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蘅还真没想到有人会拿了她胡诌的话到背后摆她一道。
她自醒来之后心情一直不错,一时也没料到四公主会当面问她那日如何会想到去碧妆园找寿阳的。
一开始她解释说,是张嬷嬷跑来告诉她这事的时候就说了宫里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她一时突然想到的碧妆园。
谁知道四公主抓住了这个话头不放,一直追问着她,就算不在宫里,皇城这么大,她如何就想到了那里。
她就只好说是寿阳之前就与她提过,说是对那里很好奇。她就一时起意怕寿阳真去了那里,就想着先进去找找。
寿阳自然是没说过这话的,所以她朝寿阳使了个眼色,寿阳当时也会意了,应和了她。
这本是她用来敷衍的话,若是个识趣的人,就知道该到此为止了。
然而四公主并不止于此。
之后便阴阳怪气地说了许多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说她早就知晓寿阳去了那里……
洛蘅那时才真的不耐烦起来,于是只用一句话就打发了她,“那照着您的意思,我是不是就不该去碧妆园找到寿阳,才算是对的?才合了您的心意?”
寿阳早就不耐烦听她说话了,于是也在旁边附和起来,“是啊,四表姐,你这么逼问阿蘅姐姐,是何用意呢?”
四公主没想到洛蘅敢这么直接地反驳她,一时气的脸都红了,支吾片刻之后,又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不过这边两人已经懒得理睬她了,最后只能自己负气离开了。
等到屋里只剩下洛蘅跟寿阳两人的时候,她不禁问寿阳,“你就不好奇么?”
寿阳一边尝试着拆着手中的鲁班球,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好好奇的。我只要知道阿蘅姐姐你是真心对我好的不就行了。”
“再说这次若不是你及时找到了我,这会我指不定如何了呢。”
洛蘅轻笑出声,摸了摸寿阳的头,想着自己果真不如她通透,难怪太后娘娘如此疼爱她,确实是个招人疼的。
刚刚四公主那么问她的时候,她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想着自己之前只顾着救人,救了人之后就只顾着高兴,倒是真没去想若是有人猜疑自己该如何是好。
是以就想了些说辞与她解释一番,也是想借此说与别人听的。
这会听了寿阳的话,心下倒是觉得宽慰多了。
别人要疑她只管疑去好了,反正也不可能有人能猜到,查到她的真正经历。
她只要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问心无愧就好了。有时候想的太多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于是之后又兴致勃勃地教寿阳玩起鲁班球来。
转眼便是元宵佳节。
容祎的约自然是赴不成了。
寿阳为此唉声叹气了一整天。
连御膳房特意为她做来的元宵吃着都不香了。
宫里这一日当然也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
不光有宴饮,歌舞,到晚上的时候宫中各处都会悬挂各式各样的宫灯,也有打灯谜的,还会有烟火看。
但洛蘅还起不得身,所以再热闹也与她无关。
倒是寿阳,吵着说自己已经痊愈了,不让出宫便罢了,那就去前头热闹一下好了。
可是大家都怕她又吹了风,便拦着不让去。
寿阳虽然顽皮,可也不是喜欢为难宫人的主,知道这是她外祖母发的话,也只好遵从了。
洛蘅躺在内室的床上,透过珠帘看着外间寿阳一个人静静地跪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
她两手托着下巴,胳膊肘在窗栏上,就那么望着东边,那边正在放着烟火,不时有礼花绽放在半空中。
洛蘅就这么看了她一会,不觉有些心酸。
寿阳一向好热闹,这么喜庆的日子被拘在屋里,还不吵不闹的,也是难为她了。
想了想,洛蘅让人去把苏嬷嬷唤来了。她记得苏嬷嬷好像会做花灯。不如就问问寿阳想不想跟着苏嬷嬷学做花灯好了,算是给她找个事做,也好打发时间。
等苏嬷嬷来了,洛蘅先问她,果然是会做的。于是又把寿阳叫了来,问她想不想做花灯玩,寿阳立刻就欢快地答应了。
然后就让人找来竹篾,细木,绢纱,红纸等物,准备做花灯。
张嬷嬷一听洛蘅出了这个主意,郡主也有兴致,便又找来了些会做花灯的宫人,一起到殿内做花灯。
洛蘅就斜靠在床头看着她们做,又示意流霜引着她们说笑,一时间倒是热闹起来了。
卫江雪奉太后娘娘旨意过来送灯的时候,远远地就听见了殿内的欢笑声,还有些诧异。
等进来一看,屋里正一堆人围着做灯笼。遂笑道:“倒是弄起这些玩意儿来了,早知道我就不来给你们送了。”
众人看到卫姑姑来了纷纷起身行礼,卫江雪一向随和,笑着应了,只让她们继续做她们的。
寿阳笑着道:“宫里每年不都是那些,看久了也没什么趣儿,哪有自己动手有意思。”说罢捧起一块绢纱,笑盈盈地问:“卫姑姑,你瞧,我画的如何?”
卫江雪拿起那块绢纱细看,上面画着一截腊梅花枝,还有几只蹦蹦跳跳的小麻雀。不由得点头,微笑道:“不错,郡主的画技又进益了。”
于是众人也跟着凑趣儿。
虽说是教郡主做灯笼,可是寿阳哪里做得这些,未免她的手被竹木所伤,众人只让她跟着做些糊纸蒙纱,或在绢纱,纸张上作画的活计。
原本她还有些不乐意,可是这会得了夸赞,却是画的更起劲了,扬起脸,得意道:“那卫姑姑你等会再走,带个我亲手画的灯笼去给外祖母瞧瞧。”
卫江雪自然是笑着应了。又往里间去看洛蘅。
洛蘅见她来了,想起身说话,却被她拦住。
“您还是小心着些,身子要紧。”
洛蘅笑着点了点头。
卫江雪便又笑着道:“多亏了您给她找的这个活计,要不然还不知要想个什么法子消遣呢!”
洛蘅噗嗤一声笑,回道:“我也是看她一个人坐在那怪心疼的。她是个热闹性子,就想着找些人来陪她玩才好。”
“也是你费心了。”卫江雪道。
“我哪里是来送灯的呀。是太后娘娘不放心郡主,怕她闹,又心疼她不闹,这才遣我过来瞧瞧。”
洛蘅听着也笑:“太后娘娘才是真的费心呢。”
“可不是。”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卫姑姑果然带了个寿阳画的花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