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一瞬间有些赧然,“皇上谬赞了,不过是闲时看一些罢了,没什么用。”
康熙沉沉道:“倘若你是男儿,你阿玛应当会欣慰。”
钮祜禄氏的阿玛是曾经的四位辅政大臣之一鄂必隆。
钮祜禄氏一瞬间沉默了,气氛也变得不寻常。
当年鳌拜落败,鄂必隆作为其同党,亦被牵连,所幸皇帝未对其家族迁怒,仍令鄂必隆之女入宫为后,这是莫大的殊荣。
如今孝昭皇后逝世,其妹妹入宫为妃,亦是对钮祜禄一族的看重。
但提起鄂必隆,总会令人想起某些不愉快之事,尤其是钮妃,即便入宫为妃,这一件事仍是钮祜禄一族的污点。
康熙却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茉雅奇注意到康熙与钮妃之间的交谈透着客气,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钮妃进宫不久,许是钮妃的性情使然,不像别的嫔妃会对皇帝多些亲近的态度。
像是试探亲近,却效果甚微。
想想就连荣嫔与皇帝相处时都难免有欢喜亲近之态。
也不知是在外面的原因,还是本来就如此。
但她看着,还是皇帝的问题更多一些,因为康熙太过严肃了,叫人难生亲近之感。
钮妃对此仿佛完全不在意,她很快恢复了常色,笑道:“臣妾愧不敢当。”
此时卫答应已经有些站不住了,亭子里没有多余的位子给她坐,就算有也不能坐,她咬着唇始终不吭声,就显得摇摇欲坠。
钮妃仿佛才注意到,笑着道:“臣妾叨扰了,天色不早,臣妾就先行告辞了。”她起身屈了屈膝,仿佛极为体贴。
康熙摆了摆手。
钮妃毫不留恋地带着茉雅奇二人离开。
茉雅奇如释重负,一直站着她也不舒服,何况还是两个领导在这儿说话,她不能说不能动的,压力甚大。
到长春宫外,万琉哈氏告辞,茉雅奇跟着钮妃,在永寿宫前分开,钮妃没再说什么,放她回去了。
今儿出去倒没什么大事,遇上钮妃与皇帝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总归还是平平安安的,茉雅奇没放在心里。
天气愈发凉了,怕七阿哥受凉,茉雅奇愈发尽心。
但她也不好照顾七阿哥太过频繁,时常去正殿请安,荣嫔常常问七阿哥的事,茉雅奇小心回答,没出过差错,荣嫔还算满意。
但荣嫔另有思虑,七阿哥渐渐大了,不能时常让生母陪伴,她便对茉雅奇道:“七阿哥虽要紧,你也要照顾好自个的身体,莫要太过劳累,底下的人自会用心,皇上虽没再传召你,你也该多准备着才是。”
茉雅奇瞬间明白了荣嫔的意思,她知道不能得寸进尺,故而顺从道:“婢妾记着了。”
荣嫔点到为止,不光是七阿哥,戴佳氏真要累着了,难免对皇上疏忽,万一皇上再想起了戴佳氏呢?
戴佳氏该把更多的心用在皇上身上。
她如今只有这一个可用的人,更该好好用着才是。
荣嫔并非多心,距那日在御花园见着皇帝后,又过了两三日,茉雅奇又被皇帝传召。
自打生了七阿哥,茉雅奇的恩宠不算多,但皇帝偶尔也能想起她,比不得佟佳贵妃,宜嫔德嫔等人,在其他人中也算频繁了。
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茉雅奇突然进入了很多人的视线。
茉雅奇仍十分坦然地进了乾清宫,见着了康熙。
她不像别的嫔妃,偶然被皇帝临幸便或紧张或欢喜,一双眼睛透着镇定,没有多打量皇帝,呼吸平稳,面色如常。
有这见皇帝的机会,她该想法子博得皇帝的注意才是,好在皇帝心中留下特别的印象。
但她对此并无太多想法,一来她压根没机会说什么话,二来她对此完全茫然,犹豫是否该像其他嫔妃一样,但只要想想就浑身不适,这完全不像她的风格。
说是当作工作,但哪有这样的工作?
她连这类影视剧都未看过,更无从学习,偶尔看过几本小说用来解压,要付诸行动还是一知半解。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镇定,等对方问话的时候,她再顺其自然,博得对方的好感。
这是她最擅长的。
然而今日的康熙只是拿着本书看,眼尾都不扫她一眼,话却对着她说,“你入宫多久了?”
茉雅奇愣了下,怎么问这个?
不过她有些高兴,说话就好,要是还不说话,她怎么进一步?
虽然康熙在她旁边靠坐着,压力甚大,但她面对老板都不会怕的,面对康熙……也没让她生怯。
她口吻平静,“回皇上,奴才……十四年入宫,至今五年了。”她稍稍想了下,毕竟这个问题太突然,她没准备好。
康熙嗯了声,又道:“朕记得你以前甚是怯懦,如今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啊?茉雅奇神色茫然,对方为何这样说?
她做什么了?
康熙也没指望她回,扭头瞥她一眼,那双眼除了茫然,还是茫然,没有一丝惶恐。
他原本没在意,但……他无法忽略这些疑点。
他回想起过去的戴佳氏,与如今的她有些许差别。
想起那些,他眯起了眼,认真地盯着她,换做旁人,早已战战兢兢,她却……康熙有些意外。
他没再说起这个,反而问,“记得如何做吗?”
茉雅奇更茫然了,什么?
康熙伸出左手,落在她微微裸露的细腻圆润的肩上,茉雅奇稍稍颤了下,顿时有种古怪的感觉。
茉雅奇不是迟钝的,哪能不明白?今儿皇帝想要她主动。
这是什么怪癖?
但好像又不奇怪,她是嫔妃,本就该做这些。
“记、记得。”她垂了垂眼睑,没再犹豫,按着记忆中的从被中往下蠕动,好不容易钻到了康熙的被子底下,探出头来,呼了口气,她迟疑了一秒,然后伸手抱住了康熙。
康熙眼眸骤然暗了下去,但仍不动如山,似乎等着她继续。
茉雅奇有了些经验,没有过多迟疑……
与以往不同,康熙默默看着眼前的她,突然觉察了以往不曾有过的感觉,这个女人,自己小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