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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 谢嘉语噌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裴之成吓了一跳, 刚刚叫了几声谢嘉语都没什么反应, 只听她喃喃的重复了几遍“兵部侍郎”, 这会儿又突然坐了起来。可把他吓坏了, 连忙把谢嘉语抱在了怀中。

“没事了, 没事了。”裴之成轻轻的拍着怀中的人儿。

谢嘉语察觉到裴之成的动作先是一愣, 随后又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虽然怀抱很暖,裴之成的手掌很热,但她却还是推开了他。

“程大人昨日提到了吴大人, 你是要用他吗?”谢嘉语问道。

裴之成一愣,不明白谢嘉语这是何意。事情怎么会扯到了吴大人的身上。

不过,裴之成不想跟谢嘉语撒谎, 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嘉语听后, 低垂着眼眸,琢磨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该不该说。这天底下姓吴的人很多, 当官儿的姓吴的也不少。她不能单凭一个吴姓, 便有这么多的猜测。

更何况, 即便是真的是那位吴大人的后人, 也应该是他的孙辈了。当年他不过是教了几个月罢了,没道理他的孙辈还跟郑家有联系。更何况, 郑家那么多小姐, 可不一定就跟这个高老夫人有关系。

这未免有些天马行空了。

只是, 她心里总害怕或许真有联系。毕竟,这事儿扯到了二皇子。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裴之成看着谢嘉语说道,随后,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别怕,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便是。”

仿佛是受到了鼓励一般,谢嘉语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裴之成,说道:“我曾听过一桩旧事……”

裴之成抬手制止了谢嘉语:“坐着太冷了。不急,躺下来慢慢说。”

“嗯。”

等两个人重新躺下来之后,谢嘉语缓缓的说起来这件事情:“高门大户之家都比较重视子女进学之事,在很多年前,兵部侍郎郑家和太傅家也曾遇到过这方面的困扰。郑侍郎为了让女儿多学一些知识,花了很大的功夫终于找到了一个落地了多次的姓吴的夫子。巧合的是,太傅也早已看中了那位夫子。等太傅让人去请的时候,夫子已经进了郑侍郎家的大门,为此,两家还生了些嫌隙。然而,那位夫子没过几个月,便考中了进士,入朝为官了。说起来,那位夫子若活着,也差不多有七八十岁了吧……”

这一次,睡不着的却不是谢嘉语了。裴之成听后,久久不语,手上轻轻的拍打着谢嘉语的背部。

高都督之所以能够入了武官,满朝皆知,是因为他那位当了兵部尚书的外公,而那位兵部尚书正是姓郑。

裴之成相信,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不管有没有,他都会查清楚。

谢嘉语见裴之成听进去了,便放心了,后面的话她也无需多说。渐渐的,在裴之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之下慢慢的睡着了。

听着怀里绵长的呼吸声,裴之成悄悄的起身了。

出了门之后,裴之成低声道:“东海,让鹤松去书房。”

“是。”

接下来几天,裴之成似乎更忙了。谢嘉语连人都见不着了,只听下人说裴之成亥时或者子时才回来,寅时又离开了。

只是,谢嘉语不知道的是,裴之成晚上回来时,经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熟睡的脸庞,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几天后,这种情况似乎好了一些。谢嘉语很想问问她之前说的那件事情,只是每次两个人说不了几句话,裴之成就又去了书房,是以,两个人都没来得及说。

这种情况多了几次之后,谢嘉语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事情了,也就没再提。

裴之成并非不告诉谢嘉语,而是他还没有查清楚。

这天晚上,裴之成终于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戌时刚过,就和程昱谈完事情了。

程昱伸了一个懒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坐正了身子,好奇的问道:“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是怎么看出来那吴知府有问题的?”

裴之成静默了片刻,脸上的神色难辨。

“这个你就无需知晓了。”

程昱啧啧称奇:“没想到啊,这都是四五十年前的旧事了,竟然还能扒拉出来。别说是探子了,就连当年他们两家家里的下人都不记得这么一回事儿了。谁又能想到呢,这吴知府的爹竟然当年跟高老夫人有过一段。还如此的深情。哎,老一辈也有这种感情呐。”

裴之成想,的确听让人意外的。若不是谢嘉语那日的提醒,他也很难查出来。谁知那吴知府竟然在背后默默的听着高都督的话,而他们之间的联系,甚至连二皇子都不知道。

“知道这让我想到了那一对儿吗?”程昱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许是已经忙完了,八卦之心非常重。

裴之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老将军和光宜长公主的女儿。”程昱说道,“哎,顾老将军可是为了那位终身未娶啊。真不知道那位到底长什么样子,能让顾将军如此做。听说那承恩侯也对那位记挂至今,对了,还有当今圣上。啧啧,厉害啊。”

裴之成听后却皱了皱眉。

“哎,顾老将军也是情深呐,这不,让他孙子娶了文昌侯府的一个庶女。”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凑近了裴之成,问道,“对了,我听说顾嘉那小子喜欢的是你媳妇儿,顾老将军为了这事儿还曾去文昌侯府提过亲,是不是真的啊?”

裴之成看着程昱一脸八卦的模样,脸色沉沉的。

见裴之成如此模样,程昱缩了一下脖子,连忙道:“哈哈,我开玩笑的,瞎说的,道听途说的。那什么,今晚月色不错,我先告辞了。”

说完,就在裴之成快要杀人的目光中溜走了。

等程昱走后,裴之成也回去了。

回去后,见谢嘉语正摆弄着那副玛瑙棋子,便坐在一旁跟她下了一盘棋。

下着下着棋,裴之成便跟谢嘉语提起了之前的那件事情。

“吴知府的父亲幼时跟着他父亲去过郑家,跟郑侍郎庶出的三姑娘互生情愫,无奈两家家世相差太大,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谢嘉语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走,听到裴之成说的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她曾想过那位中了进士的吴大人或许跟郑侍郎关系极好,却从未想过这两家竟然是这样的渊源。吴进士的儿子和高老夫人?怎么想怎么觉得有意思。

随后,渐渐的,眼神中流露出来喜悦的神情。没想到,竟然真让她说中了。这个吴知府的确是那个吴家,而他也的确是二皇子那边的人。

“所以说,吴知府如今跟都督府关系极好?”

裴之成点了点头:“表面上,吴知府是皇上的人,既不亲近太子也不亲近慎王。但他却跟高都督身边的一个近臣曾来往过。”

“呃……所以,确切的说,他是高都督的人?”谢嘉语猜测。

裴之成赞赏的点了点头。

谢嘉语想,这并不难理解,毕竟吴知府的父亲喜欢的是高都督的母亲,跟二皇子那边还差了一层。

裴之成低头看着手中的棋子,状似无意的问道:“夫人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谢嘉语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眼神左右摇摆,最后抿了抿唇,艰难的开口:“许是听青娘或者是府里的老人说的吧,她们就是那么一说,我也就听了那么一耳朵,具体的也记不太清楚了。”

说完,把手中的棋子随意放在了一处,微微有些紧张的道:“该你了。”

青娘?

似乎,他这位夫人从来不叫她身边的那位嬷嬷为“嬷嬷”,而是称呼为“青娘”,这一般都是同辈之间,非常亲近的人才会如此叫。像青嬷嬷这种奴婢,主家都会叫一声“嬷嬷”。就连他,也是如此称呼的。

明明他这位夫人跟那位青嬷嬷关系极好,极亲近,有很多事情夫人从来不跟他说而是会跟这位嬷嬷说。

她可以称呼府中其他的下人为嬷嬷,可却从来没叫过这位为嬷嬷,这究竟是和原因。

而这位青嬷嬷,据说是文昌侯府中的老人了,还是在书房这种重要的地方伺候着。为何会跟一个孤女关系如此好?

收敛了一下心神,裴之成看了一眼谢嘉语放棋子的地方,沉默了片刻。

随后,调侃的说道:“夫人这是要自投罗网吗?”

谢嘉语听后,连忙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放的地方,悔恨万分。

“呃……我可以拿回来吗?”谢嘉语小声的说道,“你就当没看见。”

裴之成满眼的笑意:“嗯,可以。”

于是下一刻谢嘉语便把自己的棋子拿走了,重新找了个地方放下去了。

这就样,谢嘉语悔了第一次棋就有第二次,次数多了之后,这一盘棋一直下了许久都没下完。

“好了,天色不早了,改日再下吧。”裴之成道。

“嗯。”

第二日,下了朝之后,裴之成道:“鹤松,去查一查夫人身边的青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