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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自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样,犯起倔脾气来连她自己也没有办法。
她扶着少年的肩膀,连忙哄着说道:“快去,我和这个阿姨说些话,小孩子不方便在这!”
少年看着母亲脸色煞白的模样一阵心疼,她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这样的表情赶自己离开。
他迟疑着问:“她们真的不会伤害娘亲吗?”
鸢尾强撑着一丝笑摇了摇头,“不会,快去吧!”
轻奴和祝怨对视了眼,便把少年拉走了。
屋子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鸢尾跪着深吸的一口气,俯身行魂族的大礼,颤抖着唤了声:“阿姐。”
祝怨夹着嗓子缓慢悠长的说道:“这是人间,不必这样,起来吧!”
鸢尾见她这么些年一点都没有变,神色无论多么慵懒,姿态上都带着那股子高贵的劲儿,这种骨子里带来的东西,别人装是装不出来的。
她起身站在地中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阿姐...我...”
她刚一开口想要解释,祝怨便伸手打断了,“没瞧见阿念回来了吗?怎么光顾着和我叙旧,倒好像是看不到阿念一样。”
阿川瞬间会意,祝怨这是在拿她来钓鱼,原本正瘫软无骨的倚在雕花大椅中看热闹,突然被点了名立刻坐的直了些。
她听过大家只言片语对阿念的形容,她应该是那种很文静的女生,她努力的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鸢尾侧头看过去,那张脸和眼下的泪痣不会错,的确是阿念的脸...
她干笑了两声,“二小姐。”
阿川含笑点了下头,装的人模狗样,不敢多说一句话。
鸢尾是跟在阿念身边的人,对她的言行举止一定十分的了解,阿川要是早知道祝怨要拿她钓鱼,她带鸢尾回来的路上就应该少点说话了!
祝怨打量着鸢尾,见她既不震惊,更是看不出丝毫的慌张,仿佛知道‘阿念’就存在着世上一般。
祝怨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面上的漂浮物,漫不经心的问道:“鸢尾啊!这么些年不见,你去哪了?
嫁了人,怎么也没让阿姐去讨一杯酒水喝?”
鸢尾低下头,不敢去与祝怨对视的回道:“阿姐就别寒碜我了,您既然已经让吞花去庄子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事情呢?”
祝怨轻笑,“哎,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能跟了蝰蛇。我到是真的好奇,你和蝰蛇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
“我、我是在离开您以后碰到的蝰蛇,他说他十分想您,又不知道您的去向,您曾经不是说过若是见到蝰蛇便说您已经死了,所以...所以我当时就这么说了。
他当时很伤心,可能是留我在身边会睹物思人吧!
一来二去...我就...”
祝怨了然的点了点头,但是一句没信。
“鸢尾,今儿阿念也在这儿,你再说一遍阿念当时是如何死的。
你瞧我这年龄大了,有时候就想不起来那些老旧的事儿了。”
阿川听到这里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听,虽然昨天吞花已经否认了她的疑惑,可她心里还是有种感觉,她和阿念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当日阿念逃命带着魂珠去找蝰蛇兄弟,可是到了半路,阿念不知道为何又不想去了,可能是担心您和少主,亦或者是不想嫁给二少吧!
就在她犹犹豫豫之时,我在身旁劝她,一个男人将她劫跑了,他速度快到我都没有看清是谁,阿念就不见了!
等我寻遍了所有的地方,找到她的时候,阿念已经去世了。
她身上的魂珠下落不明,我猜,对方应该是为了来抢魂珠,所以要了阿念小姐的命。”
祝怨点了点头,她的说词和当年的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到底是她说的就是事实呢?还是,她清楚面前的人本就不是阿念,所以...
她根本不怕当面对峙呢?
吞花脸色难看的质问道:“鸢尾,你知道阿姐和蝰蛇的关系,为何还要这么做?
你知道你这么做代表了什么吗?你对得起老夫人救你的命吗!”
鸢尾哭着伏在地面上,哀怨的说道:“阿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我对魂族绝无二心,只是我有了孩子啊!您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您应该能体谅我的心,对吧?”
祝怨心里一震,她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收回震惊的目光,轻笑着回:“都说了,这里是人间,不要总是拜来拜去,我体谅你,起吧!”
吞花不甘心的唤了句:“阿姐!”
阿川连忙打断,声音极其柔弱的说道:“阿姐,既然鸢尾是我的人,这事就让我来定吧?
我知道鸢尾做了错事,可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就算了吧!
她现在也有家有子,我觉得她现在也是不愿意在跟我了,不如就放她走吧!
您觉得呢?”
鸢尾看向阿川,满眼的感激,阿川在心里冷笑,都是狐狸你跟我在这儿玩什么聊斋!
吞花昨日便告诉过她,鸢尾很擅长布局,她害怕祝怨她信,但是她不信她是一个这么柔弱的女人。
那鸢尾今日在这说的每一句话,便都值得深思。
就像阿川,她从不说无用的话,每一句话后面都有无数要表达的意思,和她想要到达的目的。
祝怨点了点头,即便心里疑惑,可也愿意陪着把这场戏演完。
“你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叫什么名字?
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回来,阿姐也不会不管你。”
鸢尾连连点头,感激涕零的说道:“谢谢阿姐,谢谢二小姐,我做错的事情死不足惜,今生没能报答老夫人的恩情,我实在内疚。
若阿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万死不辞。
傀心,我儿叫傀心。”
祝怨疑惑着问:“蝰蛇的蝰?他们族子的名字可从不许和父亲的一样。”
鸢尾腮边鼓动,知道祝怨这是在这故意的膈应她,面不改色的回道:“傀儡的傀。”
“啧,这个蝰蛇,起名字怎么起个这般不吉利的,你也不好好说说他!”
祝怨笑的满脸真切,可谁都能感受到她笑里藏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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