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君爷大舅,蒋西不像妹妹陆南。陆南可能是女孩子的缘故,对君爷大舅偶尔还敢说两句直爽的撒娇的话。可他西西,知道大舅最讨厌男孩子撒泼了,所以,他西西平常装疯卖傻的性子,每次到了大舅面前,除非自己真的疯了,否则哪敢去惹君阎罗。
对此,他妈妈蔓蔓从小爱对他说这样的一句话,你油皮就油吧,有本事到你大舅面前油。
他小西西是没有这个本事敢在大舅面前油,不要说他,他爸蒋大少,话说最能说会道的那张嘴,到了君爷面前,都得收敛变成一脸肃穆的蒋大少。
被大舅这一叫,蒋西全身绷直像只弓。
要是大舅发现他平常爱欺负大舅的儿子到这会儿都没有放过包子的话,他蒋西吃不了兜着走。
“大舅。”蒋西转过身,诺诺地说。
君爷听这个外甥子的声音,十足十像妹婿蒋大少向岳母陆夫人撒娇的声音,鸡皮疙瘩先起了一地。
这对父子,怕他,敬畏他君爷。他君爷其实一样是挺怕这对父子撒娇的。
“你在做什么?”君爷问。
蒋西想着大舅什么时候进到他房间的,他房间里都装了警报器,为什么大舅进来时他都没有听见。
“我在听音乐。”蒋西边说边想着等大舅一走,立马先检查自己屋里的安全设备。
“要吃饭了,你妈刚才叫你你没有听见吗?”
感情君爷是因为外甥迟迟没有过去姥爷姥姥家里吃饭,才跑过来专门喊人的。
蒋西要是真信了君爷这话,必定把自己脑袋割下来。
打从他出生起,知道君爷同志从来不会做小二差使的事儿。
蒋西往门口瞥了一眼,不见爸爸的身影。
妈的,蒋西在心里咒骂一声。这事儿明明爸爸也有份儿,可他爸跑了。
无奈时,蒋西做出了垂头谢罪状:“大舅,我刚刚没听见。”
“去吃饭。”君爷说,伸出的手却摸到外甥的头顶上,“知道你舅妈上哪儿了吗?”
蒋西全身又打了个寒噤:“舅妈,舅妈她,我回来时听我妈说,说舅妈去买饮料了。今晚征征的姥爷要过来吃饭。”
“大舅知道,知道你和南南都很喜欢舅妈。”君爷说。
蒋西只知道君爷大舅一旦说话口气与平常不一样,表现出温柔的时候,按照陆欢小舅的说法,那是君爷大舅气到不行要出刀了。
“我,我也喜欢大舅的。”蒋西这话是打从肺腑深处真心吐出来的话。
“你喜欢我?”君爷意味地反问一声。
蒋西把手放在胸口上发毒誓,此话绝无做假。
“喜欢舅妈多还是喜欢大舅多?”
蒋西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架,终于到这个时刻了,是做选择做叛军还是做忠臣。
舅妈,千万别怪我小西西意志不坚定,只是只要想想舅妈到底是要靠大舅保护的,咱小西西也不能不背叛舅妈对不对。
“大舅,这事儿,真不能怪我。其实嘛,我和舅妈只是防患于未然。再说了,大舅这般英勇神武,聪明绝顶,怎么可能不知道背地里任何一个人背着大舅做的事儿。”
外甥这张口,真是和妹婿一模一样的油皮,夸夸领导,责任不用说,都能推到一干二净了。
君爷微笑,摸摸外甥脑袋:“你和你爸这张口一样的聪明。其实,大舅早知道了。”
早知道了啊。
但是专程来这里捉他小西西,肯定是为了让他小西西早点选边站。
他小西西不像妹妹陆南,是实务者为俊杰,立马表态:“大舅,咱俩都是爷们。哪像我妹妹是娘们。”
一句话,即划分了界限。
不管白露舅妈事后知道是不是对他小西西如此轻易叛逃咬牙切齿。反正,舅妈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他小西西向来是个左右逢源的小帅哥,一张嘴巴也是见风使舵型。
在大舅和舅妈之间选择了大舅,舅妈那么爱大舅,应该不会责怪他小西西的。谁让谁不知道,舅妈的东西,舅妈的全部,舅妈的心,都是大舅的嘛。
当然,大舅的东西,大舅的全部,大舅的心,是不是舅妈的。这个,小西西认为也是。不过,在大舅面前肯定要说大舅的话,不能说舅妈的话。
君爷笑笑,伸出手忽然揪了下外甥的耳朵。
蒋西全身冒汗,只听君爷在他耳朵里吹来一股寒风:
“这事儿,别让你舅妈知道了,小心你舅妈把你这张嘴巴割下来了。”
蒋西真正打了个冷颤:“不敢,大舅,我怎敢——”
“好吧。”君爷像是温柔地在外甥头顶上又摸了摸,“快点过去吃饭,不然你妈妈又要叫你了。你这样不乖的话,大舅也很难做人,知道吗?”
“知道,知道。”蒋西马上将手里的耳机送到了君爷大舅的手里,快速地冲出了房间,体贴地帮大舅关上房门。
君爷听着门声一关,回头,低头,看到手里那个耳机,冷峭的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说真的,他是没有想到,自己老婆居然会怂恿外甥子参合到这事来,感情是她相信蒋大少父子俩还更相信于他。
其实不用在包子的东西里头做手脚,包子是陆家的长孙,自然从来是有人暗中保护着的。
至于白建业,也不用他君爷留心,怕是白队早就更留心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不知道白队追那个女人那条线是追了多久,为什么迟迟不愿意动手而已。
这里头,是有些秘密的。
她也确实是着急了些,亲自出马了。
可能小西西跑出去马上去和自己父亲说了,蒋大少一样生怕白露姐姐回来挨说是一回事,好歹要为自己父子俩辩解几句。
电话打到了君爷手机里。
君爷接起来听妹婿那张油嘴滑舌的口怎么为大嫂说话。
“大哥,嫂子只不过是——”蒋大少说话向来是个大好人,好言好语为白露姐姐脱罪。
“嗯。我都知道。”君爷一句冷冰冰的话打断了蒋大少。
蒋衍吃了个闭门羹,可以感受到君爷确实内心里挺气的。
君爷的气,大体都是由于她竟然不告知他一声自己一个人跑过去了。虽然,情况都在他的人监视之中,但是,终究是生怕半途出什么意外。更令他生气的是,出事的那会儿,他在工作正好没法出来。
等他工作完出来,他们也回来了。
君爷在意的是儿子的想法。自从上回亲眼见到儿子在白露姐姐生病的**前哭过一次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儿子内心是那样不踏实的。
小包子担心妈妈,很担心。以包子的直觉,知道妈妈遇到的麻烦恐怕超乎想象,要是爸爸不能保护妈妈怎么办。
像上回,妈妈不是失去联系了吗?爸爸还得找上好几天才找到妈妈,结果找到时妈妈病了。
她回来时,是该时候和她说说这个问题了。
君爷拿起小西西的耳机,挂在自己耳朵上。
那头,在出租车里玩弄玩具车的包子突然一愣,有种感觉,爸爸就在他身边。
不止包子,白露开着车要拐进大院时,一个小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开门的大门保安提前大约几秒时间给她的车拉开了车闸,说明,人家是知道她要回来的了。
有了这个疑心,白露心里多了几分愣怔。心想,自己莫非追去的时候,也是被人跟踪的了,被老公的人?
她心头顿时起了几分忐忑。
停车,下车时,除了包子,包子看自己妈妈和姥爷,貌似都是一副不太敢踏进家门的样子。
包子只得愣着,想,他包子都不怕,妈妈和姥爷在怕什么。
他们三个爬上楼梯的时候,陆家里头,表面上像是一片寻常的样子,底下却都是暗潮涌动。
蔓蔓很生气,想着在看到六七点钟时白露还没有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她自己才忽然恍悟自己是被大嫂耍了。
陆夫人一样是见儿媳妇迟回来的时候心里起了一丝疑问,只是陆夫人的性格向来是那样,别人不说她也不问,很相信家里的男人能摆平任何事情。陆爸回来以后,在书房里和姚爸喝茶,看不出什么征兆。
陆丫头南南是在外面学琴后拎着小提琴盒回来没有见到包子,喊了声:“西西呢?”俨然这丫头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哥和老爸做出的事儿一无所知。
如果说包子该感激的是,喜欢对包子毒舌的洛洛今天贪睡了,在奶奶家里睡了一天都醒不来。
姚夫人用包子刺激孙子起来时说:“洛洛,你征征哥要回来了,你不起**?”
洛洛眨了眨迷糊的睡眼:“征征哥的舅妈不会过来做饭给征征哥吃吗?”
姚夫人大笑:“你征征哥今晚在他奶奶家里吃饭。”
洛洛还是怕,窝在被窝里不肯起来。
刚好儿子儿媳妇都在单位里还未回来,姚夫人想着让儿子儿媳妇自己搞定孙子,也就不急着叫孙子了。
包子拉开家里的门,喊:“回来了——”
陆丫头第一个冲出来,瞪他:“跑哪儿玩了?今天和你姥爷去幼儿园是让你玩疯了是不是,征征?”
白建业跟在包子后面正紧张。
小包子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将责任一个人揽了起来:“是。”
“哎,你还会说是?”陆南跑到小表弟面前,捏起小表弟的嘴,担忧亲人的心情可见一斑。
白露趁机将犹豫在门口的父亲推进了门里。
“征征,你什么时候学西西一样油皮了?”陆南拎起包子在旁边继续训话。
姚爸这时走了出来,对摆餐桌安排晚饭的陆夫人说:“洛洛还没醒。他奶奶说他爸妈回来再说。”
捉到了这个机会,包子心里悲叹没想自己有一天居然得靠洛洛这个小恶魔脱身,想必自己跑过去一找洛洛能让洛洛得瑟了,但是没有办法,包子现在只能这样说:“奶奶,我去叫洛洛。”
对长辈们来说,都巴不得这两个孩子感情好。见状,姚爸我这个干爷爷带着包子上楼去找洛洛。
白建业在客厅里的沙发,手足无措地坐了下来,如果此刻认真看他的表情,会发现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助。
因为女儿都知道了,白建业现在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真正感到了后怕。女儿都知道了,亲家能不知道?
包子可是陆家最宝贵的长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白建业是在陆家面前切腹都不能抵罪。
陆爸走过来,手里给白建议端了一杯水,说:“先喝口水,快吃饭,别喝茶了。”
白建议感谢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只觉嗓子眼里都冒火了。转头,见陆爸在他身旁坐下,心里头不由一阵紧张,差点儿是想把所有的事儿都一股脑儿对陆爸吐了。
陆爸一只手搭在他肩头,脸上那些笑纹,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今晚,我老婆做了那个红烧鱼头,你试试,那是她的拿手好菜。当然,听陆君说,你做饭的厨艺,是比陆君还厉害。”
“不,不敢当——”
“哈哈。”陆爸笑道,“不是我谦虚,我儿子的厨艺,是比我老婆强。所以,你到我们这里吃饭,我老婆压力挺大的。下次,我尝尝你的手艺,可以吗?”
白建业一口应好。
白露提着买来的饮料和烤鸭,走进厨房里,是要找小姑。
小姑没有见到人影,却是能听见小姑蔓蔓的声音,蔓蔓恐是借在自己弟弟不在时的房间里,对着蒋大少发火。
“你倒好了,连我都瞒着。要是嫂子出了什么事,你说怎么办?”
白露手心里顿时出了层汗。小姑都知道了,她老公能不知道?
蒋西这时候溜了过来,想着自己背叛的事儿迟早需要向舅妈交代的,早点坦白从宽,自己心里也踏实。蒋西拉拉舅妈的袖口,小声说:“大舅在我房间里。”
外甥这句好言规劝她白露算是心领神会了。
坦白从宽总是好的,早点坦白早点脱身。
白露整了整衣襟,抚摸了下刘海,走到客厅,见婆婆在忙,公公和她爸在聊天说地,大伙儿都像是忙着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出了屋门。
刚好,小舅子陆欢恐怕是接到了风声从学校里回来了,几步跑上楼梯遇到她,惊叫一声:“嫂子,我哥呢?”
白露当场那个脸红难堪的,陆欢这话不是在说她怎么还没被君爷抓到训话。
“欢儿。”陆夫人在里头叫了声,算是解了白露的窘境。
陆欢走进自己家里。
白露走进了小姑蔓蔓的家里,来到小西西房间的门口。她的手放到门板上,刚要敲门。听到里头像是有声音,她的耳朵贴近去听。“追到廊坊丢的?行。不用追了。有人是知道她在哪里的。你给我安排一下,我要和叶老说几句话,我知道他回来的了。”
白露那耳朵,未及从门板移开。
里头,君爷那副从来像没有变过的严厉嗓子说:“白局,我们聊几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