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出是第一次来杜州的舅舅家,因为是办婚宴,所以非常热闹,来喝喜酒的除了陈舅舅村里的乡亲们外,还有其他亲戚,光是杜家就有一大家子了,屋子里一片喧闹。
被同一桌子的人问东问西的时初有些后悔,早知道喝喜酒还得被人八卦,她就不来了。
幸好冷着脸说了几句,明确地表现出不想说话这个信息之后,那些人虽然不喜她傲慢清高,但也不自讨无趣地找她说话了,时初的耳朵好不容易才得了清静。
这时候的婚礼非常简单,新娘子被新郎从娘家接过来,新婚夫妻在大家面前表达了要一起组建家庭、一起成长之后,仪式就结束了,之后便是大家说笑吃喝的时间。
“结婚的是你哪个表兄弟?”时初问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坐下来的杜州。
“是三表弟。”杜州澹澹地回答道。
时初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若有所思地说:“让我猜猜?他跟你的关系不太好?”
杜州点头:“确实不太好,因为我没办法把他也弄进运输队,他就觉得我看不起他,故意不帮他。”
时初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觉得你有办法把他弄进运输队?这招不招聘的事难道是你一个普通司机说了算的?”
“你看,你都能明白的道理,他就是不明白,只一味地说我自己出息了就瞧不起他,不顾亲戚情分,连点小忙都不肯帮。”杜州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时初听见他这话也忍不住咂舌,好家伙,这年头农村人想要找到一份城里的好工作,那是多少人家倾家荡产都愿意的,但即使是倾家荡产,也很大可能得不到,他这位表弟倒好,红口白牙就要杜州给他找运输队的工作,不找那就是对不起他,这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杜州忽然轻笑了一声,对时初说:“你知道他是特意交代我妈,让我妈无论如何也要通知我来参加他婚礼的吗?”
“为什么?”时初顿时瞪大了眼睛,“难道他要跟你和解了?”
“怎么可能?他是要跟我炫耀自己找了个城里来的女知青结婚,觉得在婚事上赢了我一次。”杜州意味深长地看着时初说道。
时初看见他这眼神,一下子就哑然,因为她想起原主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姑,靠着威胁才嫁给了杜州,这么一看,村姑跟女知青相比,自然是女知青比村姑强多了,怪不得杜州的三表弟觉得赢了杜州呢。
“跟我结婚,那真是委屈你了。”时初干巴巴地说道。
“你知道就好。”杜州说道。
他们两人正说着的时候,新婚夫妻就敬酒敬到了这桌。
杜州的三表弟叫陈义,身高中等,长相算端正,大概因为结婚这件大喜事,所以红光满面,看着倒是有点春风得意的感觉了。
他站在杜州面前,端着一杯酒,得意洋洋地对杜州道:“三表哥,难得你一个大忙人都有空来喝我的喜酒,真是太感谢了,来,咱们喝一杯!”
“好,祝你和弟媳白头到老、早得贵子。”杜州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很配合地一口喝掉了酒。
陈义也喝了,然后一把把身旁的新娘子拉过来,轻蔑地看了一眼杜州旁边的时初,说:“三表哥,我还没跟你介绍呢,你弟媳是城里来的知青,不但知书达理,还温柔贤惠,对我体贴又和善,比一些大字不识的泼妇好多了,你弟弟我是撞了大运才能娶到她啊……”
“哦,那就恭喜你了。”杜州澹澹地说道,仿佛没有听见他话里暗戳戳的捧高踩低的意思。
时初并没有理会陈义,而是看向新娘子,于是她敏锐地看见了陈义拉新娘子来炫耀的时候,新娘子脸上一瞬间闪过的不耐烦和厌恶,不过这单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羞涩和喜悦。
时初顿时笑得意味深长,看来这位新娘子也很有故事啊。
“三表哥啊,不是我说你,你当初怎么就那么软弱,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了呢?都说一个女人要是娶不好,得毁三代人,你看看你这续娶的,比前一个表嫂差远了,唉!我都替你可惜……”陈义得意忘形,好不容易有一方面比杜州优秀,他自然要拿出来比较比较。
杜州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娶了一个愚昧不堪的村姑?
“唉!这位三表弟?你替杜州可惜,我也替你的新娘子感到可惜啊。你瞧瞧,新娘子长得花容月貌,又是城里来的知青,能断文识字,嫁给城里人都绰绰有余,怎么就嫁给你这个要在地里刨食吃的农民了呢?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唉!”时初也摇头叹息地说道。
她这番话一出,周围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噗嗤、噗嗤地笑出声来,他们看了看平平无奇的陈义,又看看苗条清丽的新娘子,觉得时初说得真对,同时顺着时初的话,也在心里留下了一个疑问,那就是新娘子到底为什么会看上样样普通的陈义?明明村里比陈义优秀的男青年还有不少……
陈义听见她这话,顿时气得面红耳赤,他恼羞成怒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阿青能看上我,自然是因为跟我志同道合,她喜欢的是我的内在,根本不在意其他!你这个泼妇,果然不愧是能逼着杜州娶你的恶妇,自己婚姻不幸福就来破坏别人的幸福?小心我揍你……”
“三表弟,我们婚姻幸不幸福自己知道,你不必如此激动,你既然是跟弟妹志同道合才走在一起的,那万草儿这些瞎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不是吗?”杜州定定地看向陈义,眼神有点冷。
陈义那热血上头的冲动顿时冷却了一些,知道自己这个三表兄是个狠人,小时候心就最黑手最狠,偏偏装得一本正经,谁也不信坏事是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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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陈义只好偃旗息鼓,色厉内荏地对时初道:“我是看在三表哥的份上放过你,下一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要是有下一次再说。”时初笑眯眯地说道,丝毫不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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