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雅奇答应，“既如此，我会暗自劝他们别与不该亲近的人走动太多，让他们理解你的苦心。但他们毕竟大了，有自个的想法，说了未必有用。”
雍正点点头，舒了口气，“朕知道，朕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少犯错的机会。他们都是朕的儿子，哪怕有亲有疏，朕也希望他们都能平安。”
说起这个，茉雅奇有点好奇，“为何偏偏是弘时和弘历？弘昐性子纯善，但他年长些，弘昼那性子也更容易被挑拨。”
弘时和弘昐是一母所生，但弘昐是哥哥，比弘时更有可能。
弘昼又是祺妃齐佳氏的儿子，当初在潜邸，祺妃是侧福晋，家世比其他妾室都好。
雍正思忖片刻，道：“朕并非没想过，但弘昐是除了弘晖以外最友善兄弟的，朕不愿怀疑他，弘昼虽然性子跳脱些，但他心眼最少，最单纯，与祺妃不一样。何况，弘昼向来听不得劝诫，朕不欲让他给皇额娘添麻烦。”
茉雅奇略想了想，有些了解，看来除了弘晖，胤禛喜欢二阿哥弘昐更多些，对四阿哥弘昼也还喜欢。
只是对三阿哥弘时和五阿哥弘历有点不喜，又因为是自己的儿子不愿意他们走错了路。
茉雅奇表示知道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雍正说了声“谢皇额娘”，又说了给淳亲王和泰亲王立世子的事儿，“朕已经准了，他们二人府上的弘曙和弘晸都是极好的。”
茉雅奇不经意想到了允佑对她说的话。
她才意识到她与胤禛的母子关系虽然算不上疏离，但也少了那份亲生母子的无话不谈，她从未想过什么都与胤禛说，胤禛也是有自己心思的。
她不强求两个人无话不谈。
允佑却说胤禛比较在意这点，是真的吗？
仔细想来，胤禛试着让她管德太妃的事儿，她强烈拒绝，胤禛未再勉强，甚至当时唯恐她不快，说的很小心。
此时就连皇子的事，胤禛说起时也多了份小心翼翼的试探，向她仔细解释了原委，怕她会拒绝似的。
以前看来这些都很正常，但对于已经算是真正的母子的他们而言，却少了些什么。
她是个不愿意为旁人付出太多心思的，对胤禛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别的她不想考虑，甚至皇子的事她也懒得管。
但他们的关系早已不一样，她却忘了。
他们的关系已然密不可分。
儿子拜托她一件事情很常见，她帮儿子解决些麻烦也很正常，算不上需要为难的，哪怕不乐意，彼此坦然说清楚就好，不会在心里有负累。
但她似乎给了胤禛许多负累。
或许自己出宫一事也令他心里有不痛快，他本就是个多心的人，宫外住的是她的亲生儿子。
茉雅奇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向眼前的胤禛，对他说的话表示知道，“你做主就好，他们以后仰赖你，他们的世子也都仰赖你。”
话出口觉得多了生硬，又多说了几句，“眼下他们是世子，但你是他们的皇伯父，以后他们有错你多教导些，该训就训，也别训太狠了。说来身为阿玛都有一样的烦恼，允佑他们为了自个的孩子烦恼，你也为皇子们烦恼，都是一样的，但有时又对孩子狠不下心，其实孩子总会有想错的时候，关键在于父母的纠正。你向来有主意，什么事都做到最好，对孩子们也要求严厉，但你对弘昼就宽松些，对幼子需要宽松，对年长的孩子也需要偶尔宽松些，多些父子的温情。”
雍正认真听着，点了点头，“皇额娘说的有理，从小皇额娘对我们就不乏严厉，又不失亲切宽容，朕谨记在心。”
茉雅奇笑了笑，“什么谨记不谨记的，我说的未必就对，有的孩子需要你宽容，有的孩子需要严厉些，你这个阿玛做的很好，弘晖被你教导的很好。只是人心是偏的，你要时刻记着这点，可以偏心，却不能有了偏见。你皇阿玛以前说过，除了允礽，他对你是最放心的，但有时候太偏爱一个人，却会害了一个人，他已经害了两个孩子，对你，他是严厉又有些宽容的。”
雍正忽然陷入了怔愣，许久没言语。
茉雅奇知道他心里很是复杂，继续道：“别怪你皇阿玛偶尔对你的忽略，那都是正常的，虽然你皇阿玛没做到平等对每一个孩子，但他却惦记着在乎的那几个。额娘平时尽量对你们每一个人不失关心，偶尔也有做的不到位的时候，但你们都是额娘的儿子，额娘都很在乎。”
说的是康熙，也说的是她。
雍正一向在乎的不仅有生母的关爱，也有康熙的偏爱，只是他从来没说。
自打孝懿皇后去了，她偶尔能看出他的失落，以前她从未点破。
现在她说出来了。
雍正看着她，许久没有出声。
茉雅奇没有继续说话，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里的白猫。
这是她近来养的宠物。
雍正忽然低低说了句，“多谢皇额娘，儿子记着了。”
这一句记着了不似从前应付的一板一眼，而是多了些许轻松和温情。
雍正开口问，“皇额娘此次出宫，可是惦记七弟和九弟？”
茉雅奇看向他，还是问出来了啊。
果然像允佑说的那样，他是在意的，能问出来就是好事。
茉雅奇如实道：“关心有，但确实想出去散散心，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因为身份，额娘不能单独出宫，虽然这是规矩，但就是不想一辈子这么守着规矩，希望偶尔放肆一回。你会允许额娘的这份心思吗？”
她忽地问向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雍正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道：“儿子明白了，以后朕去圆明园都陪着皇额娘，您想去畅春园住些日子也好，规矩并非时时刻刻要守的，您偶尔想悄悄去七弟九弟府上看看也好，只是别忘了回宫。”
茉雅奇莞尔一笑，他最后一句话有了些玩笑的意思。
“你比你皇阿玛通情达理多了，要是你皇阿玛肯定不答应，临走前也只是敷衍了我一句。”她不客气地在胤禛面前说了句先皇的不是。
胤禛愕然一瞬，旋即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