姚夫人体贴到连声音都有意放低。
姚书记冲她笑了笑:“你啊,真是把她当女儿看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姚夫人点着头,“虽然囡囡是我干儿女,但人家终究有自己的亲妈,不一样。”
沈佳音父母去世的早,光是这点,让姚夫人心疼的。
姚书记走出家门前,亲了亲老婆的额头,道:“年轻人的事我们不要管太多。”
“是。”
两公婆在门口依依不舍。
沈佳音这会儿悄悄打开了房门。这是在姚家住的第二个晚上,虽然姚书记姚夫人对她都很好,但终究于她而言首先是个长辈。面对姚家夫妇时,她心头会禁不住像小兔子蹦蹦跳。
她蹑手蹑脚走到了洗手间,只要斜眼望过去,能隐约见着姚夫人和姚书记在门口说话的亲密状。人到中年了,夫妻感情能维系到如此好,羡煞人。
再一想,这对夫妇今后要成为自己的公公婆婆了,一种奇怪的情愫在心头里漫开。是微微的期待,微微的尴尬,微微的忐忑。
在卫生间里拧着毛巾洗脸。
姚夫人和老公说完话了,送了老公走,回来,可能察觉到她房门开过,问:“佳音,起来了吗?”
“起,起来了。”
听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姚夫人就没有催她,只说:“你慢慢洗漱。没人进厕所。”
沈佳音倒不敢放慢动作,洗完脸刷完牙,马上出来。
姚夫人见她头发上沾了些水珠,回屋拿了条新的干毛巾递给她:“来,这条干的,擦擦。”
她接了过来,看着姚夫人的眼神是如此温柔,不知怎的,慌忙低下头。
这孩子,这么容易害羞的?
姚夫人笑,给她摆上碗筷,道:“我去喊子业起来,不能让你等着。”
“没,没关系。”她忙道,“首长,首长累的话,多休息会儿。”
“傻孩子。在家他哪是你首长,就是你老公。你是他老婆,都可以管着他了。”姚夫人提前给她纠正观念。
管着他?
沈佳音想都没有想过。感觉是不可想象。
姚夫人见她闷声没答应,直接拉起她的手,道:“走,我教你第一课,怎么在他敢睡懒觉的时候弄醒他。”
姚爷平时是很少很少睡懒觉的,军人的习惯使然。偶尔那么几次,一般都是因为明知道第二天是休息,第二天早上要做的事并不急的情况下,他会偷偷地睡会儿懒觉。在他决心睡懒觉的时候,那就真是天打雷劈都叫不醒。
姚夫人知道儿子工作累,平常依着儿子自己安排。可今天准儿媳在这,她不能惯着儿子,她要有婆婆的威信。
走到姚爷门前,举起手,砰砰,砰砰。
敲了约有十下,里头纹丝不动。沈佳音凑近门板听,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听不见。
姚夫人叉起了腰,喊:“子业!起来了!”
姚爷拿被子盖住脑袋:母亲这大清早的吼什么吼,不就七点钟,拜访老人家不用那么早的。
“姚子业,不起来是不是?你当着你老婆赖床害臊不害臊?”
姚爷砰,从床上坐了起来。
母亲这招够毒辣够凶悍。
抓起件衬衣完美换上,对着卧室里的试衣镜系着整齐的扣子,拿把梳子先梳梳头发。打开门走出来现身时,虽然脸没洗牙没刷,衣服头发整齐得依然光彩照人。
“妈,早。”冲母亲露出个儿子的完美微笑,另一边桃花眼冲着站在母亲身边的媳妇放放电。
沈佳音吃惊地看着他早上在自家里起来都能这么的风流倜傥。因为之前在其它地方,总是他起的比她早的样子。在她面前,他处处都是保持完美的模样。
“行了,行了,还不快去刷牙洗脸。”姚夫人对儿子今早过于甜腻的表现,都感到腻歪,催促儿子去洗手间。
姚爷边走去洗手间,边卷着衬衫袖口,露出两只结实的小臂。
从他后面的背影,怎么看都是极好看的。沈佳音默默在心里发觉,如此下去,自己不想当花痴都很难。
“吃早餐吧,佳音,不用理他。”姚夫人招呼她到餐台坐。
姚爷一听,从卫生间里伸了个脑袋出来,嘴里咬着牙膏的泡沫:“妈,你怎么能叫她不要理我呢?她是我老婆。”
“哦,她是你老婆还是你老妈?你三岁小孩?不会自己吃饭?我是你老妈都没理你,她凭什么理你?”姚夫人抬起头来和儿子拌嘴。
姚爷像是很无奈地,冲准媳妇抛去一个眼神。
沈佳音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又怕被姚夫人发现,赶紧低下头来。
姚爷一边刷牙一边瞧着她害羞的模样,不亦乐乎。
姚夫人不管他了,只顾给儿媳递筷子塞碗。
洗漱完毕,姚爷神清气爽,问母亲:“给爷爷奶奶打了电话了吗?”
“打了。本来这电话应该你自己打的。”姚夫人念叨儿子推卸责任。
“我这不给爷爷奶奶一个惊喜吗?”姚爷毫不在意,风轻云淡,狡辩如流,“我要是亲自打电话过去,他们肯定问东问西的,哪有什么惊喜可言?”
“那你和佳音是打算今早去还是下午去?”姚夫人真是有些担心,“你们去的话,若是遇到吃饭时间,老人家恐怕不好侍候你们。”
“不急。反正他们两老接到电话后肯定是在家里等我们。”姚爷说,心眼里只顾着拿勺子给准媳妇舀多点豆浆。
“喂,这事不止你的事,对佳音很重要你知道不知道?”姚夫人提醒儿子收敛下吊儿郎当的性子,在这个面见老人的重要关头上。
“妈,爷爷奶奶又不是那种老封建思想的人,他们都是革命家。”姚爷以为母亲完全大惊小怪了。
姚夫人听儿子都这么说了,而且当着佳音的面当然不能把姚家老头和老太说得太可怕,于是闭上了嘴巴。回身,去帮他们收拾房间。
沈佳音见状,刚要起身去帮婆婆的忙,被姚爷拉住。
“吃你的,要帮以后有的是机会帮,不急于一时。”姚爷道,“还有我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她巴不得都把家务活揽自己一个人身上,就怕退休在家后闲着没事干。”
沈佳音一边听他这么说,一边是想着沈奶奶在她回来前教育她的话:你要嫁到人家当媳妇了,就不能想着人家叫你不用做你真不用做。人家那是客气话,你不能当真的。没有一户人家能受得了不干一点家务活的媳妇。
俨然,老一辈说的话都中了。
吃完早餐,她主动拿了自己的碗到厨房里刷洗,然后见洗碗盘里有没戏的,通通洗个遍。
姚夫人进他们两人房间简略收拾下后,出来,看到儿子一个人喝着豆浆,问:“佳音呢?”
“在里面洗碗吧。”她要洗碗,姚爷这回没有阻止。
再疼她,也要稍微体会下她做媳妇的难处。
姚夫人知道洗碗盘里就那么几个碗,没有走进厨房帮手,坐到像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儿子身边,道:“怎么,心疼她洗碗了?”
“她在家都要干活的。我有空帮帮她就是。”
“那就对了。结婚不是你和她两个人连饭都不用吃碗都不用刷了。你即使不回家吃饭的时候,她总得吃饭刷碗吧。”
“妈。”姚爷失笑,“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偏袒她,不让她帮你一样。”
“我哪需要她帮。要帮,也是你帮我。你毕竟是我儿子,我养了多少年养出来的,我这辛苦费你肯定是要用劳动来还给我的。她嫁到我们家,又不是我养出来的,我怎能要求她给我们家白干活。”姚夫人振振有词道。
姚爷差点哈哈大笑:如果天下的婆婆都像他妈这样会想事情,早就不存在婆媳之间的矛盾了。
婆婆和他的话她都听到了耳朵里。沈佳音抿着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说实话,能遇到姚夫人这样的婆婆,真是她的幸运。
姚夫人比他们两个早出了门,要去菜市场买菜。
姚爷拿了把刷子擦一擦自己的皮鞋。
沈佳音在自己的行李袋里挑来挑去,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见老人家。如果严雅静在就好了,她最少可以有个人问问意见。
擦完鞋子感觉很满意的姚爷抬起头,看时间不早了,她从房间里一直没出来,于是走了过去敲门:“佳音,好了吗?”
她慌的要命,情急之下,习惯地拿军队的衣服套上。
走出来时,他见她穿着军装,眉儿一挑,美睐闪过一抹促狭:“你这是去哪里见领导吗,沈中校?”
她掰了掰指头。
“来来来,我看你都有些什么衣服。”说着,他推着她进了房间里。
拉开行李袋,内衣直接忽视,剩余的——真心是除了军装没有一件好看的。
“哎呀,怎么办?难道我带你去见爷爷奶奶前,必须带你先去买衣服?能来得及吗?”
她听他口气焦急,跟着也焦急:“那,那随便吧。”
“随便?就你这种对衣服的随便态度,瞧瞧,现在怎么办好?”飞扬的眉梢底下那双美睐坏坏地看着她。
咬下嘴唇:“首,首长——”
这一声叫,直酥到他心底里去了。
额……
他这是再次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stop!
“行了行了。我带你去找衣服穿。”他生怕等会儿自己会先扒了她衣服再说。
关上门,带她下了楼梯,到了楼梯口,想着是要开车杀到百货大厦,还是找人借衣服。只是稍微一犹豫,他带了她转悠到了后面那幢楼,直上三楼。
白露昨天加班,今天周一调休,于是在家里整理整理收拾收拾,再准备带小孩上婆婆家里。小包子在妈妈叠衣服的时候,小手抓着衣服的一角,想帮忙。
“征征,在旁边坐着,玩你的小汽车,好吗?”白露说。
小包子摇摇头:他对玩具兴趣不大。
“那你试着叠你自己的衣服。”白露转变态度,拿了件儿子自己穿的衣服放到儿子面前。
小包子对妈妈能信任自己感到很高兴,坐在地毯上,学着妈妈折衣服的样子,把自己的衣服袖口往里面叠。
门铃声叮咚一响,白露跑去开门,先从门孔往外看一眼,见到了姚爷的影子。
拉开门,姚爷对她微勾唇角说:“猜到你会在家,你果然在家。”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老公不在,你找我?”白露邀请他们进屋,说话和姚爷那是青梅竹马间的无所顾忌,冲跟在姚爷后面进屋的沈佳音笑。
沈佳音看是个大美女,再见到屋里地毯上坐着的小包子,很快地反应过来这位就是君爷的妻子,忙道:“嫂子,早。”
“早,都是兄弟的老婆,不用客气。”白露笑道。
小包子这会儿抬起了小脸蛋,看到姚爷时小眉头皱皱,再望到沈佳音的一刹那,脸颊两个小酒窝像花儿绽开。
见孩子对自己笑,沈佳音倒有些害羞了。
“征征说见过你一回后很喜欢你。”白露趁机拉拢老公兄弟老婆的关系。
听见这话,沈佳音对着小包子笑一笑。小包子见着更高兴了,爬起来,走到她脚边,拉拉她裤脚:“军,军装。”
“对了,她怎么穿军装?”白露正觉得他们进门时哪里感到奇怪,现在儿子一说才发现,姚爷没有穿军装而沈佳音穿了身军装,老大的不协调。
“和你借衣服。你想想,你衣柜里有没有什么衣服给她穿比较合适。到商场去买衣服怕来不及。”姚爷解释,“最好十分钟内能解决,我要带她去见我爷爷奶奶。”
听是这么说,白露认真地为他们绞尽脑汁地想:“我生征征前,倒是有一些衣服以前瘦的时候留下的。她个子和我差不多,应该她可以试试看。”
说着,她很快地从自己衣柜里找出了件白衬衫和线条毛衣,再有一条西装白裤。鞋子的话,刚好有一双鞋码偏小自己穿不了的正闲置着,就此送了出去。
姚爷抱起小包子在自己大腿上坐着,免得小包子去偷窥自己媳妇换衣服。白露带沈佳音去了换衣间后,回来,和他说:“你预备两手空空上你爷爷奶奶家?”
“路上我记得有一家卖雪糖葫芦的。我爷爷就爱吃那个,带几条过去。”姚爷答。
“你这样都行?!”白露说他太马虎。
姚爷笑:“什么呀。她从老家带了那么多腊肉玉米的,我爸昨晚上已经派人过来先搬了些过去,应该今早给我爷爷奶奶先送去这份厚礼了。”
原来这货是什么都安排好了,光让不知情的人着急。白露暗暗叹气自己中招。
“你觉得她怎样?”姚爷问她。
“我老公都对她没意见,你说我会怎样?”白露扬扬眉。
姚爷耸肩膀:早就知道白问的。
君爷那般挑剔的人都没意见,谁能有意见?
门咔哒,沈佳音换完衣服走出来。
白露打量她上上下下后评价:“没觉得哪里不好。不过,看得出,她穿军装最好看。像宁静。”
姚爷不用其他人说,其实也察觉出来了:军装,像是天生为她存在的。只能说这孩子是天生当兵的料。
“阿姨,爸爸,穿军装,好。”小包子点点小脑瓜。
沈佳音冲小包子笑。
小包子再冲着她笑。
一大一小又是傻呵呵地笑个没完。
看得姚爷又生妒忌了。把孩子直接塞回白露怀抱里,道:“办完事,回头我让人把衣服送回来给你。”
“不用了,这些衣服我生完孩子都穿不下了。她不嫌弃的话就帮我收了吧。”白露笑哈哈说。
姚爷拉着她的手急匆匆走出屋子,感觉背后小包子的目光还依依不舍地盯着他老婆。
下了楼梯,姚爷的妒忌心犯了:“你刚和他笑什么?”
“没。”
“可你们不是在笑吗?”
“不,不知道,就是,就是他笑,我想笑——”
“如果我笑你会跟着我笑吗?”边说,边转过脸,冲着她咧开白白的牙齿,灿烂的笑容。
她愣眨了两眼后,缩圆唇,吐:“首长,犯傻了吗?”
额头掉下三条黑线。一把搂住她肩膀,切齿:算了,不和小孩子争风吃醋了。再怎样,小孩子只能叫她阿姨。
姚老头在家里打开戏剧频道,听戏听得正带劲时,听到门铃响,以为是孙子来了,跳起来边喊老婆出来:“来了来了!”
姚奶奶的耳朵差点被震聋了,出来时埋怨老伴:“你这是喊鬼子进村吗?那么大声做什么?”心里其实和老伴一样忐忑。
门打开后,却见是小区门卫帮手搬麻袋进来,称:“这些都是你们孙子让人送过来的,说是见面礼。”
见面礼?三个大麻袋?
姚奶奶和姚老头懵了,一人解开麻袋看姚爷是送什么厚礼来着,一人则赶紧打电话问姚书记是真是假。
麻袋里装着玉米、马铃薯、水果、腊肉等。够他们两个老人家一年吃的了。年货都不用办了。
姚老头和儿子通着电话。
“爸,这些都是佳音和佳音的奶奶从老家送来孝敬你们两个的。”姚书记说,“绝对是没用化肥的无公害食品。对你们健康有好处。”
这礼太重了,听得姚老头汗颜,冲儿子骂:“送这么多,你好意思全收下?”
“爸,送都送了,收都收了,你备一点厚礼还给人家,不就完了。”姚书记淡定地说。
“你叫我和你妈送什么回礼呢?”姚老头再骂,“在我们这地方,有无公害食品吗?”
姚书记答不上来,赶紧借口公务忙,挂了他电话。
姚老头冲着话筒骂儿子不厚道。
姚奶奶这个蹙眉苦脸的,继而眼睛一亮:“玉镯子。”
她屋里存着个玉镯子,早备好要给长孙媳妇的。
“人家哪稀罕什么玉镯子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姚老头从亲家送来的礼物感觉到亲家为人的踏实,这种踏实真心是连金子都比不上的。
姚奶奶拿出帕子包着的玉镯子,说:“只是个镯子的话肯定比不上。可我这镯子身份代表我们姚家的长孙媳妇,专配的。”
“那还差不多。”姚老头点了点头,接着抬头看表,“怎么礼送到了,他们两个还没来呢?”
姚爷把车开到路边靠停后,带着她进糕品店里买雪糖葫芦。
华妙冰开着车,正好也路过这里,每次出来她都会习惯带点吃的回去给同事们当下午茶,于是停下了车,打算进里面买点饼干。
走进店里,不是节日不是上下班时间,顾客不是很多,就几个都看得见站在货架前。
有个整理货架的服务员转过身来问她需要点什么。
她刚张口,忽然听见左侧传来一个声音:
“沈佳音,我说你多少回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知道吗?”
沈佳音……
华妙冰全身仿佛被灌注了一桶冷水,僵住不能动弹,连眼球想动一动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