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看着面前被泥石封的死死的洞口,山顶此刻仍有碎石掉落,心中焦急万分。
“两位大师,他们就在里面。”李仁兆一手指着早看不出是洞口的地方,焦灼的说。
“今日不知是何原因,中午时分还好好的,大家歇息后进去不久,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紧接着一堆沙石就落下来,封住了洞口。”
“快多叫些人来,救人要紧。”朝颜看着面前的几人,单凭这几个人,只怕救不出来。
朝颜深吸几口气,安慰自己不要着急,绝对不要着急,一定要冷静。
她围着洞窟周边转了几圈,周边时有零碎落石下落,灰土不曾中断。从石头的缝隙向内看去,里面虽是一片黑暗,但隐隐能听到一点回声。
拿着工具的人有些急切,不明白面前的小师傅在闲晃什么。
“小师傅,你快让开,我们把这些石块移走就能救人了。”
朝颜不理那人,看向一旁的昙无谶,“师父,你可相信我能救出他们?”
昙无谶看着朝颜认真的眼眸,点点头。
“为师信你。”
有了师父的支持,朝颜略勾了下嘴角,连忙上前阻止妄动的工人。
“不可,上方泥土疏松,若是随意搬动石块,会引起第二波坍塌。”
“那小师傅,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这干等着吧。”
周围的人连连帮腔,“是啊,小师傅,我们的家人都在里面,你们不急,我们急啊。”
“如今天气这么寒冷,他们要是长时间待在里面会冻死的!”又一人说道。
朝颜努力将语气放得平缓些,“大家听我说,我与大家急切的心情是一样的,但是此处地质与他处不一致,不可随意乱来。”
众人哪管朝颜这小身板的话,几人趁朝颜不注意冲到堵住的石头面前,一连搬走几块碎石。
果然如朝颜预料的那样,那几块碎石刚刚挪开,上方的泥土瞬间掉落下来,砸伤了搬石头的几人。
众人见此情景,方知小师傅所言非虚,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昙谛小师傅,情况怎么样?”
一个手拿木橇、袖子挽起的人踉跄跑过来,正是国主指派的工部官员—孙栗佻。
朝颜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孙大人,短时间内能否寻到四根高七尺的木头?越粗越好。”
“好,你们快去找,快些。”孙栗佻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
“我还需一块厚木板,长约六尺,麻绳若干,木板越厚越好。”朝颜补充道。
“快去,快去,抓紧些。”
不过须臾,朝颜要的东西已凑齐。
她试着搬动一块木头,奈何身体太小,搬动起来实在困难。
朝颜看了看一旁的几位壮汉,向孙大人要了几人听她指挥。
只见朝颜先指挥几人将木板塞进坍塌的最上层,用来阻挡不断掉落的沙石。趁他们支撑之时,指挥另几人将木头一根根塞进石缝中,四根木头形如一个“w”。待木头支撑住后才一点点将碎石挪开,通出一条道来。
饶是冬日,几人亦是累得满头大汗。
朝颜紧张的看着洞口,木头不比钢筋,支撑不了太久,可一定要快些。
就在朝颜忍不住要冲进洞口时,从洞口走出一人,他的背上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穿着是附近的工人。
“成功了,成功了。”周围的人兴奋的叫道,期盼的看着洞口。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从洞窟被救出来。
“大人,上方木板开裂了。”抵住木头的一位壮汉喊道,从上方落下不少沙土打在他的肩上。
朝颜看着开裂的木板,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快些,木块就要承受不住了。”
杜栗佻数着出来的人数,问一旁的李仁兆,“今日进去多少人?”
李仁兆回道:“回大人,进去十三人。”
“那还有五人没有出来。”
杜栗佻走进洞口,也朝洞里喊道:“大家都抓紧些,快,走快一点。”
眼见木板的裂痕越来越大,朝颜心急如焚,怎么才出来十三人。
“不对,昙曜还没有出来,你们有没有看见昙曜?”朝颜抓着出来的一人急忙问。
那人面色惨白,虚弱的说:“昙曜大师还在里面,他的腿被砸伤,走不了。”
朝颜呆在原地,看了看即将断开的木板,抢过医师的药箱猛地冲进洞窟。
昙曜,有我在,你不会死。
你还有个洞窟没建呢,你肯定不会死!
朝颜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洞口,上方的木板就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断开,一堆沙石再次坍塌封住洞口。
昙无谶心急的冲到洞前,一拳砸在石头上。
“为师就不该信你!你救了别人,可为师的弟子呢!”
孙栗佻眼中不忍,上前拉住昙无谶,“大师,他们定会无事的,您先退后一些。”
昙无谶看也不看孙栗佻,浑身散发出不容拒绝的威严,“孙大人,不论是死是活,都要救出他们。”
孙栗佻拱手,“大师放心,我定会尽我所能,救出他们。”
朝颜刚刚跑进洞窟,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响,一颗碎石砸到她腿上,立时青了一大块。
朝颜忍着疼痛向洞窟内走去,洞窟内黑黢黢一片,她只能凭感觉摸索前进。
“谁?”一声清朗的声音从洞窟一角传来。
“是我,师兄,你在哪?”
“昙谛?你怎么进来了?”昙曜的声音变得急切。
“我来渡你啊。”朝颜开着玩笑,乌漆嘛黑的,不找个办法自娱自乐缓解一下,可真不行。
昙曜不理朝颜的冷笑话,“你快些出去,小心等下又塌了。”
朝颜有些无奈,“师兄,你觉得我还出得去吗?”
是啊,刚刚那声巨响,只怕是洞口又塌了。
昙曜摸摸四周,总算被他摸到一个火折子。
一阵亮光从前方传来,朝颜看到了火光后面的脸,快步走近昙曜身边。
“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昙曜微微笑道,“无碍,小伤。”
“胡说,刚刚出去的人都说你腿断了,走不了路。”
不等昙曜反应,朝颜抢过火折子将昙曜从上至下看了一遍。
他的小腿伤得厉害,伤痕深可见骨,血肉模糊。其他多处亦有各类砸伤,青一片紫一片,没一处好的地方。
“我见出去的几人没你伤的这般严重,莫非你是用身体替他们挡了一劫?”朝颜掩盖住心中的担忧打趣道,转身翻找着药箱。
昙曜笑笑,“我是先发现坍塌的,怎么能见死不救。”
朝颜将火折子塞回给昙曜,“帮我举着。”
后又从药箱找出布条,轻轻擦着昙曜腿上的鲜血。
“疼吗?”
昙曜摇摇头,“不疼。”
朝颜故意加重自己手上的力度,“疼吗?”
昙曜额头冒汗,仍默默的摇摇头,“不疼。”
朝颜也不想再戏弄他,小心翼翼的处理昙曜的伤口。
“师弟,是我拖累你了。”
朝颜将布条打了个结,“师父在外面,我们出得去。”
“若不是我,师弟也不必被困在这洞中。”昙曜越发自责。
“如今师兄渡了许多人,是不需要我渡了?”朝颜故作轻松的调侃。
昙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怎会。”
“那师兄切莫再说这般话,如若师兄真觉得不需要我了,我走便是,给你和邱姑娘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