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说服父皇的?”
“还有兵器那事,你们真的和叛军有勾结?”
回军营的路上,吴王但凡逮着个机会就抓住朝颜问同样的问题,但每次都会被怀什给挡回去。
“王爷,我家主子累了,你让她歇会吧。”
怀什伸长双臂挡在帐门的正中间,面无表情地再次拦下吴王。
吴王不满地“啧”了一声,“你刚刚还叫本王主子呢,现在胆肥了?竟敢对你主子不敬!”
“怀什,进来。”
朝颜的声音隔着帐帘传了过来,怀什回头看了一眼,向吴王抱拳道:
“方才多谢王爷的搭救,若王爷日后有吩咐,怀什在所不辞。”
说完,他对左右值守的黑甲军使了个眼色,黑甲军们立马守到营帐门口,拦下忿忿不平的吴王。
营帐内,朝颜正双手撑在书案边背对着怀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才转过身问:
“你受伤了吗?”
怀什紧抿着嘴唇,摇头答道:
“一点轻伤,不妨事。”
“真的?”
“嗯~啊!”
比起怀什的嘴硬,朝颜的手更快。她一掌拍在怀什的肩膀上,惹来后者的一阵惊呼。
“坐那,我给你上药。”
怀什不知所措地看着朝颜,见她当真拿出药箱,这才唯唯诺诺地坐到书案后的蒲团上。
“脱了。”朝颜边摆弄药瓶边说。
“什么?”
“你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上药?”
闻言,怀什的脸上瞬时浮起两团红晕,他慌乱地解着腰带,将衣服拉到肩膀之下。
“再往下拉点。”
朝颜握着药膏跪坐到怀什的身前,眼眸紧盯着白皙肌肤上的大片乌青。
她先前就注意到了怀什的不对劲,羽林军的功夫不比黑甲军差,怀什的武艺虽好,但也不可能在他们的围攻下毫发无伤。
怀什听话地将衣物褪到胸口,露出上臂的数条红痕,或深或浅,形状可怖。
朝颜沉默地盯着怀什看了半晌,见他没什么反应,伸手将他的衣物直接扯到腰间。果不其然,更多的青紫被隐藏在衣服下面。
“颜颜,我…嘶…”
伤处的疼痛让怀什忍不住退缩着身体,但朝颜的触碰又让他舍不得避开。他紧咬着后槽牙,自责地看着朝颜近在咫尺的侧脸。
“抱歉,是我大意了。”
“无妨,东西都到了吗?”朝颜问。
“嗯,已经交给了弘法寺的方丈。”
朝颜点了下头,再未接话,专注地帮怀什处理伤口。终究是怀什没忍住,轻声又问:
“你到底和魏帝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我给他下了毒。”
“啊?”
朝颜看着怀什呆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在他的头上揉了又揉。
“好了,你回去歇会吧,我估计大军这两日就要启程去杏城。”
“那你呢?”怀什慌不择言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没事吗?”
朝颜笑着安慰:“我真的没事,陛下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当真?”
“当真。”
怀什固执地探索着朝颜的双眸,希望能从里面发现些什么。但朝颜隐藏得极好,除了一片平静的深潭,他什么也看不见。
怀什虽然身在江湖,但官场上的事他也多有耳闻。
魏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特别是他今日说杀就杀、说打就打的那一套,他才不相信魏帝会轻易放过他。
“颜颜,你…”
“你们在做什么?”
道生冰冷的嗓音打断了怀什剩下的话,他皱紧眉头打量着两人,背在身后的拳头捏得咔嚓作响。
朝颜站起身向道生解释:
“怀什身上受了点伤,我在帮他涂药。”
“受伤了找医师。”
朝颜轻笑两声,让怀什先退了出去,才对道生说:
“大兄,我有些事要与你商议。”
翌日,当军营再次吹起号角,众将士拔营而起,怀什却急冲冲地闯进了道生的营帐。
“将军,你见到颜颜了吗?”
“颜颜?”
道生冷眼射向怀什,怀什无奈地瘪了下嘴,小声道:
“是郡主…”
道生冷哼一声,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怀什。怀什急忙接过打开,只见上面寥寥数语写着:
“怀什,我离开几日,你好好待在大兄身边。”
“郡主去哪了?”怀什问。
“颜颜用自己换了你们,你先随我前去杏城,她会在那里等你。”
“用自己换我们?什么意思?”
道生言简意赅地解释:
“陛下并不相信你们与叛乱无关,颜颜以己为质,若杏城一切属实,则你们相安无事,否则,你们人头落地。”
“什么?!”
怀什将手中的信纸捏做一团,当即就要冲出去,被道生的长枪挡下。
“听她的,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一点都不能出差错。”
“那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魏帝囚禁吗?”
“我是她大兄,难道我不想救她吗?”道生厉声反问,“但我们对抗的是皇权,不是普通庶民!”
怀什的眼眸通红,握紧的拳头只能无助地松开。
五天,从雍州到杏城只要五天。
他就再等上五日,要是到了杏城,魏帝还不放人,他就算以命抵命也要杀了魏帝。
但怀什还是想得太过乐观了。
从雍州到杏城,每路过一座小城都有不少遗留的叛乱小兵。即便道生带着军队杀红了眼,紧赶慢赶,也只在第十日杀到杏城外。
彼时,魏帝的另一支队伍早已清扫了杏城内的贼寇,道生的军队被命令驻扎在城外。
军营的篝火映照着将士们疲惫的笑脸,他们人手一只酒碗,就着些胡饼碎肉将烈酒饮进了肚里。
就在月色之下,一个披着深棕色斗篷的身影跟在吴王的身后进了军营,来到道生的营帐。
“你怎么来了?”
道生见到来人大吃一惊,只见来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道生。
“数日前,我接到这封书信,便日夜兼程赶了过来。”
道生接过书信快速地扫视了一眼,又问:
“那京中之事…?”
“我交代了其他人,待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再赶回去亦不迟。”
“你可知给你送信的人是谁?”
“想必是陛下的人,他的目的就是引我来杏城。”
“你明知是陷阱还敢来?!”道生怒问。
“可颜颜落难,我不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