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真特么奢侈啊。”
稍稍怀疑了一会儿人生后,湾湾记者王宇轩还是一边内心骂咧咧、一边嘴上不停活儿地把清香淡雅的瓜达奎拉榴莲吃完了。
他也不得不承认,兰方这边的新品种榴莲,味道确实是好,太适合华人内敛含蓄的口感审美了。
旁边桌上,几个内地来的互联网媒体商人,则是出于好奇,刚才就已经纷纷拿出数码相机,把兰方白人美女服务员开榴莲切菠萝的视频片段拍了下来。
即使如今没法传到网上,至少也能把文件拷到自己的硬盘里收藏起来,说不定回国还能作为谈资跟家人朋友小范围分享。
出国的猎奇见闻,总是很值得传说的。无非在没有YOUTUBE和抖音的年代,这种分享范围受到极大制约,没法让圈子以外的人看见。
用餐巾抹抹嘴,最后抿了两口冰滴猫屎咖啡,王宇轩起身准备离开餐厅。
离开前他出于职业习惯最后环视了一周,然后意外看到了一个契机。
“那不是今天发布会上、负责技术答疑的那个女设计师秦雅么?还有她身边那个,应该是交大海院的……”
好机会啊,此时不搭讪何时搭讪!
王宇轩心念一动,立刻优雅地走过去,瞅准一个没人打扰的空档,一派绅士姿态地套近乎:
“秦设计师、李设计师,你们好,我是中视的,今天听了你们的设计解读,真是大开眼界。我也是交大的,能问你们几个人生经历方面的私人问题么?”
他也不好刺探得太直接,当然是先利用记者身份瓦解对方的戒心、然后再用共同经历套近乎。
秦雅和另一名设计师倒也果然被他话语里的某些要素,勾起了正常的好奇心:“王先生你本职是记者吧?对技术也感兴趣,你说你是交大的?”
王宇轩连忙假装不经意地顺势摊牌:“确实是交大的——鄙人族中有伯叔一辈的学者,是沦陷前交通大学的耆宿,后来还去大洋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进修交通工程、最终主持了交通大学在湾湾的复校。鄙人不才,全仗长辈提携余荫,求学时倒也忝列末座,得以就读交大。”
王宇轩一副自矜的湾湾学究姿态,假装文绉绉地以进一步放松秦雅等人的戒心。
偏偏90年代末的时候,网络和传媒不发达,两岸对对方的了解也有些滞后,所以跟大陆人这样说话的湾湾人还挺多的。
毕竟湾湾沿用了繁体字,他们的宣传部门就拼命强调自己对传统文化的传承。所以哪怕湾湾人自己说话的时候粗鄙无文很直接,可遇到大陆来客时就要尽量拿腔作势,稍微拽几个文言助词,结果却是半文不白很是可笑。
而且王宇轩这番话确实不是谎言,这就让他显得更加自然了——他的伯父,当年真的是旧交通大学的。在抗战结束之前,旧时代国内也是有交通大学的,而且那时候的交大是统合一校的,没有什么后世的沪江交大、长安交大、西南交大,这些都是旧交大拆分出来的。
常开申撤退到湾湾后,在湾湾有重建中央大学、清华大学,也有重建交通大学。严格来说两岸的交大生确实是校友,套套近乎也没什么不对。
考虑到99年大陆人员对台胞普遍还是比较慷慨好客的,要显示怀柔的气度。在对方已经主动放低身段的情况下,秦雅和另一名交大毕业的设计师也不好完全不给面子。
王宇轩便趁机比其他典礼参与者多搭讪了几句,还旁敲侧击问到了一些看似人畜无害的私人信息。
业务机密是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打探得到的,但个人生活方面,如果不直接问的话,确实很难回避。
比如,问候一下对方的家人师长,就能得出对方是否结婚、如今身居何职等等外围信息(这里的问候家人是字面本来的意思,不是祖安人那种)
“这个秦雅虽然长得一般般,不过气质倒是挺文艺的,居然还没结婚,应该是大陆那边封建积垢、女博士不好嫁人导致的。嗯,大不了我先假装也单身,对她循序渐进示好、送点小礼物。等她渐渐被物质腐化拖下水,再打听详细情报好了。
大陆的女人对物质诱惑肯定没什么抵抗力,就算是给兰方老板打工,这种设计师也赚不到多少大钱,大头都是上面当老板的人,比如设计院院长之类的人分走了,收买一个底层设计师还不容易么。而且本公子那么帅,拉下水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还骗不到这种女博士爱情白痴不成?”
闲聊之中,王宇轩那点三脚猫的商业间谍资历让他不由自主这样脑补揣摩。
想到得意之处,似乎兰方塔和帆船酒店的设计细节、详细指标,都已经唾手可得,回去就可以得到本家伯父和顶新集团大老板的赏识了。
表面相谈甚欢环节的最后,王宇轩不着行迹地拿出一本书来:
“秦小姐,您真是学识渊博、谈吐不凡。跟您交流,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本是贵院童院长出版的建筑设计理念专着,我平时也有拜读。我看上面列的贡献人名单里,您也赫然在列呢,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请文化界艺术界的人在专着上签名,这种要求是无论如何很难拒绝的,尤其对方是真心跟你聊艺术理念、看起来甚为投契。
秦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对方抬举太过了,也只能先签。
签完之后,王宇轩恭恭敬敬地双手接回对方的书。然后作为礼节性回赠,给了秦雅一个看起来不太值钱的小玩意儿。
王宇轩选的礼物只是一支钢笔,对于文人而言,别人求你签名书、回赠一支笔那是没法拒绝的。而且王宇轩设的局很精妙,他送的这支笔,表面看看不出什么门道,似乎没有任何很值钱的表征。
但真要是拿去鉴定,至少也是价值几千上万块的,笔头是纯金的那就别说了,根本不算个事儿。牌子还是出自名家手工定制,总之是各种把值钱隐藏于不起眼之中。
有了这次的礼物交换,后续就好下手了。
……
兰方帆船酒店的奠基典礼,当然是一天就结束了。但后续的圈内交流、宣传活动,并不是瞬间完成的。
顾鲲也要考虑到主办方的气派问题,把人家从世界各国请来兰方捧场,如果玩一天就把人送走,这算什么待客之道?太抠了。
所以一般都是主人会请客至少一周,而客人则自便。如果确实是事务太过繁忙的大忙人,第一天捧个场第二天就坐飞机走,主人是不会阻拦的,只会主动帮忙买好返程机票。
而那些不太忙的花花公子花花小姐、或者是媒体人,愿意多住的,兰方人都会尽力招待。
这个过程中,对秦雅和其他设计汇报人员的禁足隔离,也就不会如平时闭关状态那么严密。
这也是权衡了商业宣传和技术保密之间的轻重缓急,才做出的临时折衷决定。
王宇轩便趁着这几天的机会,本着公事和采访的名义,跟秦雅接触了几次。
秦雅当然也很有分寸,她始终闭口不谈技术细节,对方送的礼物看起来不贵重的,出于礼节性能收就收。
不过渐渐地,她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个姓王的湾湾人不会是想追求自己吧?这什么节奏。
8月29日,一个星期天。终于可以借口没有任何发布任务、可以暂时隐遁一下的秦雅,偷偷通过隔离内线给顾鲲打了一个电话,请求面见老板汇报情况。
顾鲲也挺重视,第一时间派人开游艇去把秦雅接来——这段时间同济建院和交大海院的设计师们,都是各自住一个独立的海岛。岛上全部设施都暂停营业,专门为这些设计师服务。岛外的海面上还有兰方的海岸巡逻队炮艇巡防。
所以进出肯定是要顾鲲的人接送的,外人根本无法潜入。
秦雅很快被带到顾鲲的别墅,顾鲲让女秘书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就挥手示意女秘书出去。
秦雅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有个湾湾记者,这几天像是在追求我,送我的礼物越来越贵重,我觉得他有商业间谍的嫌疑。”
顾鲲呵呵一笑,故作轻松地顾左右而言他,同时暗中观察了一下秦雅的眼神和表情。
“我这个人做老板,一向是很人道的,并不会限制雇员或者承包商的私人生活,如果是没有嫌疑的正常恋爱,那是允许的。”
整理好思路之后,顾鲲先说了一句漂亮话。
这是收买人心的必要步骤。毕竟人家只是拿你钱给你干活,不是人身自由都卖给你了。一个女博士30出头找不到男朋友,顾鲲必须表示人道注意层面的同情,先申明恋爱自由受到保护。
然后,顾鲲话锋一转:“说说看那人的情况吧,他送了你多贵重的礼物?至今为止跟你打听过些什么?”
秦雅了:“第一次只是送了我一支钢笔,我不知道那个笔值钱,后来查了查,至少值几千块,可能上万吧,也就是一千多美元。
第二次开始,也都是闲聊的时候,他拿出一些不涉及本项目的咨询问题,不经意就问到,我出于礼貌和回报也回答了,然后他非要说我随口点拨都起了大作用、为他的朋友解决的大问题。
说那些问题都是他原来在交大的老同学们、如今工作中遇到的难题,就一定要给我谢礼作为咨询费。目前送我的礼物价值已经有十几万人民币了,下一阶段我怕他会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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