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索科夫倒是很想在学习期间保持低调,但又担心培训班里有像维克多这样的部下,那样自己的身份就根本掩饰不住,他试探地问:“除了你之外,培训班里还有其他指挥员是我的部下吗?”
“我不太清楚,司令员同志。”维克多苦笑着回答说:“虽说我们师只来了我一个人,但别的师有没有指挥员来参加培训,我就不清楚了。”
见维克多也不知情,索科夫感到很无奈,毕竟自己曾经先后在第21和第27集团军担任过司令员职务,甚至还短暂地指挥过第53集团军,认识自己的指挥员多如牛毛。看来自己要想掩饰身份,恐怕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索科夫冲两人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如果真的还有认识我的指挥员,那就没办法了,反正你们二位别泄露我的身份就可以了。”
“对了,”索科夫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你们知道教室里的座位是怎么安排的吗?”他这么问,是担心教员在排座位时,会把自己安排在后面。
“司令员同志,这一点您可以放心。”维克多开口说道:“在正式授课之前,都是自由选位置,您想坐哪里就坐哪里。正式上课后,教员安排的班长,就会把个人的座位记下来,上报给教员,到时候的座位就是固定的,不能随便调换。”
“你们打算坐哪里呢?”索科夫这么问,是希望两人能坐在自己的附近,不管怎么说,有两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在身边,有什么事情就可以放心地吩咐他们去完成了。
维克多和苏哈列夫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由维克多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我们就挨着您坐。苏哈列夫坐您前面的位置,我坐您的后面。您的腿上还有伤,行动不便,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我们,我们一定会全力帮助您的。”
时间很快过去,不时有新的指挥员走进了教室,他们向索科夫等人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就开始寻找理想的位置。
“喂,大尉同志。”这时一名上了年纪的少校,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对索科夫说道:“麻烦你到后面找个位置,我的眼力不好,想坐在这里。”
面对如此无礼的少校,索科夫并没有和他计较,而是淡淡一笑,随后说道:“对不起,少校同志,您没看到我坐在轮椅上吗?您只是眼力不好,而我是腿脚不好,行动不便,我看还是您到后面去找个位置吧。”
见索科夫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少校把脸一板,不客气地问:“大尉,难道你不知道在军队里,对上级的命令,要绝对服从吗?我刚刚所说的话,可以理解我向你下达的命令。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少校同志。”索科夫故意拖长强调说:“但很遗憾,我不会让您的,您还是趁早到后面找个位置。要是动作太慢,可能座位就没有了。”
“索科夫大尉说得对。”维克多作为索科夫的老部下,见到自己的上级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自然要出来帮他打圆场:“他的腿上有伤,行动不便,这位少校,我劝你还是趁早到后面找个位置吧,要是迟了,位置被抢光,你就只能站着上课了。”
如果是别人说的这番话,那名少校肯定会呵斥他两句。但他看到维克多和自己的军衔一样,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快步地走向了后排,想尽快找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又过了没多久,整个教室都坐满了人。
令人庆幸的是,除了刚刚那个无理取闹的少校,就没有任何人过来和索科夫打招呼,看来在这个教室里,认识索科夫的人,只有维克多和苏哈列夫二人。
一名戴着眼镜,佩戴着上尉军衔的教员从外面走了进来,直接站上了讲台。
看到教员进来,原本还嘈杂的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好!”站在讲台上的教员开口说道:“我来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赫里斯托尼亚,是你们的教员。从现在开始,在未来的三个月内,我们都将在一起学习。为了便于管理班级,我们为班级安排了一位班长。”
教员拿起桌上的花名册,翻看了一下,随后抬头望着坐在下面的学员们:“来自第13集团军的克雷日乌夫少校。”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索科夫和普通的学员一样,也四处张望,想看清楚这位担任班长的学员是何方神圣。
当索科夫看到那名上了年纪的少校站起身时,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没想到刚刚叫自己给他让座的人,居然就是培训班的班长?
“克雷日乌夫少校,”虽然教员的军衔比克雷日乌夫低,但他还是用发号施令的口吻说道:“作为培训班的班长,你的责任就是协助教员管理班级,维持正常的教学秩序。你要做好教员和学员之间沟通的纽带,不光要及时地将教员的指令,能及时地传达到各位学员的耳中外,还要将学员在学校里遇到的生活和学习上的困难,快捷地向教员汇报。”
克雷日乌夫说道:“教员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做好教员和班级学员之间的联系纽带。”
苏哈列夫听到克雷日乌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他低声地问索科夫:“索科夫大尉,你说说,这位班长以后会给你穿小鞋吗?”
“怕什么,”索科夫有些不屑地说:“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少校,能奈我何?”
苏哈列夫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管怎么说,索科夫都是一名集团军司令员。如果将来克雷日乌夫真的要给索科夫穿小鞋,可以直接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想必到哪个时候,克雷日乌夫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安静,指挥员同志们,请安静!”看到索科夫和苏哈列夫在窃窃私语,克雷日乌夫就及时地行驶了他班长的职责,首先受到他批评的,自然是索科夫。“大家都不是新兵,早就经过了军事训练,难道不懂得课堂秩序需要大家来维护吗?”
索科夫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听得出,克雷日乌夫所说的这番话都是针对自己的,对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刚刚所吃的亏。
作为一名曾经的集团军司令员,以及新晋的中将,索科夫自然不会和克雷日乌夫这样的小人物计较,他把目光望向站在讲台上的教员,心里猜测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
“班长同志,”教员吩咐克雷日乌夫说:“待会儿下课之后,你把各位指挥员的座位等一下,然后上报给我。”
在听到克雷日乌夫肯定的回答之后,教员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今天是报名的第一天,我们暂时不讲课,就随便聊聊。”
教员的话说完之后,教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原因很简单,教员虽然说随便聊聊,但他却没有说聊什么,因此坐在下面的学员,都保持着沉默,想等有人开口之后,再发表自己的观点。
教员等了一阵,见没人说话,便冲克雷日乌夫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说道:“班长同志,看来学员们都比较腼腆,不好意思主动说话,就由你先说几句吧。”
“好的,教员同志。”克雷日乌夫站起身,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都知道,我是来自第13集团军。在前期的战斗中,我们部队参与的战斗不多,基本是被当成预备队使用。
但在解放基辅之后,我们终于摆脱了当预备队的命运,我们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命令,向科罗斯坚推进,协助在那里战斗的第60集团军,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那座城市。”
“等一等,少校同志。”索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打断了克雷日乌夫的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解放基辅的部队,是瓦图京大将的乌克兰第一方面军,而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则是白俄罗斯方面军的,你们怎么会接受他的命令呢?”
听到索科夫提出的问题,克雷日乌夫颇为得意地说:“这位大尉同志,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罗科索夫斯基作为大本营的代表,被派到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协助指挥。但他来了没多久,就从原来的司令员那里接管了部队的指挥员。”
“这真是太棒了!”索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脱口而出。
“什么太棒了?”克雷日乌夫不解地问。
“我是说,由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指挥基辅附近的部队,是非常合适的。”索科夫解释完原因后,又随口补充了一句:“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指挥水平,要远远地胜过瓦图京大将。”
教员带过很多的培训班,敢当众批评瓦图京指挥水平不行的人,索科夫绝对是破天荒第一次:“为什么这么说?”
“我见过瓦图京和罗科索夫斯基两位将军,……”
谁知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就引起了一片哄笑声,按照大家的想法,索科夫一定是在吹牛,像他一个区区的大尉,怎么可能见到日理万机,又指挥着几十万兵马的统帅呢。
索科夫从众人的笑声中,明白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在吹牛,不过他并没有辩解,而是主动说道:“教员同志,我想从单纯的军事方面,来谈谈库尔斯克会战,不知是否可以?”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大尉同志。”教员见索科夫愿意发言,自然是求之不得,便主动说道:“就算你说错了,也没有人会怪罪你的。”
“众所周知,库尔斯克会战是分为南北两个方向。负责北面的是罗科索夫斯基将军,而瓦图京负责的是南线。”索科夫按照自己的思路,不紧不慢地说道:“德国人对我军防线展开猛烈进攻后,瓦图京负责的区域被德国人从正面突破了约35公里,险些遭到洞穿,若非莫斯科及时从科涅夫的草原方面军抽调了2个集团军帮忙,这一轮还真是凶多吉少。
相比之下,索科罗夫斯基的中央方面军承载的防守压力,丝毫不比沃罗涅日方面军小,但德国人拼尽全力进攻,也只向前突进了约12公里,就再也打不动了。两人之间的差距,由此可见一斑。”
索科夫本来还想多说一些的,但考虑到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会泄密,便直接跳过了这些情报的分析:“我仔细研究过库尔斯克会战,如果会战初期,瓦图京将军能够按兵不动,依托早就建设完毕的防御工事,来抗击德军的进攻。并利用火力和地形的优势,大量地消耗德军的有生力量……”
教员耐心地听完了索科夫讲解,点着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就算如此,我们依旧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略作停顿后,反问道:“大尉同志,你说说,库尔斯克会战的胜利,对我军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教员同志。”一说起战局分析,说索科夫就忘记了自己是以一名大尉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参与者的身份,来与大家讨论库尔斯克会战的得失:“可以这么说,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之前,我军还处于战略防御阶段。战斗在什么地方进行,都是由德国人说了算。但随着保卢斯的被俘,德军第6集团军的覆灭,我们由战略防御阶段变成了战略相持阶段。
而我军在库尔斯克会战的胜利,又将我军从原来的战略相持阶段,变成了战略进攻阶段。到了现在,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进攻一方变成了我军,而德国人则成为了防守的一方。”
“说得不错,”教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冲索科夫点了点头,感慨地说:“这位大尉同志,你以前是在哪个部队里担任参谋吧?否则在聊起这些事情时,怎么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没有,教员同志。”索科夫摇着头回答说:“我从来没担任过什么参谋的职务,我都是在作战部队参与战斗。”
教员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索科夫,其中一只脚还打着石膏,觉得对方说的可能是真的。如果他是部队里的参谋,那么受伤的几率是很小。看来真的是作战部队的,他笑着问道:“大尉同志,我想问问你,等培训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还用说嘛,”索科夫咧嘴笑了笑,如实地回答说:“我的伤势痊愈之后,我肯定还会回到前线的作战部队,继续与德国人进行顽强地战斗。”
“各位学员,”教员提高嗓门对众人说道:“我在这里先给大家透个底,等你们培训完毕后,除了会被安排去前沿的作战部队,但也有一部分人,会进入参谋部门,在里面担任作战参谋或者情报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