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一味看好戏,眼看着这一场言语争锋就此落寞,各自离了翊坤宫,回自己宫里去了。
惠妃对这二人没继续吵下去颇感遗憾,兴致缺缺。
她凑近荣妃,道:“你又何必理会?难得瞧见这一幕呢,有意思得很。”她巴不得得宠高傲的皇贵妃与同样有子的贵妃闹得不可开交。
眼瞧这二人都是家世显赫,又有皇子,自己的儿子日后有可能屈居这二人的皇子之下,她就郁闷。
荣妃脸色无奈,没吭声。
茉雅奇刚准备走回去,钮祜禄氏侧头瞥向她,“本宫瞧瑾妃妹妹是个聪明的,又有皇子,日后前途无量,何必为他人陷入争端?妹妹好好抚养皇子才是要紧,这宫里纷争不断,妹妹更该明哲保身才是。”
见状茉雅奇赶紧屈膝一礼,道:“多谢贵妃娘娘教诲,臣妾时刻谨记。”
钮祜禄氏微微昂着头,神色傲慢,“但愿妹妹真能听进去这些话,莫要辜负了本宫的心意。”
茉雅奇沉默片刻,道:“明哲保身是人人所愿,但未必人人能得,贵妃娘娘以为呢?”
她相信明哲保身的道理,也一直为此而努力,但以她现在的身份想完全避开这些风波不可能,只能尽最大努力不陷入更大的纷争。
她不曾依附皇贵妃,但也承了皇贵妃的些许帮助和庇佑,明面上她与皇贵妃更亲近些,方才的情况下,她不能不说那句话给皇贵妃解围,但仅此而已。
得罪不得罪的,她不担心,只因将来自己不会受这二人掣肘,何需惧怕?
钮祜禄氏认真看了她一眼,道:“本宫很好奇妹妹的立场,你究竟如何看待皇贵妃?如何看待你的将来?”
茉雅奇抬头看着她,道:“臣妾只知皇贵妃与贵妃皆是尊贵之人,臣妾的将来自然是含饴弄孙,平安美满。”
这话不禁让钮祜禄氏笑了,是真心的笑,她笑的前仰后合,而后道:“妹妹的话有意思。”
说完,让抬肩舆的人抬着她走了。
茉雅奇不理会钮祜禄氏方才的笑,也坐上肩舆回去了。
宜妃跟着钮祜禄氏到永寿宫,“那德妃惯会装腔作势,娘娘为她开罪皇贵妃作甚?”
钮祜禄氏略歪着身子,道:“本宫哪里为她?只是为皇贵妃不痛快罢了。”
宜妃轻哼了声,“那德妃倒是个拉得下脸面的,自打失了宠,就常来娘娘这儿,她就认定了娘娘会帮她?”
钮祜禄氏瞥她一眼,凉凉道:“你不是也常来这儿?你能来,她不能来?”
宜妃忙讪笑,“臣妾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娘娘,这德妃惯来心思深的很,可不能信了她,想当初她就是靠这副模样欺骗了皇上,欺骗了皇贵妃。”
钮祜禄氏神色淡漠,“她欺骗谁不要紧,本宫不在乎,只要她能让皇贵妃不痛快,本宫就高兴。本宫自打进宫就对佟佳氏够忍让了,偏偏她处处刁难本宫,八公主没了赖本宫,她被人下药,皇上也要禁本宫的足,凭什么?本宫就被她欺负定了不成?别以为这后宫是她佟佳氏说了算,她不过有个四阿哥当养子,本宫可是为皇上生了十阿哥,她凭什么瞧不起本宫?德妃心思再深,终究是包衣出身,成不了气候,佟佳氏就不一样了。”
……
晌午,康熙来了承乾宫。
说起今儿考校太子与众皇子功课的事,皇帝很是满意,“太子由朕亲自教导,自然不用说,老大虽热衷骑射,但读书也一向好,三阿哥与四阿哥近来进步不小,想来没少用功。”
接下来又叹了口气,“只是五阿哥……竟连汉文都不识,读书磕磕巴巴,教了许久也没进益。”
五阿哥胤祺是宜妃的长子,自幼养在太后身边,许是跟着太后久了,平时只学习满蒙文,到了上书房,进度比不得其他兄弟,四书五经是学的最慢的。
茉雅奇道:“五阿哥还小,过几年就好了。”
康熙点点头,握了她的手,道:“虽然如此,却还不如胤佑读书积极,胤佑跟着胤祉久了,读书上也进步不小。”
瞧着外头阳光好,康熙道:“随朕出去走走。”
茉雅奇起身又披了件披风,跟他出去了,阳光虽好,却有秋风吹来,微有些凉意。
赏了会儿菊花,到亭子里歇着,没想到遇上了卫贵人。
对方瞧见她和皇帝,急忙进来请安,“婢妾卫氏给皇上请安,给瑾妃娘娘请安。”
卫贵人多年未承宠,康熙不怎么想的起她了,乍然见到,还有些愣怔,微眯了眯眼,让她起来。
闻言卫贵人起身,却显得有些局促。
与当年貌美的卫贵人相比,此刻的卫贵人依旧貌美,但更加纤瘦,神色也更加憔悴落寞,眼含幽怨地看一眼皇帝。
康熙冷淡道:“你怎么在这儿?”
卫贵人头更低,嗫嚅道:“婢妾闲来无事,来御花园赏花,冲撞了皇上,皇上恕罪。”
茉雅奇瞧了眼比以前更加动人的卫贵人,撇过脸去,也没理会皇帝看向卫贵人的目光是什么样的。
康熙像是想起了八阿哥,就没有赶卫贵人离开,而是让她坐下。
卫贵人局促地在旁边坐下,时而轻瞟一眼茉雅奇。
茉雅奇兀自低头喝茶,吃点心。
康熙看向茉雅奇,“怎么不说话了?”
茉雅奇看向他们二人,笑了下,“皇上难得见到卫贵人,臣妾怎好打搅?倒是卫贵人,怎的如此缄默?”
三个人在一起,让她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卫贵人匆忙起身,神色惊慌,道:“婢妾……婢妾……”她看向皇帝,眼含希冀,却又失落地垂下头去,“是婢妾打扰了皇上与瑾妃娘娘。”
这样子仿佛茉雅奇多可怕一样,卫贵人都吓得不敢跟皇帝搭话了。
康熙也觉得气氛不对,却没在意。
“这御花园的菊花甚好,只是你宫里不曾养过菊花,可是不喜欢?”
茉雅奇道:“怎会不喜欢?只是日日瞧着,难免腻了,不如偶尔看一眼的好。”
康熙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样新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