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墨当初宣告天下的时候,说是要在前秦的黎山上举办位阶大典。
可事实上他并没有为这次位阶大典的举办准备任何事宜。
黎山本来就是一座荒山,占地广阔,树木丛生,连上山的山道都没有。
姬墨没有派人来准备什么场地,嬴抱月这个前秦王也没打算帮他,只是提前将归家军派到了黎山脚下,负责维持现场的秩序。
黎山到底是大秦皇陵所在地,虽没人能找到皇陵的入口,但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放进山里。
归辰尽职尽责,在黎山山脚下百米外划下了警戒线,派兵十步一驻守,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前秦所作的,也就仅此而已。
此时的黎山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没有划对战的场地,也没有搭建对战用的擂台。
倒是附近的一些商贩和大户人家找到了商机,搭建了很多临时的棚子,在路边售卖茶水。
远道而来的其他国家的修行者都是大人物,自带豪华马车和家眷,基本上同一国家的都聚集在了一起搭起了观战棚,此时归家军所划的警戒线外已经临时形成了一道热闹非凡的聚集点。
现场的秩序尚可,但看上去不像是什么盛事,反而像是山脚下乡村间的集市。
嬴抱月等人的车驾在距离黎山一里外的山路上停了下来,远远望着人头攒动的山脚,马车里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微妙。
看目前山下的状态,就知道姬墨没来。
“这要怎么办?”
姬嘉树皱紧眉头,“我们所有人就在这里等他来吗?”
如果他父亲不来,那乱子可就大了。
“等吧,还能怎么办。”
姬墨当初也就公开了一个地点和时间,从来没说这场大典要怎么办。
嬴抱月并不打算靠近山脚下的人群,她心里清楚,各方势力里真正的高手不在那群人里。
有资格参加这场大典的人,此时都还隐藏在深处。
“抱月,你之前参加的位阶大典,都是怎么办的?”
“就是约定一个时间地点,然后两人见面,打就完了。”
“这……”
只能说很天阶修行者。
以往的位阶大典与其说是大典,不如说就是一场等阶二修行者之间的决斗。
不过是为了好听才加上“大典”这样的名字。
“上一次位阶大典是在哪举行的?”姬嘉树好奇地问。
对于林抱月成为少司命的那场大典,修行界只知道结果,无人知晓过程。
“在云雾森林里,”嬴抱月道,“总共也就打了三场。”
她放弃了和姬墨的对战,云中君和山鬼当时还是从不见人的存在,她也就象征性地和许沧海、东方仪以及中唐国师湘君打了三场。
“打了多久?”
李稷也看了过来。
嬴抱月想了想,“不到一天的时间。”
她就记得从天明打到了天黑,就结束了。
“等等,你一天对战三人吗?”姬嘉树吃了一惊。
林抱月当年也就刚刚破境而已,一天之内同时对战三名神子还赢了……她怎么做到的?
“东方仪当时已经退境,我和他也就走了个过场,至于中唐国师湘君……”
嬴抱月笑了笑,“他不擅长战斗。”
很多刚入修行界的修行者都不明白,为什么中唐国师明明是个等阶二的修行者,在修行界的存在感却那么低。
湘君的境界不是假的,但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嘉树,你还记得中唐的神兽是什么?”
“是……勾陈?”姬嘉树有些费劲地想起来。
实在是中唐的神兽也没存在感,几乎从未出现在人前。
勾陈神有个更加家喻户晓的名字,叫作麒麟。
比起麒麟,嬴抱月觉得中唐的那位勾陈神更像是貔貅。
勾陈本身就不是主战的神灵,而是给中唐带来财富和祥瑞的神灵。
神子的能力和兽神的能力相辅相成,勾陈是一只吉祥物,自然勾陈的神子湘君也是一个“吉祥物”了。
虽然是等阶二,但湘君也不善战,只擅长处理公务和做生意。
所以中唐国师其实是一位“文官”。
当年她和湘君的对战也只是走了个过场。
上一次位阶大典,她实际上只认真地打了一场,就是和许沧海的那一场。
但只那一场就够了。
嬴那一场,她就配得上少司命这个名号。
打败许沧海,足以奠定她在修行界第三的地位,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实力。
姬嘉树心情复杂地听完嬴抱月的讲述,“如果你当年没有放弃和我父亲对战……你应该也能赢吧?”
少司命的强大真是难以想象的,林抱月先天的条件实在是太优越,再和她后天的历练结合起来,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姬嘉树不禁猜想,如果林抱月当年继续打下去,应该毫无疑问能成为大司命之下的第一人吧?
“那到并非如此,”嬴抱月摇摇头,“面对你父亲,哪怕是上辈子的我,也没有绝对的胜算。”
姬嘉树愣了愣。
“春华,看来你对你父亲的强大并不了解,”嬴抱月看向窗外,“也不奇怪,他很多年没有和人动手了。”
姬嘉树如今能够成为除她以外的最年轻的天阶修行者,最大的原因是他本人的坚韧努力和这一年的历练,可不得不承认,姬墨的遗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嬴抱月看向身边的少年,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山林里忽然响起了剧烈的风声。
难以想象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嬴抱月瞳孔收缩,在马车里站起身来。
“来了!”
原本喧闹的山脚骤然寂静,忙着聊天吃茶的人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安静下来。
“快看!快看啊!”
人群中响起尖叫。
站在守卫部队前的归辰只觉得后脖颈有些发凉,他掀起面甲,猛地回头,眼角余光在天边看到了三个黑点。
时间像是停滞又快进了一般,就在那三个黑点出现的下一刻,三个人影就落在了人群和归家军的警戒线中央。
须臾而至,翩然降临。
在场所有人看着那从天而降联袂出现的两男一女三道人影,都傻了眼。
马车里的嬴抱月也呆住了。
那三个人中有两人都穿着最庄重的祭服。
红得像火,白的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