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魏帝给朝颜的任务是挑起两国之战,那给道俊的任务就是为战争的取胜提前做准备。
听到道俊即将前去收网,朝颜激动的坐直身体。
“三兄,带我一起去吧!”
“不可!”道俊尚未做出回应,道生严肃的嗓音先一步从前方传来。
“道俊此行危险,你不宜跟随。”
朝颜斜了道生一眼,也不理他面色铁青的脸,继续攥着道俊的衣袖乞求。
“带我去吧,三兄,带我去见识见识大场面。”
道俊皱着眉头看向朝颜藏在被子下的腿,坚定的摇了摇头。
“颜颜,你在此好好养伤,过几日父亲就会带领军马到达裕南郡,你就在这等他。”
“我说郡主,行兵打仗都是男儿家的事,你老瞎掺和什么。还是好好养伤吧,别到时候我还得给你弄辆牛车才能出门。”
坐在轮椅上的卢统拍了拍扶手,材质不错,够结实。
朝颜不甘心的扫视屋内的三人一圈,还想再坚持坚持。
“三兄,要是让爹看到我这个样子,指不定怎么罚我呢,你要不...”
“颜颜,这件事我断不能依你,你要做什么都得先将伤养好。”
道俊难得对朝颜硬气一次,自从来了北凉,朝颜一次又一次的深陷险境,如今还被人将腿打折,他怎么可能再让她落入危险中。
“好吧,那三兄不愿意带我去,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
朝颜将道俊拉近,小声的凑到道俊的耳边耳语。
道俊听完若有所思的看了朝颜一眼,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
“好。”
得到道俊的肯定答复,朝颜几日的阴翳瞬时消散不见,面上开朗不少。
“三兄最好了!”
道生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很不是滋味,你问他后悔那日打了朝颜一巴掌吗?那肯定是后悔的。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对于如何修复两人的关系很是犯难。
卢统一会看看道生平静下隐藏的失落表情,一会看看道俊笑不达底的为难,再看看天真烂漫的朝颜。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越发觉得杜家兄妹间的相处很有意思。
因朝颜行动不便,仅有卢统、道生、道俊三人在正厅用晚膳。
道生举起酒杯对着卢统一礼,“多谢卢兄照顾家妹,多有叨扰,让你费心了。”
卢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生兄何必与我说这些,你我的情谊,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自当多加照拂。”
道俊见大兄已向卢统表示感谢,他也对着卢统敬了一杯。
“卢兄,多谢你对家妹的照顾,愿我们此行,一切顺利。”
“那是自然,有道俊兄前期谋划,我们此去一定一举成功。”
卢统将手中的酒杯碰上道俊的,两人又是喝了个干净。
世人皆以为卢统是靠父亲卢鲁元之功才得以陪伴太子左右,鲜少有人知晓他舌灿莲花,才思敏捷,在东宫中辩过众人,从未输过。
以前他是为了弄清朝堂生存法则,才蛰伏在太子身边藏拙。
当下时机已成熟,大丈夫生于乱世,自应自己谋取功名。
得知道俊要去劝降凉州城外的鲜卑旧部,他便主动请缨一同前往,两人一起去,也算是有个照应。
酒劲上头,三人的谈话越发没了顾忌。
卢统在凉州城内尚有几名自己的眼线,不时给他传来北凉的消息。
他挑了挑眉,“我近日收到一个情报,你们想不想听?”
另两人纷纷朝卢统的方向转头,示意他快说。
“赤浑已回凉州城,最近抓了不少僧人进军营。”
道生和道俊对视一眼,道生拿起酒杯又饮下一杯,道俊手肘撑在桌上,视线看向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卢统惊奇的“咦”了一声,“莫非你们早就知道此事?”
道生:“从你给我送信告知颜颜的事,我就派人追踪赤浑了。”
“啊~原来是我慢了一步,论敏锐,还是你们行军打仗的更胜一筹。”
卢统笑着缓解方才的尴尬,又扯开话题:
“我听说现在凉州城内没多少人,士兵人数还不到我们的一半,你们说,柔然会借兵给北凉吗?”
道生想也没想的接道:“不会,柔然若是借兵,常乐王的兵马即刻就能北上,到时便是三国混战。”
道俊握着手中的酒杯把玩,“那这天下可就热闹了,若是宋朝再对我们发兵,啧~诸国大混战。”
“越乱,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越多。朝中忠臣良将虽不少,但他们多已年迈,青年将领寥寥无几。呜呼,后继无人啊!”
“道生兄守卫边境多年,数次击退敌国侵扰,算是其一;道俊兄能言善辩,纵观大局,思虑周全,算是其二;另有...”
卢统越说越激动,举起酒杯站起身来。
“道生兄,道俊兄,你们的能力,卢某颇为钦佩,能与你们为友,是卢某的荣幸。若是我们未来能立足朝堂,我北凉兴矣!来,为我们的前程,我们再饮个痛快!”
“能与卢兄为友,亦是我们之幸,喝!”
道生常年在军中,酒量自是不用多说,道俊时常混迹在三教九流中,酒量也不差,唯有卢统,酒过三巡,便华丽丽的倒下。
道俊看着趴在桌边的人,无奈的叫来劳齐将卢统送回房内。
道生道俊二人行走在回房间的长廊中,道生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颜颜让你帮她做什么?”
“你猜。”
“又是昙曜?”
“除了他还能是谁,颜颜让我给昙曜送信,给他报平安。”道俊闷闷的说道。
这信,他怕是要送得艰难。
据凉州传来的消息,昙曜与一众僧人已被赤浑抓入军营,充了军。
凉州城外的驻扎的军营内,一人身穿僧服立在赤浑的帐篷外。
守在帐外的将士头疼的看着来人,这人怎的这般执着,他日日来,将军次次都让人将他赶走,偶尔还要让他们打他一顿。
这些将士或多或少受了些佛经的教诲,让他们将僧人掳进军营已是违背本心,再让他们再对僧人动手,他们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大师,你不要再来了,将军他不会见你的。”守卫的将士耐心劝道。
他已经数次违背军令放走昙曜,要是被将军抓住,只怕要挨打的就是他了。
昙曜对着将士念了句“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只是想问将军他带走之人的下落,只要将军告知于贫僧,贫僧绝不再来。”
“大师,还是回去吧,不然等下将军又要让我们对你动手了。”
昙曜轻轻摇了摇头,大声喊道:
“赤浑将军,贫僧只有一问,求将军解答!”
忽的,帐篷被人一把掀开,赤浑满脸怒气的从帐内走出。
“她死了,你若再来扰我,我就让你去为她陪葬!”
“死了?你对她做了什么?!赤浑,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昙曜失控的向前冲去,被守卫的将士拦住。
“把他给我关进牢里,不要让他扰乱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