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铁臂看了陆远一眼,见陆远不过是一少年,虽穿的是崭新的乌青色锦面袍子,但不像是习武的武官或者是有功名的士子,也就以为陆远或许不过是一般的纨绔子弟,因而没有搭理,只继续锤打着,但打着打着心里却不由得厌烦了起来。
作为一名曾在兵部打铠甲打火器的工匠,让他天天在这临清城打些船锚、铆钉等物,就算他衣食无忧,左铁臂也觉得无聊。
“左铁臂,这位是闸南坊的陆公子,他有物件要你打制”,杨铁匠先喊了一声。
左铁臂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没空!”
“哎,哪有你这种做生意的,我给你说,人家陆公子可不是吝啬的主顾,你若愿意给公子打制物件,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杨铁匠没想到左铁臂态度如此傲慢,有些不解地说了起来。
陆远站了出来,把一张纸递在了左铁臂面前:“一个月一两五钱月银,到我这里来做机械师,机械师就是工匠的意思,铁料费与炭火费由我自己承担,你替我打制这些东西,怎么样,干不干?”
“这是什么新式火器?”
左铁臂愣住了,犹如第一次进青楼看见没穿衣服的女人一样吞咽了一下舌头,抬头看着陆远说道:“我,我愿意。”
陆远笑了笑,他从刚才左铁臂那满是厌倦的表情中就看出这左铁臂不是一个愿意在这里打制普通铁器的匠人,所以干脆直接将自己这些时日抽空画的火器图纸递给了这左铁臂看。
没曾想,果如陆远所料,这左铁臂顿时就有了兴趣。
“你的铁匠作坊先不搬动,你现在也不必去我那里,我明天会让人来你这里签契书,到时候我要你打制什么你就要给我打制什么,明白吗?”
陆远说道。
左铁臂忙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明白,公子您放心,到时候我一定给您好好打!打造那玩意儿,是我祖传的手艺,当年连赵公(赵士祯)都夸过我爷爷呢!”
陆远也笑了笑,接着便让左铁臂先替自己打造当初让杨铁匠给自己打造的钢制弹簧,毕竟目前的他还没有建立起完备的工业体系,在金属机械零件的需求上就只有弹簧的需求。
定好了需要用到的工匠,就意味着陆远建立一个完备工业体系开始有了最原始的雏形,因为现在的他不仅仅有织坊这样的工厂,还有一个机械制造团队,而眼下需要的只是一步步壮大而已。
陆远回到家后已经是向晚的时候,萧索的秋季里,陆家却不像往日一般冷清。
紧靠影壁的南房里依旧还有工人在组装和制造飞梭织布机,灯火闪烁,人影幢幢,时不时的还发出三两句人语,四五声杂音。
西墙外的织坊里也还有绵绵不断的机杼声,而东墙边直通街巷的布店也依旧热闹得有人来在讨价还价。
陆远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一无所有。
陆远走进了垂花门,就见庭院里秋菊盛开,而目母亲陆康氏正在用葫芦瓢给花圃浇着水。
“陆家的丫鬟奴仆都因为前段时间陆家的破败而被遣散,如今自己母亲凡事只能亲力亲为,自己也得给自己母亲找几个丫鬟了。”
陆远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见二妞红着脸走来,看了陆远一眼,旋即又害羞地低下了头:“夫人,我来吧。”
“好!”
陆康氏说着就起身将葫芦瓢递给了二妞:“二妞,你想通啦?”
二妞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陆远一眼,而且脸还比更加更加红了。
“这女孩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害羞,不在南房帮着组装了,来北房干嘛?”
陆远干脆白了这二妞一眼。
二妞忙低下了头,还偷偷地笑了起来,手里端着盛了半瓢水的葫芦瓢直往自己裤子上浇。
浅白色布裙被水打湿得紧贴在皮肤上,将她那一抹肉色直接显现了出来。
“啊!”
二妞脚背一凉,就忙回过神来,不禁喊了一声。
陆康氏见此笑了起来:“傻孩子,你这是怎么浇的,快去把裤子换了。”
“噢,好的,夫人!”
二妞忙先把葫芦瓢丢在木桶里,伸手扯了扯大腿处贴肉的裤子,就急忙跑进了东厢房。
本来也想笑的陆远见二妞跑进东厢房就愣了,回头问着陆康氏:“母亲,她跑进我屋里换裤子干嘛?”
“我已替你收了二妞做你的通房丫鬟,二妞她自己也是愿意的,你费叔也没有意见,我今天就让她把自己的家私衣服拿到了你的屋里。”
陆康氏走了过对陆远笑说道。
“问了二妞的意愿,也问了费叔的意愿,唯独没有问问我,难道就觉得我不会拒绝?”
陆远有些意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穿越到明朝后感到这个世界与后世的不同,合着自己不但直接有了未婚妻,连通房丫头也有了,名正言顺的开后宫?搞种马?
“母亲,有必要这样吗”,陆远问了一句。
“很有必要,在你结婚前,让她陪着你睡,免得你到时候成婚时不知道怎么做,没得让唐家姑娘笑话你。”
陆康氏有些严肃地回道。
“母亲,我是个正常人,没什么问题的,只要是个正常人在那方面就是无师自通的,你没必要多此一举,再说,二妞那么小,只怕还没来初潮吧,你就让她做我的通房丫鬟,你这不是让我害人吗?”
陆远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哪里是害人,她眼下都十四了,也到了生儿育女的年纪,再说她是你费叔的女儿,费叔为我们家操劳了一辈子,不求名不求利,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总不能不给他一个交待吧。”
陆康氏有些愠怒地说道。
“交待?母亲,这算什么交待!不过,说起交待,我也知道我们是不能亏待费叔的,所以我打算解除的他奴契,让他成为自由民,但依旧会是我们陆家的管家,我一个月不但给他四两的月银,我还会给分红,只要陆家还富贵着,他也会跟着富贵着,他的女儿二妞也算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不会亏待她,等她出嫁那天我送她一笔厚礼做嫁妆……”
陆远还没说完,就见陆康氏脸上已经挂起了寒霜:“这样不行!你这样做会让费叔觉得你这是不当他是自己人了,还有那二妞,她是你费叔的女儿,最好的归宿就是成为你的妾室,如果你不收了她,就等于向外人说明她二妞不是个好女孩,有不检点之处才会被放出来另聘他人!”
“这什么逻辑?不当奴仆,名正言顺的当正头夫妻不是很好吗,做小妾有什么好?”
陆远有些不解,但见自己母亲已经很不高兴也不好再多说。
“远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你得听我的,这是孝道,也是仁道!以后不准你再有此狂悖之言!”
陆康氏似乎没有给陆远商量的余地。
“好吧”,陆远知道这个时代孝道大于天,除君父外,父母之命是自己绝对不能违抗的,否则就会被治以重罪,为了不闹得家庭失和,他也只好答应了下来,心想反正多收个女人而已,从某种角度而言,自己好像也不吃亏。
但陆远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那唐婴呢,她马上就要过门了,她不会介意吗?”
“唐婴是大家闺秀,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小就懂事,她才不会犯这七出之条,让你早纳通房,还是她建议的,如此你贤妻,你以后要多多珍惜!”
陆康氏说着就回了屋。
陆远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心想在未结婚前就先建议自己婆婆让自己未婚夫先纳个女人,这封建社会也太那个了吧?!