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心里自然是好奇不已,可她平日里虽然古灵精怪,但向来体贴人意。
虽不知道阿蘅姐姐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可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以她二人如今的关系,怎会不告知给自己知晓呢?
于是寿阳思前想后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问,只想着等自己再多观察观察,看看是否能有所发现,或者等阿蘅姐姐主动告知吧。
之后便转而说起京中和宫里最近都发生了哪些新鲜事来,总算是又把洛蘅给逗笑了。
洛蘅看着寿阳那副卖力的样子,心里感动不已,她又不是个傻子,哪能不知道寿阳的苦心呢?
只是这事……
她真的是谁都不敢说,只能默默藏在心里。
于是之后,两人各会其意,又好生说笑了一番。
洛蘅本来是要留寿阳下来用晚膳的,可寿阳那边估摸着阿蘅姐姐心里应该更急着去问太妃为何端午要出行的事情,便找了个理由提前走了。
寿阳想的自然不错,等一送走了她,洛蘅转身就去了正殿。
太妃见她来了很是欢喜,笑着招呼她过来说话。
洛蘅微笑着上前,她想了想,决定不兜圈子,直接就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可太妃那边却是回得轻描淡写,只说今年不一样,皇帝要与民同乐,这是难得的盛事,届时太后娘娘也想去看个热闹,于是邀她一起,她便应了。
理由倒是顺理成章,可洛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之后任凭她如何拐弯抹角地与太妃打听,却都没套出个什么话来,就连撒娇也不管用了,最后便只得作罢了。
想着无论如何,太妃又不可能害了她,到底什么事,到时候总归有个分晓。
这边洛太妃见洛蘅歇了念头,便端起茶盏,用盖子轻轻地刮了刮水面的浮沫和茶叶,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洛蘅。
只见她微微低着头,嘴唇轻抿,两手不自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显然是有些苦恼的模样。
见她如此,洛太妃的嘴角微扬,又轻呷了口茶,这才把茶盏放下。
她边拿起帕子沾了沾嘴角,边在心里觉得好笑,她的阿蘅果真是长大了,都学会套她的话了。
不过自己好歹也在这后宫里呆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她那样的小丫头片子给套出实话来。
可越看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太妃心里就越是怜爱,越是妥帖,她的阿蘅,如此倾国倾城,还聪明懂事,总算是不辜负妹妹跟庄家的一番嘱托了。
等到端午节的前两天,洛蘅就开始派人往各处送粽子了,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只要是与太妃或者她有交情的人家都送了些。
太妃现在见她于人情世故上如此主动,也颇为满意。
而这些粽子,还都是她领着小厨房的宫人们亲手做的,甜咸馅料都有。收到的人家自然也各有回礼。
等到端午正日子那天,待用过一餐早午膳,洛蘅也是装扮一新,随着太妃出了永寿宫,再跟着御驾一起,往宫外而去。
等到了内城的护城河畔,只见两岸已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无一不全,一见到御驾来了,皆是跪伏在地,山呼万岁,场面极其壮观威严。
皇上今日自然也是心情颇佳,说了几句“朕今日特来与大家同乐,共度佳节,只望来年风调雨顺,天佑大齐”之类的话,就让众人免礼平身了。
洛蘅离得远,也看不清那些百姓们脸上是何神情,但大概也能想象得到他们的心情,定是好一番的激涌澎湃。
毕竟天子岂是说见就能见得的,虽然他们与御驾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的,不说外围的那些人了,哪怕是离得最近的那些,也不敢轻易抬头去窥视天子之容,离得远的,就是想瞧也瞧不清了。
可哪怕就是这样,也足够他们兴奋自豪了,平生能有这样的机会瞻仰天家的威仪与气势,也是极为难得之事了。
之后齐景帝就离了御辇,上了皇家的龙舟。
此龙舟自然与今日那些来护城河上竞渡的龙舟截然不同,乃皇家御制,高三丈,长十余丈,上有三层楼,每层都是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尽显皇家的威仪与气派。
三楼的甲板上设有御座,齐景帝正坐在上面,用西洋千里镜观察着远处那些今天准备参加竞渡的船队。
甲板上还设有一大鼓,以便在稍后赛龙舟的时候发号施令,而到时擂鼓之人,正是牧充。
说起这个,还是皇上钦点的呢。
而牧充此时也正站在一旁拿着个千里镜看着远处的那些船队,看着看着,居然轻叹了口气。
齐景帝何等耳力,当时就听见了,他转过头来,故意板着脸冲牧充道:“怎么,待在朕的身边,你小子还不乐意了?”
牧充听了,赶忙一膝跪下,低头拱手道:“臣不敢,陛下如此抬举臣,臣心中感激之至,哪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又听齐景帝轻哼了一声,牧充想了想,便抬起头来,笑嘻嘻地道:“哎呀,陛下,您还不了解小臣嘛!我这个人不就是喜好图个热闹么,向来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的……”
齐景帝见他那副模样,倒是笑了,手指了指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寿阳,摇头笑道:“真不愧是堂兄妹,这一点你俩人倒是一模一样。”
没错,寿阳也在三楼上,她想着在龙舟上肯定能把到时候比赛时的情形看得更清楚些,可又不想跟宫中那些女眷们待在一处,于是便撒了个娇,齐景帝就也把她给带上来了。
而寿阳听了齐景帝的这番话,也不以为杵,反而也笑嘻嘻地应和道:“瞧舅舅这话说的,还是您最了解我们俩!”
齐景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你们俩个,可真不像是牧家人。”
这话牧充跟寿阳便不知该怎么接了,互相看了看,便只能朝圣上赧然的笑了笑,齐景帝也不以为意,没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