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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瓜你都看到啥了?”吴铎连一个士兵从前面跑回来的时候有同伴问。

大脑瓜当然是外号。

东北人给人起名字还好,若是自己起不出好名字,还知道找教书先生给取一个,可是这外号嘛!自然俗气的很。

大脑瓜在东三省又名小根蒜,那都跟婆婆丁似的,开春之后挖了出来,腌成咸菜吃的。

那个士兵之所以被称之为大脑瓜,也无非是因为脑子比别人大一圈。

战斗已经结束,大脑瓜好奇,就跑到高地那里看了一眼。

眼见着有人问自己了,可是那大脑袋只往四周瞅却没马上说话。

“瞅啥呢?屯子里一个老百姓都没有,你找寡妇呢?”便有同伴嘲笑他。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粗鲁的玩笑,却又暗含了一个吴铎连里的“典故”。

吴铎连是赵铁鹰的手下,军纪自然不是很好。

当他们连到村子里去的时候,便有士兵祸害女人,老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但对于这种事大脑瓜虽然也羡慕却是不往前凑合的。

便有其他士兵笑话他说,大脑瓜你咋不上?

而大脑瓜的回答是,不知道这个村子里有寡妇没?

正是因为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大脑瓜便也成为了被那些军纪败坏士兵取笑的对象。

时下的旧式军队就像一个大染缸,主官若是风气不正,下面的兵也绝学不到好!

说你想在这大染缸中独善其身,基本不可能。

说祸害大姑娘小媳妇和祸害寡妇有什么不同,本质不同,可终究还是有50步和100步的区别。

现在那个士兵旧事重提,其他人便都哈哈大笑。

不过大脑瓜显然已经被大家嘲笑惯了,他并不以此为意,他的原则是,我是男人,但大姑娘小媳妇肯定是不祸害的。

“唉。”大脑瓜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

“艹!你在这儿跟我装八十岁老爷子呢?还叹气。”有士兵不满的说道。

“人家商震营,我是服了。”大脑瓜这才说道。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士兵便全都围了过来。

“快说说快说说!”

“他们打死的小鬼子有咱们多吗?”

“我看他们人可没有咱们连的多。”

七嘴八舌,士兵们便问。

虽然说团长赵铁鹰在收拾商震营,已经不是闹的不愉快而是有了过节。

可是作为士兵们来讲,当然还认为商震营是他们113师的,刚刚就在这里两伙人都是打的日军骑兵,那么吴铎这个连的人就很好奇商震营到底打死了多少鬼子?

所以那大脑瓜就是到高地前面“探听”消息去的。

“人家打死的骑兵肯定比咱们多,多上一半不至于可也差不了多少。”那大脑瓜带着感叹的语气说道。

“真的假的?”有的士兵不信。

“不信自己就去看!”大脑瓜没好气的说道。

大脑瓜话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所说是真的,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撒谎。

吴铎连的这些便面面相觑了起来,接着就“嗡”的一声议论开来。

他们这些士兵就是打南面高地过来的,自然知道前面商震营有多少人。

他们当然也知道,商震营现在也只有半拉营的兵力了,而前面那些人却又是半拉营中的半拉,充其量两个排。

而他们呢,在冲过来的这一路上和日军也发生了交火,也伤亡了十多人。

可毋庸置疑,他们现在的人是比前面商震营的人要多的,现在还有一百多人呢。

一百多人打日本鬼子的骑兵却没有人家六十来人打死的多,这当然说明了某个问题。

只是偏偏有人不肯承认,便有士兵说道:“小鬼子往他们那里冲的时候人多,那打死当然就多!”

旁边便有人问:“此话怎讲?”

“这就像到山上打山巧(鸟)似的,呼啦啦一大群,你一砂枪打过去,那当然乎死的多呀!”那个人找到了理由。

他这么一说也有一定道理,旁边就有人附和。

可是人有千面,兵和兵还是不一样的,这个士兵的说法便马上被别人反驳了。

反驳他的那个士兵长得愣头愣脑的,一看就是耿直之人。他直接说道:“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就不乐意听了!那承认人家比咱们强就那么难吗?”

“他们咋就比咱们强?”辩论就这样产生了。

“人家顶在前面,兵力还少,你咋就看到那小鬼子是成片乎上来的呢?

咱们现在打仗,你看小鬼子打集团冲锋吗?

咱就别说成是人家,就是换成你,你敢不敢顶在最前面?

先前往高地上冲的时候,人家就帮了咱们一把,现在呢,人家又把最危险的活留给他自己。

你说人家比不比咱们强?

那要说人家这都不算是本事的话,别说咱们连了,那咱们团,也别说他们在前面顶着子,你看有人过来帮咱们连一把没有?

就算你不过来帮,那你在远处打几枪牵制一下不行吗?你看现在还有人影了吗?”

耿直士兵果然很耿直,真的是净说大实话呀!

而且,耿直之人再加上东北人的特质普遍还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认为自己有理话说起来就没完!

那个耿直的士兵再次说道:“都是爹生娘养的,人家商震营打鬼子我服气!

谁要是不服,那就跟着人家比打鬼子,动不动自己人就掐,人家打那么多鬼子还不承认,那算啥本事?”

什么叫事实胜于雄辩?这个耿直士兵所说的话就是了,他这一番话,让本想为自己辩解的士兵哑口无言。

这场面可就有点尴尬了,而这个时候那正讲的兴起的士兵便听到身后有人假咳了一声。

“有话就说,有屁就——”那士兵边说话边转头,可是当他看到就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时,那个“屁”到底没有放出来。

因为站在他身后的人,正是连长吴铎!

吴铎平时的时候就学赵铁鹰总是一副阴着的脸,现在的脸就更阴着了。

在时下的旧军队里,说一个小兵不怕连长,那是扯淡!

一个连长完全可以决定一个小兵的生死。

纵使那耿直的士兵再耿直,却也是怕连长的。

他自己都知道,现在犯了两个忌讳。

第一个,他竟然敢说连长有话就说,有屁就——那啥是吧,放不放出来都无所谓了,大家都知道是啥意思,这不就是在骂连长吗?

第二个,他若只是说商震营能打也就罢了,可是还偏偏扯到了自己团的上面,说没有人过来帮忙,这话要传到赵铁鹰的耳朵里,那赵铁鹰就能把他毙了!

此时的吴铎面沉似水,就这样看着那个士兵,那士兵吓得低着个头,脸通红,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而最终把他从连长的威压中解脱出来的,却是因为有个士兵忽然叫道:“连长,前面来人了。”

前面当然是指高地那里,可不是来人了咋的,已经进了村口了,一共两个人,一个是楚天,另外一个则是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