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庄内,朝颜悠闲地靠在水池边享受温泉水的环绕。
她举起一块帕子盖在脸上,脑中不断回想白日之事,反复回忆多次,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一月前,她收到怀什的信息——宜州寺庙官商勾结,为富户避税,向县令送银。
魏帝喜道,太子喜佛,故魏帝将管理沙门之事全权交由太子。看今日昙曜身边士兵的穿着,想来应是太子的人。
官府收了寺庙的银子要护着和尚,这也说得过去。可宜州临近京师,钟元广怎么敢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公然向人索贿。
朝颜想到什么,猛地直起头,帕子“啪”地一声落入水中。
崔司徒!没错,就是崔司徒!
钟元广早年间被阳平王派去州县巡防,就曾有受贿的先例。阳平王念旧情,才将他送去偏远的益州。
去岁阳平王随魏帝出征,崔浩留在京师辅政,太子监国,看来钟元广已然投奔了崔浩。
崔浩尚道,恰好与太子志趣不投。
所以昙曜来宜州,极有可能是被太子当作敲打崔浩的棒槌。
想到这,朝颜头疼的将整个人沉入水面。
崔浩自魏帝入主东宫时就服侍左右,圣宠日盛,昙曜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太子与崔浩权斗的牺牲品。
“小姐,庄外有一人求见。”絮絮的声音打断了朝颜的思绪。
“谁?”
絮絮犹豫片刻,轻轻扣了两下池边青石。
朝颜心中了然,小声吩咐:“带他从后门进来。”
“是。”
昙曜披着斗篷跟在絮絮身后走进温泉殿,殿内房间呈回字分布,中间开凿一里宽不规则清池,池边花草环绕,碎石散地。
水汽氤氲间,模糊可见倚靠在池边的倩影。她肩颈处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陡然间,昙曜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握住了他跳动的心,让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他急忙转过身不看朝颜,试探的唤了声:
“颜颜?”
朝颜闻言转过身,戏谑地看着面前人挺得笔直的背影,用勾人的嗓音问:
“大师不是来见我的吗?怎么不转过身来?”
昙曜清了清嗓子,低声答道:
“温泉水虽有益,但也不可久泡,我去外间等你吧。”
“站住。”
昙曜立马停顿下脚步。
“你过来。”
“颜颜,我答应过王爷...”
“那你深夜来这作甚?不是来私见我么?”
昙曜被人戳穿私心的一面,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见你无事也安心了,贫僧先行告退。”
“啊~”朝颜尖叫一声,随之而来响起阵阵扑水声,昙曜转身见池边已没有人影,快步地冲上前。
“颜颜,颜颜?”
不想脚下一滑,他整个人被朝颜直直拉入水中,嘴唇也被面前之人堵住。他的双手举止半空,既不敢收紧也不敢垂下。
许是因为水太热,他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异常灼热,他的心更是蹦蹦跳得极快,他想要更多,可理性告诉他不可以再继续。
不知何时,他身上的衣物已漂浮在池水之中,其间还夹杂着片缕粉纱。
“颜颜~”昙曜在朝颜耳边喘着粗气。
“嗯?”朝颜意乱情迷地轻喃。
“我...”
朝颜捧住昙曜的脸颊,俯下身堵住昙曜剩下的话。
“忘记所有,此刻你只属于我。”
池水四溅,连池边的贵妃榻也溅上点点温热。
感觉到池水变凉,两人这才相拥躺在榻上。
昙曜紧紧搂住怀中的娇柔,心底又是自责又是满足,他又对阳平王食言了,但凡与朝颜有关,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
“曜,白日那人如何了?”
朝颜躺在昙曜的臂弯里,手指随意地在昙曜的胸前画圈。
“尚在调查中。”
“他当真骗了那女子?”
“嗯,虽西域的佛法中确有主张男女双修法的教派,但白日之人家中已有妻室,而且他还留连烟花之所。”
“哦~原来是这样啊。”朝颜故意拖长尾音,她知道昙曜并未将此事全部告知于她。
“给我送信的是你的人吗?”昙曜低下头不置可否地盯着朝颜。
“什么信?情书吗?”朝颜眨巴几下眼睛,故作糊涂的问。
“那人出入烟花之地的信。”
“你今晚留下来陪我,我就告诉你。”
昙曜哑然失笑,“我等下还是得回去,太子殿下在宜州。”
“他也来了?”朝颜愣了会,“他来宜州作甚?”
“颜颜,想必你也知道寺院私藏商人钱地之事吧?”
“啊?还有此事?”
昙曜忍不住在朝颜头上扣了下,“你的演技是越发浮夸了,前些时日装傻还未演够?”
朝颜扑哧一下躲进昙曜的怀中爆笑,“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万一我是真傻呢?”
“你若是真傻了,我也要向阳平王求娶你。”
昙曜眷恋地看着朝颜,如今他们能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有了这次,下次尚不知在何时。
“那你快说怎么发现我是装的?”朝颜拉着昙曜急切地问。
昙曜眼眸闪过一丝狡黠,“一物换一物,你回答我方才的问题,我便回答你。”
“哈?昙曜,你学坏了!”
朝颜举起拳头作势要打,被昙曜握住揽入怀中,低头在朝颜的唇上深深落下一吻。
“我是这时知道的。”
朝颜勾着昙曜的脖子,撒娇地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情报网遍布北魏。”
昙曜将朝颜搂紧,眼中浮现不舍。
“颜颜,我不想你掺和这些事,太危险。”
“我只是个弱小的信息贩子,什么掺和,和我有什么关系。”
昙曜宠溺的笑笑,将毛毯往朝颜身上提了几分,貌似不经意地问:
“白日在你身旁的红衣男子是谁?”
“怀什,和尚去烟花之地,就是他给你送的消息。”
朝颜刚说完,殿外就传来怀什咋咋呼呼的声音。
“别挡在门口,我要进去见主子。”
絮絮抱胸挡在门前,“主子在泡澡,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怕什么,我都不怕主子玷污我的清白。”
里屋的朝颜听得直扶额,将身上的毛毯又往上拉了几分。
“你的清白值几两银子,快些回去。”絮絮怒怼。
“不回,你可以进,我为什么不能进?”
“我进去能伺候小姐,你能吗?”
怀什勾起额边碎发,对絮絮抛了个媚眼。
“我当然能啊,我能做的,你能做吗?”
絮絮浑身打了个激灵,“你别把伺候别人的那一套带到主子面前,快些回去洗洗睡吧。”
昙曜深深叹了口气,紧盯着躲在毛毯中的朝颜。
“他伺候过你?”
朝颜蒙着头不敢看昙曜的脸,疯狂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