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牧老夫人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语,洛蘅原本一直高悬着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她站起身来,很是恭敬地朝着老夫人行了个福礼,真诚地与她道着谢。
牧老夫人见她神色安定,态度恭谨,不禁又想起了她刚刚在诉说自己遭遇时的神情、语气来。
她当时的姿态愤然而又坦荡,却没有半点儿的不自在或者觉得羞与人言。
若是大部分女子遇到了这种事情,应该都会觉得羞愤难当,甚至不敢与人直言的吧?生怕别人因此看轻了自己,折损了自己的名声。
虽然这也怪不得她们,是世道如此,可殊不知,越是对此藏着掖着,越是容易被恶人拿捏。
灵嘉县主恐怕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吧?
可见她是个真正的明白人,虽然看起来柔弱怯懦,可内心里,却比许多的女子都要坚强勇敢。
想到了这些,牧老夫人便对洛蘅越发的欣赏起来。
等到牧家大夫人过来,听说了此事,也是惊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刻对着洛蘅道:“县主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收拾个院子出来,还请庄老夫人和沈姑娘安心住下。”
洛蘅连忙向她道谢。
牧老夫人见状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吩咐儿媳妇道:“记得到时候挑几个伶俐能干的人去小心服侍着,一定要把客人招待好。”
戚氏忙恭顺地向婆婆应着是。
之后戚氏果然说到做到,刚从老夫人那里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立马召了人来,去给庄老太太和沈暮卿收拾住处。
等到下人前来禀报说院子已经收拾好了的时候,洛蘅便向牧老夫人辞了行,打算亲自去陪着祖母和暮卿姐姐安置妥当。
牧老夫人见状便也没有留她,只说让她们好好休息,等明日再设宴款待她们,洛蘅便笑着代庄老太太道了谢,这才离开了正院。
不得不说牧大夫人的安排很是贴心,招待庄老太太和沈暮卿的院子就安排在了洛蘅的隔壁,这样一来,倒是更方便她们走动了。
洛蘅扶着庄老太太坐在了厅堂的罗汉床上,沈暮卿则是由锦霞,流霜帮着,归置她们带过来的行李箱笼。
庄老太太接过了洛蘅捧过来的热茶,轻呷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盏,拉着洛蘅的手问她道:“这件事情,你是怎么跟牧老夫人说的呀?”
洛蘅顺势坐在了一旁的锦杌上,把她之前是如何向老夫人陈述此事的,以及陈述之后,她们的反应,都给祖母说了一遍。
“……老夫人和寿阳之后一直都在宽慰我,大夫人更是二话没说,就让人去收拾屋子,还说让你们只管安心住下,对了,老夫人还说明日要请客设宴呢……”
“牧家的人,都是好人呐……”
庄老太太很是感慨。话毕,又嘱咐洛蘅道:“那你可一定要把这些恩情谨记于心,以后若有机会,须得加倍报答才是。”
洛蘅重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您放心吧,我都知道的。”
庄老太太这才微微颔首,又抚了抚洛蘅的鬓角,注视着她道:“事无不可对人言,阿蘅,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
“你也不必因此觉得拖累了我和暮卿,要怪,只能怪那些居心叵测,心术不正的卑鄙小人,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那就无所畏惧,千万不要安一些莫须有的罪过在自己的身上。”
“祖母……”
洛蘅喃喃地喊了庄老太太一声,可当她一对上老人家那慈爱睿智的目光,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她什么都不用说,祖母就能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吧?
从前,她总是认为那些都是她的过错,因为相貌太过出色,所以才会让别人生出或是觊觎,或是嫉妒的心思,所以才被人算计,所以最后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即便是这一世,她依然这样认为,就像这次的事情,她其实心里的内疚远大于气愤,她内疚因为她,殃及了祖母和暮卿姐姐。
可祖母却告诉她,不是这样的,错的不是她,而是那些心有歹意的人!
洛蘅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庄老太太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拭,却并没有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劝慰她不要哭,而是放任她趴在自己膝头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直到第二天早上洛蘅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还是肿的,锦霞忙拿了熟鸡蛋来给她滚着眼眶,洛蘅就问她:“我祖母和暮卿姐姐都起了吗?”
锦霞回道:“老夫人和沈姑娘都起身了,之前还派人来问过一回,听说您还在睡,就让我们不必打扰您,这会儿估摸着应是用过早膳了。”
洛蘅“哦”了一声,想着自己得赶紧用了早膳过去看看祖母才是。
昨天一天折腾了那么一遭,害她早上都起晚了,以后该早点起,还能陪着祖母用早膳,这么看,她们住在牧家,果然是方便多了。
这样想着,待洛蘅梳过妆,用过早膳之后,便去了隔壁庄老太太那里。
三人见面都很高兴,也没再提昨天的事情,说了几句话之后,洛蘅便陪着她们去拜访牧老夫人,老夫人很是亲切周到地接待了她们,午膳也是在正院用的。
牧老夫人亲自设宴,又叫了牧家几位夫人过来作陪,寿阳自然也在,等用了膳,又开始打叶子牌,晚膳也是在一起用的,饭后喝了茶,又一起说了会儿话,这才各自散了,回去歇息去了。
之后几天,洛蘅便一直陪着祖母和沈暮卿。
有时候是陪着她们一起逛牧家的花园,有时候是在屋子里看着她们做针线,寿阳偶尔也会过来,因为老夫人与庄老太太很是谈得来的缘故,所以还有的时候,牧老夫人会请了她们过去喝茶谈天。
这天午后,洛蘅刚午歇起来,流霜就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赵玄都居然被人给打了!听说伤得还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