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雅奇瞬间听出了对方的挑拨之意,她浅浅一笑,“多谢惠嫔娘娘提点。”
惠嫔没再多说,施施然离开。
做额娘的,不就是盼着儿子好吗?戴佳氏这样的人再软弱,也会为儿子筹谋。
倘若荣嫔忽略了七阿哥,戴佳氏会没有别的心思?
总归不会再与荣嫔一条心的。
茉雅奇并没把惠嫔的话放在心上,回去的路上,恰巧与圣驾相遇,她忙低头退到一边,屈了屈膝,等圣驾过去。
谁知眼前明黄色的龙辇停下,茉雅奇疑惑,却没敢抬头。
威严平静的声音骤然响起,“戴佳氏?”
茉雅奇忙应了是。
康熙原不打算停留,忽地想起了七阿哥。
到底戴佳氏给他生了阿哥,甭管七阿哥身体如何,也是他的子嗣,想到这儿就停了下来。
沉思了半晌,看着戴佳氏乌黑的头发,淡雅沉静的气质,康熙没再说什么,抬了抬手,走了。
茉雅奇蹲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对方说什么,直到御驾远了些,才抬起头,直起身。
疑惑了下,随即回去了。
这一次偶遇,她并没抱多少期待,皇帝更不会把这一次偶遇放在心上。
没想到刚入夜,乾清宫就来了人,皇帝翻了她的牌子。
茉雅奇乘着软轿去了乾清宫。
沐浴一番,依旧到了后殿西暖阁。
等了两刻钟左右,康熙进来了。
原以为还像上次一样,不会有任何语言交流。
不料康熙开口了,“朕看了七阿哥,他很好,听说你一直照顾七阿哥?”
茉雅奇忙回道:“荣嫔娘娘开恩,允许婢妾时常看望七阿哥。”
一个坐着,居高临下地问,一个躺着,低眉顺眼地答。
康熙嗯了声,半晌,又问,“你如何看待荣嫔?”
这话不太安全,还有点奇怪。
茉雅奇想了会儿,道:“荣嫔娘娘是个很好的人。”
康熙扯了下嘴角,略玩味,“哦?”
他并不全信,却没质疑,“你是该感谢她。”
康熙从未仔细看过戴佳氏,如今仔细瞧着,倒是多了些沉静温柔,没有羞赧紧张,也毫无期盼雀跃,令他心中多了一丝违和。
这女人过于淡定了。
其实茉雅奇是故作淡定,这一次不比第一次完全没经验,但她仍有些不安。
她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将所有不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不会露出来。
这一点她总能做到最好。
而要她做出和别的嫔妃一样的期待羞赧,她也做不到。
康熙是样貌不错,那是在忽略脸上那些不太明显的浅坑的时候,当然,即便有了那些浅坑,依旧是气势凛然的康熙,令人不敢直视,也无从欣赏什么好不好看了。
气氛有些压抑,那是来自对方身上的帝王的威仪带来的巨大压迫力。
康熙心知七阿哥的事并非她的错,起初的不快过后,那些情绪就散去了,此刻对方的沉静温柔安抚了他忙碌烦乱的心。
时候不早了,康熙没时间与自己的嫔妃多聊,接下来就开始做该做的事。
……
茉雅奇安静地由人抬了出去,在偏殿穿好衣裳,乘着软轿回了启祥宫。
她还是有点累的,在软轿里频繁打呵欠,回去后很快就睡着了。
茉雅奇身体刚好,短时间两次侍寝,依旧引来了某些人的关注,但这样的事情依旧不值得那些人过度关注。
想着不过是对方生了个阿哥,皇上宽待些罢了。
主要是戴佳氏不算美貌,过去也不算算得宠,怎会突然得了皇上的心?想想也不太可能。
翌日午后,茉雅奇正要跨过启祥宫的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从拐角冲了过来。
眼尖的她迅速往边上一躲,才没撞上。
她拍拍胸口,低头看去,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眉眼像极了荣嫔,但神情较为活泼。
他捂着险些撞上的脑门,轻声嘀咕,“好险好险。”
茉雅奇忙蹲了蹲身,“请三阿哥安。”
面前正是三阿哥胤祉。
随即她又看见后面还跟着一个奶娃娃,比三阿哥略小些,正由嬷嬷抱着,睁着眼睛很是惊讶又好奇地看着她。
茉雅奇不认得。
但比三阿哥小的几个,五阿哥不满周岁,六阿哥尚在襁褓,眼前的应是四阿哥了。
是以她又福了福,“请四阿哥安。”
因门槛太高,估摸是嬷嬷正要抱着怀里的小人儿过来,就瞧见了这一幕,嬷嬷和后面的人都有些愣神。
另一个嬷嬷赶紧过来抱住三阿哥,“哎哟小祖宗,可要吓坏奴才了,您要是这般撞上去,奴才可怎么交代?”
抬起头,满脸堆笑,“庶妃可还好?都是奴才不好,没看好三阿哥,庶妃千万莫怪。”
茉雅奇忙摆了摆手,“是我没看路,三阿哥没事吧?”
三阿哥大气地一摆手,奶声奶气道:“我才没事,陶嬷嬷就是大惊小怪。”
陶嬷嬷满脸歉疚,“庶妃千万别声张,是奴才不小心,以后不会了。”
三阿哥险些跟茉雅奇撞上,茉雅奇撞着是小事,三阿哥伤着就是大事了。
虽然瞧着是小孩淘气,陶嬷嬷没看住,但到底身为奴才,还是免不了受荣嫔的斥责。
好在茉雅奇反应快,三阿哥才没直接撞上来。
陶嬷嬷如此低三下四,想来是怕她告诉了荣嫔。
茉雅奇笑了笑,“既然无事,嬷嬷不必放在心上。”
陶嬷嬷松了口气。
茉雅奇又让了让,三阿哥拒绝陶嬷嬷的帮助,自个从门槛上爬了进去。
后面的四阿哥从头到尾没吭声,被嬷嬷抱着走了进去。
茉雅奇第一次见着四阿哥,好奇地看了两眼,还真是可爱啊。
她扭过头,跨出门去。
这会儿御花园正是人少的时候,她才想着出来走会儿,没想到碰到了三阿哥与四阿哥。
两位阿哥还不到进上书房的年纪,三阿哥虽住在阿哥所,却常常跑来找荣嫔,茉雅奇见过好几回。
小孩子嘛,难免淘气,荣嫔很是头疼。
御花园果然没什么人,等茉雅奇回了启祥宫,恰好遇见来找她的万琉哈氏。
同为庶妃,万琉哈氏没有孩子,这些日子常来找她说话。
茉雅奇见她没读过什么书,但性子率直无心机,便不排斥与她来往。
宫里的人未必真的毫无心机,但没利益冲突,对方又非拐弯抹角之人,暂且可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