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所出的二公主已到了适婚的年龄,康熙回京后不久便下旨二公主明年下嫁漠南蒙古巴林部,札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的次子乌尔衮。
今年春大公主固伦纯禧公主刚下嫁给了蒙古科尔沁的台吉博尔济吉特班第。
固伦纯禧公主自幼被抚养宫中,乃恭亲王常宁的长女,在宫中序齿为大公主,荣妃膝下的为二公主,是康熙朝第二位抚蒙的公主。
荣妃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即将远嫁漠南蒙古十分伤感,却无力改变。
康熙三十年正月,二公主受封为和硕荣宪公主,将于六月出嫁。
和硕荣宪公主留在紫禁城的时间只余半年。
茉雅奇到启祥宫陪荣妃说话,荣妃感叹道:“好好的养到了这么大,转眼就要被送去那样远的地方,以后见都见不着,当初费了那么多心思,如今却连安慰她一句的话都没有,整日瞧着她黯然神伤,我的心只有更痛。”
清朝的公主大多都要抚蒙,再是舍不得也无法改变。
茉雅奇没有女儿,却能理解荣妃的心情,倘若她有了女儿,面对这样的情况什么也做不了,真的是折磨。
这种情况下没有别的话安慰,茉雅奇道:“荣宪公主从小聪慧坚韧,又是皇上最看重的女儿,即便到了蒙古,未来的额附也会敬重公主,不会慢怠了公主。”
公主的生母如何都无保障,唯有公主自身内心强大,又有皇帝在意,才能在蒙古好好生存下去。
荣妃叹了口气,“这是我唯一能指望的,但愿将来还能有机会再见。”
茉雅奇从启祥宫离开,回到东六宫的时候,迎面遇见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女人,正是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对方亦瞧见了她,扶着婢女的手向她行礼,“儿臣给瑾母妃请安,瑾母妃万安。”
茉雅奇伸手扶她,“你身子不便,不必多礼。”
大福晋起身,茉雅奇瞧她脸色有些不好,想来是月份大了,走路吃力,一路从阿哥所走过来,现在又要走着回去。
听说大福晋前面生了两位格格,现在又有六个月了。
按说六个月不该如此艰难,大福晋却显得很憔悴。
大福晋勉强笑道:“谢瑾母妃体恤,儿臣实在身子不便,否则该去给瑾母妃请个安的。”
茉雅奇道:“身子要紧,请安什么的不重要,这一胎可还安稳?”
大福晋抚着自己的肚子,笑的温柔,“太医说还好,只是儿臣身子弱,要多歇息。”
要多歇息还来给惠妃请安,就算碍着孝心,大福晋来的也太频繁了。
听说大福晋怀孕期间隔两日就来一趟延禧宫,如何撑得住?
茉雅奇看出来大福晋的确身子很弱,许是前面生了两胎的缘故,时间隔得又有些近,身体亏损的有些多了。
不过大阿哥夫妻一向恩爱和睦,倒是可以理解。
大福晋除了脸色憔悴些,也像是有心事似的,茉雅奇没好多问,心里却猜出一些。
对方告了辞,一路回了阿哥所。
茉雅奇看了眼延禧宫的方向,喜荷在一旁道:“瞧着大福晋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月份都这么大了,谁还能给她气受?”
是啊,谁能给她气受?除了大福晋的婆母惠妃。
她慢慢向自己宫中走去,道:“惠妃就那么一个亲生儿子,盼孙子盼的紧,大福晋生了两个格格,惠妃难免着急些。”但把自个的焦虑压在大福晋的头上就有些过分了。
她之前就听说了一些,惠妃对大福晋有些严厉,动不动搬出婆母的架子让大福晋天天去请安听训。
这在后宫嫔妃间不是什么秘密,荣妃就对她说起过。
只大阿哥有福晋,关心那夫妇二人的自然多一些,大福晋贤惠能干,除了身体弱一些,没别的毛病,惠妃就因为这个心有不满,又加上始终没抱上嫡出的孙儿,对大福晋多有挑剔。
其实更重要的还是大福晋始终没有儿子,其他妾室却没有一个怀孕的,难免传出大福晋不贤的消息。
往日里大福晋任何贤惠得体的举止都成了伪装,被别的嫔妃拿来说事。
惠妃就更加不舒服了。
喜荷纳闷,“其他皇子都没有福晋,连太子都还未成亲,大福晋早晚会怀上嫡子,又何必着急呢?”
茉雅奇笑了笑,“这就是儿子成亲后的感受吧。”
在这宫里,谁不是如此呢?
有了儿子盼着儿子长大,儿子成了亲盼着早日有孙子,大阿哥还是先于太子成亲的,早一日有了嫡子,早一日压太子一头。
这种话却没必要对喜荷说。
茉雅奇刚在殿中坐下喝了两口茶,贵妃钮祜禄氏突然登门。
她赶忙迎出去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安。”
钮祜禄氏拉着她的手,笑吟吟道:“妹妹还是这样多礼,快快起来。”
二人进了殿中,钮祜禄氏坐在上首,茉雅奇坐在下面,道:“贵妃娘娘怎的突然来了?”
以前钮祜禄氏从未亲自来她这儿。
钮祜禄氏道:“去御花园走了会儿,顺便来这儿看看,自打七阿哥与九阿哥去了上书房,也不见妹妹闲下来,本宫便是想与你说会儿话都没机会。”
茉雅奇心道,她与贵妃有什么好说的?本来走的就不近,更不是一路人。
钮祜禄氏环视一圈,道:“甚少来妹妹这儿,这儿瞧着倒是挺符合妹妹的性子,简单又雅致。”
茉雅奇假笑,“贵妃娘娘过誉了。”
钮祜禄氏喝了口茶,抬眸看着她,道:“妹妹进宫许多年了,按说比本宫进宫还早些,以前想与妹妹走得近些,一直没什么机会,妹妹这性子又是极清冷的。本宫一向不懂皇上的心思,妹妹却比别人更懂些,早想向妹妹讨教一些。”
茉雅奇谦虚道:“臣妾不敢,贵妃娘娘身份尊贵,臣妾一向愚钝,实在担不起娘娘的夸赞。”
钮祜禄氏不像会为这种事低三下四找她的。
别人或许会担忧圣宠,钮祜禄氏会担忧吗?钮祜禄氏一向高傲极了,根本不屑做这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