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他。”莯茶垂下眼,“很喜欢,他在我心里,与你和盛叔一样。”
顿了顿,莯茶问:“临妈,假如有人要你在我和盛叔之间二选一,你会怎么选?”
以前她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
假如她要在颜笙和徐临之间二选一,她要怎么选?
徐临被问住了,滞了片刻,梗着脖子要开口,却被盛洵按住。
“小临。”年轻时的盛洵高傲偏执,经过时间的磨砺,气质沉淀下来,变得沉静如磐石,“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徐临闭上嘴,缓了会儿,重新开口时,语气也平静下来:“莯茶,我给你选择。和我回去,或者和颜笙回去。”
盛洵深深皱眉:“小临,你太为难茶茶了。”
徐临充耳不闻,眼神清冷。
莯茶迎着这个陌生的眼神,无声地握住了颜笙的手。
徐临怒极反笑:“行,好。滚!以后别回来见我!”
莯茶惊愕地瞪大了眼,哽咽道:“临妈……”
“也别再这样叫我。”徐临冷冷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必再依附我。”
话毕,他披上外衣,头也不回地离开。
徐临的脾气上来,连盛洵也没法,他无奈地摸了摸莯茶的头:“小临气性大,你不该一直顶撞他的。不过说开了也好,一直瞒着他,你也不好受。”
莯茶点点头。
“他口不择言,很多话别放在心上,等他气消了,你们再心平气和地说说话。”盛洵顿了顿,“他就是,以前的事留下的阴影太重,到现在也还有心结。”
莯茶盯着盛洵:“盛叔,你会对临妈好吗?”
盛洵摊了摊手:“我这辈子都栽给他了。好了,再说追不上了,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太难过。”
他又淡淡看了眼颜笙,没说什么,转身去追徐临。
四周安静下来,莯茶的呼吸有些粗重。颜笙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颊:“还痛吗?”
莯茶勉强笑了笑:“还好,临妈的手劲小,也没用全力,你看他刚才打了我,眼泪都差点掉出来了。”
陈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递来一块湿帕子,颜笙将她抱到怀里,捂了捂那半边脸颊:“在我面前不用笑了。抱歉,岁岁,有些突然,很多计划都没能实行。”
莯茶摇摇头,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泪,低声道:“这样也好,我也不想瞒他。”
不论徐临是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有知情的权力。
莯茶闭上眼,这一夜发生了太多,比通宵拍戏还疲惫。她深深吸了口气,抬头道:“我们回家吧。”
徐临十几年来铁血经纪人的名声在外,对待莯茶却从来琐碎耐心好脾气,从未半分认真发过怒,源于他对莯茶的怜惜爱护,也源于莯茶地听话乖巧。
莯茶清楚徐临的脾气,平时多温和的人,发起脾气就有多可怕。这时候凑上去,纯粹火上浇油,只能按照盛洵说的,先等他消消火。
配合演出的司机已经回了家,陈涉从黑社会保镖又化身司机。
莯茶已经冷静下来,这种局面她早就料到,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倒是颜笙陪着她折腾了一夜,这段时间的工作本就强度高,将近凌晨四点,A市已经陷入沉寂,颜笙阖着眼,靠在她肩上,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几乎要睡过去。
莯茶放轻了呼吸,思索着怎么让徐临消气,颜笙忽然叫她:“岁岁。”
莯茶低下头:“嗯?”
“你没有放弃我。”颜笙睁开眼,眸色沉凝,“谢谢你。”
莯茶思索了一下,肃容伸手将他的双眼合上:“废话。”
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暗潮汹涌,钱志文一着不慎,再也翻不了身,被多方盯着,解决得迅速又顺利,没有留下任何后患——这回连根拔起,不仅钱志文,钱松、钱卉和谭崇也被挖出不少证据,印证了何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与颜家长期合作、颇负盛名的律师团上阵,毫无悬念地将这一家子一窝端走。
直到警察上门,洛遥沅才露出柔弱优雅外表下的真面目,笑盈盈地凑到谭崇耳边,低声道:“老王八,敢骗老子,滚去牢里反思吧。”
谭崇:“……”
谭崇甚至还来不及做出震惊以外的反应,就被直接带走,戴着手铐面对着执法者,又不敢骂出口,差点一口气噎死。
洛遥沅的公关团队瞅准机会,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成功洗清小三的污名,发出律师函,警告这段时间跟着搅浑水扣帽子的人。
洛影帝解决了大事,也说到做到,谭崇被抓的隔天,他先是心情很好地捐了个慈善,又请莯茶和颜笙吃了顿饭,还上了几瓶酒。颜笙酒量浅,基本滴酒不沾,莯茶酒量大,陪着洛遥沅干了几杯,洛影帝酒一上头,拉着莯茶和颜笙的手,语重心长:“弟妹们,别怕。”
然后骄傲地伸手拍拍胸脯:“你们放心公开,老子罩着你们。”
颜笙:“……”
莯茶冷静地解释:“他喝多了。”
颜笙:“……”
喝多了的洛遥沅理智随风而去,张牙舞爪,气势豪迈,什么优雅什么端庄什么高冷,统统荡然无存。
要不是进入十二月,A市人民集体裹成粽子,风迎面吹来就能刮去二两肉,外加莯茶还想要脸拼命阻止,他还想脱下外衣光着膀子,站在窗头高唱一曲《黄土高坡》。
颜笙:“…………”
刚巧被推开的窗户对面的大屏幕上在播放洛遥沅拍的广告,优雅动人的高贵国王举着珠宝,颜笙忽然觉得有点辣眼睛,关上窗户,感觉像在做梦。
莯茶习以为常,看洛遥沅闹够了安静下来了,松了口气:“要不然我怎么叫他大嘴?他当年想学民谣,经纪人不准,觉得和他气质不搭,他一怒之下,自学了几百首山歌,上节目一嗓子撂翻了全场。”
颜笙认真地想,是时候更正一下对洛遥沅的看法了。
彻底了结钱志文的事后,颜笙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和莯茶又回了趟枫红湾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