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多月里, 谢嘉语这边已经联系好了货源, 店铺的一些招牌的膏子也都做得差不多了, 再过上几天, 便可以开张了。
里面没卖完的那些布匹, 她也没继续卖下去, 而是拿回家去, 赏给了院子中的下人。
这日,谢嘉语正在店铺里看着铺子里的陈设,东海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谢小姐, 我家主子有请。”
跟随东海来到对面茶馆的二楼,只见一个月余未见之人此时正坐在窗边喝着茶。十一月中旬的风已经有些刺骨,然而那人却像是丝毫未觉一般, 敞开窗户, 喝着茶,看着楼下。
许是听到了谢嘉语的脚步声, 裴之成转过头去。从楼上往下看和近距离看人毕竟是不一样的感受, 虽然依旧戴着面纱, 但却难掩美人的轮廓, 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让人沉溺其中。
“谢小姐的铺子选得不错, 里面装饰的也很好, 想必很快便会成为跟容颜坊相媲美的胭脂水粉铺子。”
这话谢嘉语非常爱听。虽然知道有些夸大的成分, 但是同样的话,从裴之成的口中说出来就是跟别人的不太一样。会让人不自觉的想要相信。
“多谢裴大人。”
说着, 谢嘉语便坐在了裴之成的对面。一个多月不见,觉得裴之成似是黑了一些、瘦了一些。
“听闻裴大人去了辽东,现如今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谢嘉语问道。
裴之成听到谢嘉语的问话,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谢小姐竟然知道裴某去了辽东?”
裴之成的话无端的让谢嘉语感到一丝紧张,正好此时有些口渴,端起来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
“这事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啊,我天天在街上逛,自然也听说了。”
裴之成看着眼前泛着一丝紧张的姑娘,笑着道:“嗯。”
见裴之成气定神闲的模样,谢嘉语突然心有不甘,想到了一点,把棋子推了回去:“裴大人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对于这个问题,裴之成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谢小姐的事情裴某一直都很上心,无需打听,便知道你在这里。”
看着裴之成认真的神色,谢嘉语的心无端的砰砰跳了起来,似是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情绪一般,说道:“是么,裴大人还知道容颜坊,看来没少给姑娘家买这些东西吧。”
这种话,着实有些逾矩了。说完,便有些后悔了。不知为何,她最近面对裴之成时总是那般的不淡定,总是会多说一些话,说错一些话。
裴之成没有一丝逛胭脂水粉店铺的窘迫,坦然的道:“裴某几年前曾经在户部任职,对于京城各种各样的商家都有些了解,作为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裴某自然是去做过一些了解。”
这话解释的滴水不漏,谢嘉语只觉得心中泛起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嗯,裴大人好生敬业。”
“只是,谢小姐有句话说错了。”裴之成盯着谢嘉语道,迎着谢嘉语困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解惑,“裴某从未给姑娘买过胭脂水粉。”
谢嘉语的脸色不自觉的微微红了。
裴之成盯着谢嘉语看了许久,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做什么动作都很美,害羞的时候更美。只是,他也知道,如今时机未到,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想到今日来的另外一个目的,裴之成道:“想必谢小姐听说辽东将士生了一种怪病了吧?”
谢嘉语不知裴之成为何突然向她提起来这件事情。裴之成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多说废话的人,此时提及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定然会是跟她有关系的。想着想着,谢嘉语灵光一闪。
“不会是雪麻草的毒吧?”
裴之成虽然脸上没有笑,但谢嘉语却觉得他眼睛里带着笑意。
“对,谢小姐果然聪慧。的确是雪麻草的毒。”
“难不成裴大人是想让我去找黄太医配药吗?这种事情皇上直接吩咐他不就好了?”谢嘉语微微蹙了蹙眉说道。
裴之成点点头:“嗯。由于边关的事情紧急,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后,便八百里加急告诉了皇上,黄太医也在全力配药中。只是裴某今日刚到京城,想着这件事情还是跟谢小姐说一声比较好。毕竟,这解药若不是你也配不出来。”
谢嘉语却不想贪这种功劳,道:“这事儿应该感激黄太医,跟我却没有多少干系,我充其量不过是个中间传话的人罢了。”
“嗯。”裴之成不置可否的道。
等说完事儿回到自己的店铺里,谢嘉语盯了许久也没见裴之成从茶馆里出来。等到店铺里的事情忙完了,却依然不见裴之成的身影,而二楼的那个位置,早已经关上了窗户。
想了想,谢嘉语让顾星上去瞧了瞧。
很快,顾星便回来回话了:“小二说那里的客官在您离开不久之后便从后门离开了。”
谢嘉语听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心中却觉得,裴之成做事果然小心谨慎,也怪不得那么年轻便入了内阁。
等到第二日见到略显憔悴的黎氏时,出于谨慎,谢嘉语并没有告知她谢思勋手中有解药。但也宽慰了她几句,让她不必担心。
又过了几日,谢嘉语便听说为了鼓舞士气,太子带着解药去了前线。而随行的人,是裴之成。
谢嘉语觉得果然内阁不是一般人能入的。裴之成这才刚回来多久,便又被皇上给派出去了。这辽东的前线可比辽东府远得很,一来一去的,骑快马也得十五天左右的功夫,寻常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
裴之成走后没多久,谢嘉语的胭脂水粉铺子便开张了。为了映衬店铺的东西,也起了个颇为文雅的名字,冰肌坊。而那些个胭脂水粉上面,只要是自己做的全都刻上了自己店铺的印子,让人一看便知,这是冰肌坊里出来的东西。
开张当天,跟谢嘉语有些个交情的人都过来捧了个场,看起来也算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谢嘉语从未想过这个胭脂水粉店能赚多少银子。虽然知道能赚钱,但也没想过会很赚钱。
只是,十天半个月过去了,她让丫鬟们做的那些个美容的膏子,竟然越做越多,越卖越好。而看着账面上的银钱,也终于觉得,裴之成那话恐怕算不上夸张了,她这铺子,是真的赚钱。
尤其是加入了鸡蛋清和蜂蜜的膏子,价格低廉,效果极好,虽然储存时间短,但依然深受大家的喜爱。不仅仅是世家贵族喜欢用,很多小户人家的夫人也非常喜欢。一时间,竟然有些供不应求。
渐渐的,有些当天没买到的,就开始询问能不能定做,高大生见状,询问了谢嘉语之后,便开通了预定。
鸡蛋清做的膏子只能储存三天,所以很多人直接付了一个月的银子,每隔三天送一次。这样的话,在十二月初,铺子里便收到了几十个订单。
而那些个用中药材做的方子,因为里面加入了药材的缘故,所以价格比较贵一些。但是效果也会更好一些,是以,虽然卖得不算多,但赚得也不少。
那些从别处订过来的一些其他的胭脂水粉,也卖的不错。
根据这半个多月的销量,高大生又过来找谢嘉语商议了一下价格。有的调高了一些,有的降低了一些。
由于做得膏子增加了,谢嘉语不得不又买了几个小丫鬟进来。芷柔院大得很,多进来七八个丫鬟,安排在后罩房,并不会影响什么。
等这一切都安排好了,谢嘉语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虽然赚得钱不少,但也太累了些,都没什么时间做些其他事情了。
而前线,也传过来了好消息。太子把药送到了前面,将士们吃了解药之后,一鼓作气击退了嵘国的大军。
在这一派喜气洋洋的祥和之中,文昌侯府的第四代降生了。
前一日晚上,白氏开始阵痛,一家人全都赶了过去,守在门外。只是,因为是头胎,所以生的比较慢。一直到戌时都没有生下来。
谢嘉融拿了帖子,让张平去太医院请了一位擅长这方面的太医。然而,一时半会儿依旧没有生下来。
直到第二日凌晨,东方微微亮了起来,才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由于谢嘉融年纪大了,早就被谢嘉语劝回去了,所以听到消息,赶紧赶了过去。此时,谢嘉语也从芷柔院匆匆赶了过来。
毕竟是谢家的第四代,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因为赵氏不在家,是以,黎氏担当起了这个责任,在白氏的院子里守了一夜。此时,赶紧把刚出生的婴儿抱了出来,递给了谢嘉融。
谢嘉融看着怀中小小的婴儿,差点流下眼泪:“感觉盛哥儿出生才没多久,一眨眼,他的孩子都生下来了。”
谢嘉语看着谢嘉融怀中红彤彤的婴儿,听着谢嘉融感伤的话,道:“大哥,你赶紧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谢嘉融收起来感伤的思绪,看了一眼屋外,道:“这应该是启字辈的。迎着朝阳出生,不如就叫谢启朝。”
“谢启朝……”谢嘉语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道,“好名字。”
朝哥儿出生之后,文昌侯府一改往日的平静,开始变得喜气洋洋的准备着三日后的洗三。
谢嘉语原以为这个洗三会过得比较喜气洋洋的,但是,她也平添了一些新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