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纵听到这句话，脸上终于出现了其他的表情，却并非是欧阳六预想中的愤怒。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他的脸色变幻了好一会儿，叹道：“你身上有我的影子……”
武天纵的这个反应，让欧阳六的眉头微微皱起。
如果按照欧阳六之前的行事风格，早就趁着武天纵说话的时候出手偷袭了。
然而他面对着似乎丝毫没有防备的武天纵，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武天纵虽然看起来十分的随意，但他周身上下浑然如一，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欧阳六甚至觉得，武天纵就这样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一个天然的陷阱。
若是他贸然出手的话，必然会受到难以预料的反击。
正是由于这种原因，欧阳六刚刚才会说出那番话，试图激怒武天纵，想要让他露出破绽。
然而他显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武天纵的情绪的确出现了波动，但他周身气劲仍旧浑然如一，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直到他的情绪重新平复下来，欧阳六也没有找到一个适合出手的机会。
欧阳六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我杀了你的儿子，你难道不想给他报仇？”
武天纵听了，再次叹了口气道：“杀子之仇，我岂能不报。
可你不过是那些人手中的棋子。
如今那些人把你推到我的面前，不过是想消耗掉我万年前没有斩出的那一剑而已。”
武天纵的话仍旧平平淡淡，但其中对欧阳六的蔑视却显露无疑。
欧阳六心中没由来生出一股怒意。
除了怒意之外，欧阳六心中还生出了一股疑惑。
在武天纵短短的一句话中，欧阳六已经隐约看出了他跟其余那些上古强者之间的矛盾。
从最开始他说在欧阳六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到刚刚那一句万年前未斩出的一剑，似乎都在说明，武天纵并不想被那些上古顶级强者摆布。
愤怒跟疑惑夹杂在一起，让欧阳六的心绪瞬间波动了起来。
不过下一刻，欧阳六的心中便是微微一沉。
刚刚欧阳六想要用言语激怒武天纵，可武天纵的态度依旧淡然，而他自己却生出了怒火。
这种变化，让欧阳六愈发感受到这个鬓角泛白的中年人的难缠。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欧阳六便接连落在下风。
虽然这看起来是言语的交锋，但实际上比拼的是两人的境界。
显然，欧阳六在境界上远不如武天纵。
若非武天纵现在实力不在巅峰，欧阳六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在他的手中逃走。
这种认知，却让欧阳六心中的杀意愈发浓厚了。
如果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解决武天纵，那么等武天纵的实力恢复之后，他的处境就有些不妙了。
虽然心中杀意翻涌，但欧阳六的情绪却反而愈发的平稳了。
如今武天纵身周没有丝毫破绽，他若是强行出手反而会被对方利用。
好在欧阳六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势。
他的优势就是这片大陆。
不管武天纵的巅峰实力如何恐怖，他都无法完全发挥。
身为上古强者，他必须时时刻刻对抗这片大陆的规则。
武天纵跟欧阳六互相对峙，消耗更大的人一定是武天纵。
所以此刻欧阳六反而不急于出手了，他的身形凭空拔高了百丈，跟武天纵拉开了距离。
来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之后，欧阳六才再次开口道：
“你觉得真正的黑手是谁，不妨跟我说说。
也许我解决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之后，还可以替你报仇。”
对于欧阳六的意图，武天纵显然已经看穿了。
他瞥了欧阳六一眼道：“不必了，我们之间还是用剑来说话吧。
以你尚未突破星空境的实力，能够数次突破我营造出的意境，已然有资格与我为敌。
既然你甘愿当人棋子，那就替他们承受我这一剑也好。”
武天纵的话轻飘飘好似白云般拂过，然而欧阳六却骤然感到浑身汗毛颤栗。
在欧阳六的感知中，周围的空间似乎骤然发生了翻转，他似乎在对抗整片天地！
欧阳六下意识地想要摆脱当前境地。
然而他上下左右尽是凌冽的剑意，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遁。
更让他骇然的是，刚刚还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武天纵，此刻却骤然变得凌厉。
他整个人好似一柄即将出鞘的神剑，竟让人不敢直视。
欧阳六甚至觉得，他只要稍稍有所异动，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在来之前，欧阳六自认为已经尽量高估了武天纵。
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仍旧低估了这个上古时的顶级强者。
即便武天纵的实力被压制，仍不是葛孤云那种水货星空强者可以比拟的！
欧阳六甚至不敢将储物戒指中的庄应闲放出来。
虽然庄应闲从储物戒指中出现只需要一瞬。
但周围闪烁着的凌厉剑意却让他明白，这一瞬间的空间波动，足以让他身周出现致命的缺陷。
欧阳六此时才明白，武天纵为何没有在周围布置陷阱。
因为武天纵存在的本身，便是最大的陷阱。
虽然欧阳六不清楚武天纵这一剑到底是不是积累的万年，但这一剑却真真切切是欧阳六生平仅见。
仅仅含而不发的气势，便已经让欧阳六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若是可以的话，欧阳六一点儿也不想跟这一剑硬撼。
然而此刻，他却不敢有丝毫异动，只能跟随者周围的气机牵引，不停拔升起了自己的气息。
什么实力界限、什么天地规则，这一刻通通被欧阳六抛在了脑后。
在武天纵凝而未发的这一剑面前，只有活下来才能谈论以后。
欧阳六体内星辰在眨眼间便运转到了极致。
斑斑点点的星芒在他身周流转。
这些星芒并非是他体内星辰具现，而是真真切切的星力！
欧阳六体内那扇无形屏障，在这一瞬间便被他戳出了数条细小的通道。
若是他愿意的话，他这一瞬间便可以突破到星空境。
然而他并没有就此突破，而是将身周的星力凝聚在身周，苦苦抵御起了周围愈发凌冽的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