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绯鲤神色凝重道:“在历劫之前,这天下妖兽心中都清清楚楚,漫天神佛绝对不会顾及它们。蝼蚁尚且偷生,妖魔修行更是极为艰险,法力来之不易,对于性命更加的看重。没有谁愿意心甘情愿的去死,而且死的毫无价值。而万妖兵林,就是在大劫之前应运而生。那些积年大妖大多桀骜不逊,独来独往,但已无退路,谁也不甘心就范,于是摈弃以往的成见,联合在一起,汲取收拢了天下许多有名有姓的妖兽,商议共抗大劫。这些妖兽多为山林野物,所以自号万妖兵林。”
陆铮心中一动,联想起了当初吉祥的说法,确有一路妖兽为了对抗天劫邀请吉祥入伙,应当就是这万妖兵林。只是陆铮有些奇怪,以唐绯鲤的修为和性格,如果有机会接受大妖的庇护,肯定不会冒险前往东瀛。
唐绯鲤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道:“妖魔之所以为妖魔,概因为其先天无人引导,性格行事往往偏激,多以本能行事,对于伦理道德更是一概无视。所以这些妖魔,也并不被神佛所接受。当时的我,只是一条鲤鱼,受黄河龙女大恩,一心向善,妄想登临仙位,从未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这万妖兵林的主宰,对于水生妖兽并不看中,除非修为实在高深。”
“那他们活下来了么?”
唐绯鲤继续摇头,叹气道:“我并不知晓,不过以我来看,集万妖之力。未必没有可能。”
陆铮挑挑眼眉,轻笑道:“集神佛之力都没有可能。”
“你错了。”唐绯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妖兽为的只是生存,逼不得已的生存,只要能活下来,哪怕是一缕残魂也是万幸。但是。那些久居天阙上的神佛,未必肯放弃他们一身的修为和荣耀的地位。”
陆铮霍然抬头道:“你的意思是说?”
“不错。”唐绯鲤眼中划过几分自嘲道:“那些神佛有通天彻地之能,未必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相反,他们肯定有应对的办法,而遁往化外肯定是其中损失最小最易成功的办法。天火大劫之下,苍生无碍。那些神佛自然也没有理由为了苍生牺牲,更没有理由为了茹毛饮血的妖兽而牺牲。”
的确,玉帝圣旨中曾经提到,人道即将大昌。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冒着失却神位的风险,强行对抗天火大劫。以他们之能,有能力重新寻找一处化外仙境,继续逍遥自在,何乐而不为?
但是妖怪则不同,他们没有退路,不抵抗就意味着灰飞烟灭。为了生存,他们甚至可以激发出更强大的潜能。
唐绯鲤眼中的自嘲,陆铮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种深植于内心中的自卑。
陆铮静静的看着唐绯鲤,轻声道:“天理循环,天道难测。既然神佛已经远遁。那不正是我们崛起的好机会么?”
唐绯鲤神情不定的看着陆铮,问道:“看来我猜对了,你身为龙君,一定掌握着水灵之力的炼化办法,根本不惧怕灵气的散逸。”
陆铮笑而不语,一脸高深。
何止是水灵之力。他最为依仗的是纯粹至极的信仰之力,还有水晶宫为后盾。南海龙宫为后盾。
唐绯鲤并没有追问下去,不过心情显然有所平复。坐在沙发上,认真道:“在星宿海伏击我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万妖兵林的残余力量。而在南海袭击你的人,也极有可能是它们一路。万妖兵林势力有多大,能力有多大,我并不知晓。但我可以肯定,它们既然能够存活下来,肯定掌握着某种力量之源。”
她的推测和陆铮一致,至少陆铮现在就确定了它们收集灵气的两个办法:其一,就是盗取遗落凡间的法器,汲取灵力,譬如搜刮龙王陵墓,甚至连吉祥的法器都没放过。
其二,则是劫杀其他幸存的妖兽,汲取它们的力量,就如同捕猎一般。
这两个办法简单粗暴,却也是非常现实非常有效的两个渠道,不过归根结底也是涸泽而渔焚林而猎。如果有一天,再也找不到灵器,找不到猎物,它们同样会陷入绝境。
而对于拥有野兽本能的它们来说,或许就会发展到最原始的丛林法则,自相残杀。
“陆铮。”唐绯鲤一脸凝重道:“我希望你要多加小心,他们这些妖兽向来行事不拘一格,残暴嗜血。这次我们肯定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不得不防。”
陆铮点头道:“我明白。”他的心中何尝不警觉?那些妖兽的目标是灵气,而他手中恰恰掌握着制造灵气的秘诀,一旦被它们知晓,就如同一块肥肉出现在饥饿数百年的豺狼面前,一个美眉出现在基情满满的监狱中,必然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或许,现在就有无数双的眼睛窥视在侧,妄图将他吞入腹中。
指望它们臣服?
或许那些懦弱的小妖会选择投诚,妄想那些大妖臣服在他脚下,几无可能。
陆铮的心中只有警醒,全无惧怕。既然成为了龙,那就要有再次站在生物的顶端的志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将所有的敌人碾成碎片,直到成为至高无上的王。
在道门天庭之前,就曾有过以妖兽为主的帝俊天庭,而现在,陆铮除了重建南海龙宫,同样有机会实现帝俊伟业。
唐绯鲤见他神情淡淡,还想再劝解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心中叹道,既然选择了追随真龙,那就死心塌地的跟他走下去吧。
不过将来如何,就算是灰飞烟灭,也只当上天眷顾,多活了几年。
时近中午,陆铮倒是没有选择回家,而是跟唐绯鲤一起参观了下公司的餐厅,顺便尝了尝员工套餐。
不得不说,唐绯鲤的确懂的享受,就连这大厨都是从江城一等一的餐厅酒店重金挖角过来的。
在公司消磨了整整一天,直到晚饭时分,陆铮才觉得有些奇怪,一向活跃的张誉诚和潘子这两个人,居然一天都没有出现。
一打听才知道,张誉诚最近发达了,正准备得意洋洋地给老家回了个电话,报个平安,顺便打一笔钱孝敬二老。
只是天不遂人愿,逼还没有装完,就听到一个噩耗。
他的老恩师劳元术年老体衰,已经卧病在床半年了,唯一的期望就是再见张誉诚一面。张誉诚打小随着劳元术在山中长大,关系亦师亦父,感情深厚,只是最近两年他混的实在太惨,所以没脸回去。
听到噩耗,张誉诚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即请假带着潘子,连夜前往赣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