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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合作?

“圣旨?”萧云峰笑的有些讽刺,“光琼州上下的官员任命,吏部不扯上两个月的皮,都定不下来。户部没有三个月,连赈灾的银两都凑不齐。真要是等他们?这一府的百姓还不都得饿死。”

“这也正好,没人碍手碍脚,咱们做起事来也轻松,赶紧处理完这边的事,边城总不能让小主子一个人撑着。”萧大小声道,“边城那边这一个多月,基本就没有晴天,雪灾也是灾,鞑子那边估计损失不小,开春后难免要找补回来。难不成真让一个姑娘家上战场?”萧家的规矩,只要有萧家人在,那就必须身先士卒。

“这也正是我着急的地方。”萧云峰面色沉凝,“抓紧练兵,寻找战机,只要胜一场,这边咱们就能脱身了。”

“也是!水师一旦练成,就成了香饽饽,皇上自然会攥在自己手里,哪里敢让主子继续呆下去,他怕主子把水师变成第二个萧家军。”萧大马上想通其中的官窍。

萧云峰点点头,“就是这个话。”想起边城的情况,难免多了几分焦虑,心情也更加迫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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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今儿的雪特别大,大家都没能回府。半下午的时候,李智谦,刘智柯,杨智和三人都接到了帅帐宴客的帖子。闹得三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小主子又想干什么。

事实上,今儿不光郑青鸾在帅帐里宴请三位将军,她把萧二他们也撒了出去,让他们分别去不同的营里,帮她宴客。

宴客的饭菜说不上丰盛,不过就是用孜然烤了羊腿,吃个新鲜。

郑青鸾坐在上首,挨个敬过酒之后,才道,“我今儿,说是宴客,不如说是拜师。我年轻,阅历有限。很多事情,我是不敢瞎指挥的。尤其是战争,那是会死人的!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因此,没什么比生命更宝贵!我不敢轻易拿兄弟们的生命去冒险。”她也不去看三人的脸色,继续道,“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对于对手的了解,仅限于书面资料。而你们则不同,在边城十多年,大战小战无数,对于他们的了解,只怕比他们自己还要客观些。”

“主子这话倒也没错。”杨智和咽下口中的酒,接过话头道,“我们了解对手,但对手也了解我们。所以,这些年似乎就成了谁也奈何不了谁!彼此都太熟悉了。除非选择在战场上硬碰硬。可两边还真不到非得硬碰的时候,也没有那个必要。所以,近年来,也就是小冲突,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巴掌,相互之间都想给对方找找不自在。而且各有输赢。”

这话说的实在。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郑青鸾过去亲自给杨智和斟酒,笑道,“这也是常态。我们本来也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战争的目的,也就是为了争取太平。不是非要挣个你死我活!”

刘智柯点点头,“主子这话说得好!咱们都是血海尸山里爬出来的人,想的最多的就是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但是,如果谁想打破边城的太平,那咱们也不怵他。边城就是咱们的根,子子孙孙都要在边城繁衍生息,所以,兄弟们身上的血性是不会被消磨掉的。”

只要悍不畏死,就没什么敌人是战胜不了的。

郑青鸾点点头,“这一点,我坚信不移,兄弟们都是见过血的。这样的兵将用着放心。”

李智谦看向郑青鸾的目光有些复杂,自己的心思怕是人家也看了个清楚明白,在聪明人面前,还是不要耍小聪明才是。他接过话头,“这些年咱们的战力并不曾减退,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棘手的事情也就是杨老弟说的,相互之间太了解了。每个人的性格不同,用兵时的习惯不同,很容易找到对方的弱点,但同时也很容易被对方抓住弱点。近两年,但凡小规模的冲突,我都让下面的小将们自己去指挥,一是锻炼,二也是避免让对方抓住弱点,失了先机。”

郑青鸾赞赏的看了李智谦一眼,这个人气度胸襟和在军事上的能力,还是值得称道的。就光是大胆启用新人这一点,不是谁都有这个魄力的。“咱们是得补充新鲜血液进来,但同时,你们老将的作用就更加重要。年轻,就意味着冲动,意味着经验不足。而这些,正是老将们浴血半生才能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萧家军的未来,还要交到诸位手里,需要你们传帮带。”郑青鸾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郑重的道,“我也是其中一员,需要你们扶我上马,送我一程。”

话说的如此恳切,这三人心中各有思量,也同样站起身来,喝了杯中的酒,“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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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风扯着呼哨,凄厉的紧!

帅帐的床榻可不如火炕来的暖和。还好铺盖都是狼皮,保暖效果不错。卧室中间的火盆,火烧的正旺。百二和巧算轮着值夜,这个晚上,她们是不敢睡的,要是炭火不旺,只怕要冻死人了。

而郑青鸾也许因为饮了几杯酒的缘故,却睡的格外的踏实。

之后的几天,郑青鸾见了不少中下级将领,对每个人都有了些了解。甚至是把童子军分批带进军营,让他们尽快融入这里的气氛。而李刘杨三位将军,也配合的不错,至少能做到问一答三,郑青鸾觉得自己收获了不少东西。

转眼十天已过,到了十月的下旬,边城已经冷的不适合户外活动了。

这一日,一早,李智谦就来求见,原因是耶律厚雄距离边城只有半日的路程,想来下半晌就能到达边城。

“带了多少人?”郑青鸾请李智谦坐下,才皱眉问道。

“五百精锐。”李智谦喝了杯百一递过来的热茶,缓了口气才道,“全副武装。”

“派人传令,只准他带五十护卫,余者驻扎在城外二十里。若是胆敢靠近一步,原地射杀,死活不论。”郑青鸾冷笑一声。

李智谦赞赏的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我会通知老刘和老杨,一会来主子这里碰个头。”

“有劳了!”郑青鸾笑着道谢,这个人一旦配合起来,算个上是一个干将。

刘智柯来的最快,一进来就不见外的坐下,“还真来了?他想干什么?”

“这个人,有个汉人老师,也是读了四书五经的,算得上是孔圣门徒了。”郑青鸾跟这些将领渐渐熟悉,也就越来越没什么架子,“这个人怕是来游说来了。”

“游说?游说谁啊?”杨智和没有禀报,匆匆忙忙,直接掀帘进来。

“这就看他想达到什么目的?”郑青鸾也不介意对方的鲁莽,笑道,“要么是想和咱们交换什么,避免来年的大仗。要么就是来麻痹我们的。不管哪一点,他走这一趟对于他在王庭的地位,都是有提升的。他或许也没指望达成什么。”

“主子这话很是。”李智谦从外面进来,带着寒气,“这个人算得上是有胆有谋,可他最欠缺的,就是没有军权。这次带来的五百人,已经是他的全部亲卫人数了。”

“他想通过这次的边城之行,在王庭中获得更多的话语权。”郑青鸾点点头,笑道,“昨儿刚得到消息,这位五王子刚刚定亲,妻子出身塔娜部落,是部落首领的长女。”

“塔娜?这可是鞑子王庭中至关重要的一个部落了,有了妻族的支持,今非昔比了!”杨智和叹道。

“耶律托合齐也不是吃素的,难道就这样看着耶律阿穆尔这么上下折腾?”刘智柯有些不明白。毕竟耶律托合齐母族显赫,这些年也军功卓著,这个三王子的权势不可谓不大。

“这位三王子的正妻也出自塔娜部落,是部落首领的幼妹,不过一直不得这位三王子喜欢,成亲多年没有子嗣。所以,五王子的求娶,给了塔娜部落再一次选择的机会。”郑青鸾轻声解释,这些消息,都是无伯提供的,在座的他们是打听不到的,“而另一方面,正是因为这位三王子的权势已经过大,大到他的父亲老汗王都不得不重视的地步。当这位大汗在自己儿子身上感觉到了威胁,那么,就必然抬起另一个儿子,去制约他。要不然,以五王子的出身,怎么可能让塔娜再度联姻?所以,这位五王子的这次边城之行,不论结果如何,回去之后,都将得到重用。这只是给提拔五王子找一个借口罢了。”

“蹭功劳?”杨智和愕然道,“这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李智谦心里则一凛,这些消息,主子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多少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有时候,内部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矛盾转移。这位老汗王的手段也不错。选了耶律厚雄这样一个人。没有母族,出身不高,才更好控制。他似乎是得到了一切,可实际上,所有的权利都得依靠他的父亲。镜中花水中月罢了!”郑青鸾感慨道。

“可看着,这位五王子也不是个笨人,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杨智和问。

“明白!太明白了!”郑青鸾笑道,“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更渴望权利。有时候,他是没有说‘不’的权利的。”

“那么,私底下,他是不是也想着从咱们这儿得到什么呢?”李智谦猜测。

郑青鸾点头,“有时候,甚至不惜牺牲本国利益!”

刘智柯骇了一跳,“他会出卖他的父兄?”

“如果我们给的条件足够诱人!”郑青鸾笑道,“比如,帮他灭了三王子耶律托合齐!”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人太可怕!

“跟这样的人合作,犹如与虎谋皮!”李智谦持反对态度。

“没错!”郑青鸾笑道,“我也没打算真跟他合作。不过,耶律托合齐早晚都是咱们的威胁,这个机会难得。”

“那倒也是!”杨智和问道,“主子是想让他们狗咬狗?”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不过是猜测罢了。等明儿见了这位正主,探探人家的底,咱们才好做决定。”郑青鸾笑着道,“让他们住客栈,盯着他们,不用过多搭理。”

三人这才起身告退。

萧二见没有了外人,才问道,“主子真打算和这位耶律厚雄合作?”

“不是合作?是相互利用!”郑青鸾笑道,“他想用我,我何不也用用他!如果说耶律托合齐算得上是枭雄的话,这个耶律厚雄则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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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晌,耶律厚雄还真就带着五十亲卫,缓缓进了边城。

客栈里温暖如春,美酒佳肴,虽不热情,但也谈不上怠慢。他虽然是五王子,但实权实在有限。别看郑青鸾是个小丫头,但手握重兵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耶律厚雄端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不是草原上的马奶酒,而是清醇的烈酒,在草原上,一壶这样的酒,值一头肥美的羔羊。而在这里,却随处可见!连边城都如此,中原之富庶可见一般。难怪祖祖辈辈觊觎南边的大好河山!

“先生也有十年没有回来了吧?”耶律厚雄斟了一杯酒递给对面,小声问道。

对面的人虽一身护卫服侍,却是个满面书卷之气的中年人,他接过酒杯,“多谢殿下!”一口喝干杯中酒,只觉得胸中像着了火,滚烫滚烫的。“是啊!十年没回来了!”

“所见所闻,先生可有感触?”耶律厚雄像个好学的学子,认真求教。

“感触颇深啊!”这人一副感慨的样子,“即便冰雪寒冬,也能感受到欣欣向荣,勃勃生机啊!”

“那这个萧郑氏的手段可非同一般啊!”耶律厚雄笑道,“与我比起来,若何?”

“殿下乃枭雄,岂是区区一介女子能比的?”中年人脸上带着几分轻视,“女子的眼界心胸终究有限!要是那位萧家的小爷在,或许能与主子一较高下。”

“呵呵。”耶律厚雄不再说话,示意对方吃饭。心里却不敢苟同。要是萧郑氏真是那么好对付,明儿他就不可能去帅帐拜见。能把权利迅速收到自己手里,没点真本事,是办不到的。他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如果没有这点清醒的认识,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这位汉人先生什么都好,就是身上的文人之气太重。少了两份务实。

喝了几杯,暖暖身子罢了,明天尚有要事,不敢贪杯。吃过饭,一行人就早早歇下了。

郑青鸾得了消息,笑一笑,也就睡下了。对于她来说,明天是自己对外的首次亮相,自然也不能不重视。

绣裳还专门去帅府收拾了半车衣物首饰,忙了半晚上选择搭配。

郑青鸾却一夜好眠。天不亮就起身,先是跟那些小兵卒子一起锻炼,然后才回来洗漱,吃早饭。因为今儿要见客,就没有那些汤汤水水,只有几笼蒸饺,几种饼罢了。她也不挑,吃了个肚圆,才让绣裳给她拿衣裳过来。

绣裳伺候的时间长了,也能把握住她的喜好。全是暗色的衣裳绣着银色的暗纹,再配上银白的铠甲,玄色的披风。梳了男子发髻,头戴玉冠。丰神俊朗,没有丝毫脂粉之气。如果不是身形婀娜,脸上的线条柔和,还真看不出是姑娘家。

李智谦,刘智柯和杨智和看了,都点头赞好。

所以当耶律厚雄见到站在他面前的郑青鸾,愣了好半天。这哪里是什么姑娘家?明明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嘛!

“五殿下远道而来,未及远迎,失礼了!”郑青鸾拱手行礼,态度谦和。

“哪里哪里?”耶律厚雄一口官话,地道极了,“女公子客气!冒昧打扰,添麻烦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郑青鸾笑道,“欢迎一切怀着善意而来的朋友。”

这话说的有些意思。耶律厚雄笑着颔首,“这是当然!在下不仅满怀善意,还带着十足的诚意。”

郑青鸾一笑,不置可否。只是侧身谦让道,“里面请。”

耶律厚雄好似一点也不介意,朗声一笑,也谦让一番,两人才并肩朝帅帐而去。

双方分主宾落座。耶律厚雄和李智谦刘智柯杨智和相互见了礼,才回到正题。

“萧家军军纪严明,真是让人敬佩。”耶律厚雄朝郑青鸾赞了一句。他年不过二十,长得眉眼开阔,身上有有些儒雅之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也算是个人魅力吧。

“能得到对手的敬佩,看来咱们还是有可取之处的。”郑青鸾朝李智谦几人说笑了一句。

三人配合着一笑而过,全不在意的样子。

郑青鸾笑道,“殿下不仅汉语学的好,字写得不错,而且也把咱们的这套客气话学了个十足。殿下的老师,也算得上是位奇才了。”

“女公子真是自谦了。”耶律厚雄语气真诚,“草原上的汉子,那是说什么是什么,这点还是不会变的。”

郑青鸾一笑,“那我就要谢谢殿下的夸赞了。”

耶律厚雄真是没有想到,这位萧郑氏年纪不大,说起车轱辘似得客套话,也算是各中高手。绕来绕去,就是没有绕道正题。他转移话题,“刚才女公子说到我的老师,让我有些感慨。天地君亲师,我的老师,对于我的影响很大。我也算是圣人门徒吧。十分向往中原的汉文化。我知道中原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让我有些伤心啊!受孔圣教化洗礼,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吧。虽不能说同心,但万万没有异心。”

郑青鸾笑道,“都说人心隔肚皮,又说最难琢磨是人心。可见人心易变!所以,就有了‘听其言而观其行’的话。想来依殿下的汉语素养,是听的懂的。”

“这是自然!”耶律厚雄从中听懂了话音,笑道,“所以一见面我就说了,我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

“那么能否让我看看殿下的诚意?”郑青鸾端起杯中的茶,轻抿了一口,掩住自己的神色。

“那是自然。”耶律厚雄也端起茶杯,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女公子的事迹,王庭上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郑青鸾的眼睛一眯,心中冷笑。这话有些意思。为什么鞑子会知道她的所有事情?这事在暗示,自己被人出卖了!而边城显然不可能出卖她的消息,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那么只有朝堂上的人了!有人为了私利,卖消息给鞑子!

虽然她心里早有猜测,但还是愤怒异常。她面上不显,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手里的权利才是真的,殿下不也这么认为吗?”

“女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耶律厚雄赞了一句,“有时候为了长久的利益,做出一些不得已的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女公子以为如何?”

“不得已的牺牲?”郑青鸾漫不经心的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点头,“有得就有失,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在不牺牲自己的前提下,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耶律厚雄朗声一笑,“女公子有大丈夫胸襟啊!”

“大丈夫胸襟?”郑青鸾笑问,“都说无毒不丈夫,不知道殿下的矛头意欲对准谁?谁是殿下前进路上不得不牺牲的绊脚石?”

“爽快!”耶律厚雄呵呵一笑,“以女公子的智慧与谋略,还有什么是您看不出来的?”

郑青鸾了然一笑,端起茶点点头。

这就是默认合作了!

耶律厚雄心里一笑,也端起茶杯,示意的点点头,“真是难得的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